005 生死别

    第五回：真英雄丧命朱仙镇，皇甫氏投身白露河。

    沈冲返回帐篷，朝刘氏道：“金兵正往皇甫兄弟的帐中冲去，他刚添了一个丫头，他夫人又在月子里，我当速去搭救，娘子你先从密道往外逃吧。”

    说罢，沈冲将案桌下一块石板移开，露出一个密道。

    沈冲道：“这是岳家军攻城前废弃的一个密道，能通外面五十丈，我暗地里把帐篷设在此处，娘子从这里便可脱身。”

    说着引刘氏进入了密道。

    密道中有一个匣子，沈冲打开匣子，取出两本书对刘氏道：“这是两本祖传的宝贝，一本是曾祖父梦溪先生手写的《梦溪笔谈》，世上仅此一本，在书的后部分载有武学泰斗黄裳的几封书信，都是谈论内功修炼的精要，我还未来得及看，将来咱儿子若照着里面的内容练习，必能成为武林上一流的高手，你把它保存好了。”

    沈冲说完将书递给了刘氏，而后取出第二本薄书说道：“这一本也是黄少傅的《噬骨九阴图鉴》，是一本凶险的武功秘籍，练了对身体有害无益，但扔了又极为可惜，我暂且带在身上，不管怎样，将来切不可让它流到外界去。”

    沈冲又从怀里取出青芒剑和那半块刻有“义”字的玉珏，用红线将玉珏穿好套在了刘氏颈项上，说道：“这半块玉珏算是我们和皇甫兄弟的信物，现下里他已有了一女，我们商议好了，咱们这要是小子，就结为连理，若不是，就结为金兰，你把这玉珏收好。这柄短剑是火炼金刚王世雄赠与的兵刃，极为锋利，娘子带在身边防身，东平已是去不得了，若有来日，二十年后江南烟雨亭相见！”

    沈冲说完反身去救皇甫燕云。刘淑珍抓住沈冲的衣襟哭道：“妾身不走，若是官人有个闪失，妾身也不愿苟活！”

    沈冲大呼道：“娘子快走，二十年后，江南烟雨亭若寻不到我，便让儿子为我报这家仇国耻！”

    说罢将刘氏推入深处，自己纵身跃出，盖上石板，径往皇甫大帐而去。

    沈冲出帐，见皇甫大营烈火熊熊，金兵已然攻入，便提宝剑纵马赶去助战。

    只见那名白袍汉将正引十余骑铁浮图将皇甫夫妇围在中间，皇甫燕云一手抱着女婴，一手持镇马银鞭力斗十余名骑兵，他妻子卢慧卿已是气喘吁吁，只能勉强招架。

    沈冲拍马赶到，令皇甫夫妇上马，径直往辕门外突围而去，后面金兵紧追不舍。

    三人共乘一马，这马速便减缓了几分，奔到白露河边，又被金宋联兵团团围住，三人翻身下马，靠在一起成掎角之势。

    皇甫燕云怀抱婴儿大叫道：“嫂夫人去哪里了。”

    沈冲道：“往北去了。”

