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惊天死局
我迈着缓慢的脚步，跟那个笑容比阳光还灿烂的小女孩走出房间。 她有着清澈见底的瞳孔，她有着纯净无瑕的笑容。她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幸福快乐之外，剩下的唯一任务就是天真可爱。 面对着这样一个小天使，我本想会心微笑。但当我看到黑壁上自己的倒影时，却忽然发现：我僵硬的面孔根本露不出任何一种笑容。 不仅仅是露不出笑容而已，我还不会说话。当我想表达的时候，喉咙里只能发出干涩的咕噜声。 我差点忘了：我现在是一个僵尸，这是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小公主嫌我走得太慢，走几步等我几步，一边走一边用她天真稚嫩的嗓音催促：“快点！巴库，你可是黑宝珠国最伟大的勇士！怎么可以走这么慢。”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虽然还是不够快，但已经可以赶上小公主蹦蹦跳跳的速度了。 小公主拉着我的手说：“今天是大集会的日子，所有的信徒都会来朝拜mama，咱们要走快点，晚点就看不到了。” 我们从一座黑色走廊中穿行而出。前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比最喧嚣的闹市还要吵闹几分。 走出宫殿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刚才置身其中的建筑正是鬼母的魔宫，魔宫脚下便是黑塔林立的黑宝珠城。 黑宝珠城中，数不清的白衣信徒人潮涌动，将魔宫周围的地界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上万名白衣信徒的容貌、外观竟都全然一样。无论五官、高矮、胖瘦都看不出任何差异。 我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他们样子长错了……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人正从魔宫前的台阶上走下去，她脸上戴着黄金铸就的魔鬼面具，面具上狰狞的獠牙和咧开的大嘴为她凭空增添了几分丑陋凶残的形象。我知道她就是鬼母，那个我必须效忠服从的人。 我并不知道我是如何成为僵尸的，成为僵尸之前的事我半点也想不起来，似乎我一生下来就是僵尸，注定要跟随鬼母一辈子。 事实上，我已经跟随她七年了…… 没人见过鬼母的真面目，包括号称是她神灵转世的小公主在内。 据说，见过鬼母真面目的人，全都死了。 鬼母在十几名僵尸武士的保护下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被小公主拉着，在人群中穿行而过。身边那些白衣信徒一个个将头扭向我，纷纷发出了“咦”的声音。 我看得没错，他们的长相确实完全一样。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血色，邪恶的瞳孔红得像是魔鬼的眼珠。 我只是自顾自的走，对他们投来的异样眼神连看都不看。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人们变得非常恐慌，那些苍白如鬼的脸上各自现出惶恐、焦虑、恐惧、害怕的神情。紧跟着，是树倒猢狲散的崩溃。 恐慌从一个中心点开始，人群像花开一样四散奔逃，也不知道推倒、踩死了多少人。 我连忙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努力在人潮中站稳身形，以保护小公主不受任何伤害。 人跑得差不多的时候，我终于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在恐慌蔓延的中心点，鬼母的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中，断头处涌出的鲜血撒泼满地。不远处，原本属于鬼母的头颅像球一样滴溜溜滚开，鬼脸形状的黄金面具依然戴在脸上。 之前护卫鬼母的十几名僵尸武士顿时发了狂，开始疯狂屠杀跑得慢的白衣信徒。 小公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记忆中，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我缓缓将小公主放在地下，小公主刚一落地，立刻跑到鬼母尸体旁嚎啕大哭。 这时，一个陌生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穿着我没见过的衣装，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长刀。 那青年男子冷冷地看着我，脸上竟带着得意的笑容，对我摇了摇手指说：“你们都是幻象！是三千年前的投影！你们吓不到我的。” 我觉得我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只好原地保持不动。 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脸茫然：“不对啊！我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杀了鬼母就能走出幻象吗？可是，我怎么还在三千年前？” 他说的是一种身为僵尸的我根本理解不了的语言，所以我只能摇头……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过了一会，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已经杀了鬼母，为什么还无法从幻象中走出去？” 青年男子像中了邪似的走到鬼母头颅旁边。 他缓缓蹲下来，缓缓捧起鬼母的头颅，缓缓揭开了鬼母脸上的面具…… 当他看到鬼母的尊容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震惊无比的表情，大声咆哮道：“怎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当他把嗓子喊哑了之后，他终于认命了。他绝望的放下鬼母头颅，嘴里反复嘀咕：“我早就该猜到的，我早就该猜到的，我早就该猜到的……对不起、劳拉，对不起、友哥，对不起、贱哥，是我害了你们。” 这时，我觉得自己忽然能听懂他说话的意思了。同时，我还觉得的这个青年男子与我自己本身有很大的关联…… 对了，我不是僵尸！我猛然醒悟。我好像只是在读取僵尸大哥的记忆！ 这一切场景就像是一场真实的梦境浮现眼前，使我渐渐入戏，无法自拔。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把自己当成了僵尸大哥。 如果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话，那应该是三千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 然而，当那个杀死鬼母的男子凭空出现时，我终于渐渐明白过来：原来三千年前杀死鬼母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我为什么要杀死鬼母？ 从梦境里的情景看来，那个不小心回到三千年前的“我”似乎觉得自己跌入某种幻觉中，以为杀死鬼母就能解除幻觉，但实际的结果却是然并卵……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总是会梦到这里，原来，我竟然是杀死鬼母的罪魁祸首。 可是我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啊？ 我梦境里的事情会不会是还没发生的事情？ 仔细想一下，真实的故事有可能是这样的： 未来某个时期的我穿越回三千年前，杀死了当年的鬼母，成功的