    皇甫燕云正要再说，那白袍汉将一斧劈过来，皇甫燕云怀抱婴儿，不能招架，心道：吾命休矣！

    却见沈冲闪身挡在身前，举剑往上格挡。沈冲本是书生，武功与皇甫燕云相差甚远，又是一柄短剑，怎能抵得住那开山大斧的猛劈。

    只见那柄大斧直接将沈冲手里的短剑劈断，又劈在沈冲手臂上，竟齐齐的将半条手臂劈断。

    沈冲纵身一跃，往那汉将身上扑去。那汉将大惊，竟未料到沈冲这不要命的打法，一个趔趄被沈冲扑下马来。

    沈冲一半手臂已断，疼的失去了直觉，另一只手却死死攀住那汉将的手臂不放，把头一偏，死死咬住了那汉将的耳朵，竟硬生生咬了下来。

    皇甫燕云将怀中女婴抛给卢慧卿，赶上前去，一鞭抽下，把那汉将一只眼珠子打成烂葡萄。

    那汉将惨叫一声，抽出佩刀，扎在沈冲的后心，爬起身便跑，一直耳朵却还被沈冲死死咬住。

    那汉将钻头不顾腚地往前跑，一只耳朵已被沈冲扯下，登时痛的晕厥过去。

    再看沈冲，嘴里血淋淋叼着一只耳朵，躺在地上咬牙切齿。

    皇甫燕云抢过去，抱住沈冲，却见沈冲气息微弱，双眼紧闭，将那本《噬骨九阴真经》递给皇甫燕云，口中念叨：“武功秘籍，莫让金兵拿了……尚有一本梦溪……乃是武学精要……在内子手中……忠义玉珏，二十年后……江南烟雨亭……”

    眼看是不行了。

    皇甫燕云大哭道：“大哥，都怪俺糊涂，没听你劝告。受了汉贼的算计！”

    沈冲突然睁眼怒吼：“不可哭！杀金狗！除汉贼！”

    皇甫燕云满脸泪水，已是泣不成声，后面金兵铁浮图和十几个宋兵已然逼近。

    沈冲用尽全身力气高唱道：“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饮匈奴血！……”歌罢，气绝而忘，死不瞑目。后面金兵俱已胆寒，久久不敢近近身。

    皇甫燕云将玉珏从颈项扯下，连同《噬骨九阴真经》塞到卢慧卿手里道：“大哥为咱而死，而今还有大嫂怀着孩子，咱应该拼死去救，保住大哥最后一条血脉。你带上这玉珏带着女儿脱身吧，若不死，二十年后，江南烟雨亭见！”

    说罢便要往外冲，冷不提防，那痛死过去的白衣武官突然从背后跃起，一斧劈向皇甫燕云的后心。

    皇甫燕云武功远在沈冲之上，早觉出一股冷飕飕的劲风袭向后心，当下回身一鞭抽过去。

    那武官虽瞎了一只眼又被咬掉了一只耳朵，劲力倒是被击起来了，将斧子立在胸前挡住。

    皇甫燕云一招银蛇盘根将那柄大斧牢牢盘柱，抽手一刀劈向那白衣武官。

    那武官一矮身躲过这一劈，皇甫发力过猛，右手抽鞭左手猛砍，竟将那大斧砍断，皇甫燕云也顺势向后翻倒。

    白衣武官拾起断了的斧头劈落一名骑兵，翻身上马向大河疾驰而去。

    皇甫燕云起身便追，卢慧卿拽住皇甫燕云哭道：“官人莫要弃我！”

    皇甫燕云抱着卢慧卿亲了两口道：“现在那武学精要在大嫂身上，已被他得知，这贼人一定去追大嫂了，我这便去救他，娘子若天可怜见，咱们日后烟雨亭再相见吧！”

    说着挣开卢慧卿的手往前奔去，只听后面卢慧卿声嘶力竭哭骂道：“你这狠心绝**，俺便死于你看！”

    皇甫燕云再回头看时，几名金兵正贪婪地逼近卢慧卿，那卢慧卿怀抱女儿，抢前几步一头栽下悬崖，投入了冰冷的白露河中。

    皇甫燕云涕泪横流，也不去救，大吼几声挥鞭往前奔去。前面的几个宋兵见他疯了一般，哪还敢当他，吓得屁滚尿流，四散逃避。

    皇甫燕云往前冲杀一阵，夺了一匹快马，突围向北而去，远远见到一群金兵在追赶一名妇女，正是刘淑珍。

    皇甫燕云大喝一声，从后面杀上去。

    那刘淑珍赶到北边一条大河，已是走投无路，只见河中一人撑船驶向岸边，飞身跃上岸来，将刘淑珍抱上船，往下流而去了。

    皇甫燕云在后面一阵冲杀，从傍黑儿杀到子时，冲到大河边上，只见这大河水势湍急，空阔渺远，却不见了刘淑珍的影子。

    皇甫燕云心想：大嫂恐怕凶多吉少，而大哥又死于贼手，妻子女儿又投河自尽了，这一切都怪自己莽撞看不清时局，受了汉贼的算计。

    皇甫燕云痛心疾首，一阵眩晕栽入河里，却恰好给流过的一根浮木架住，向下流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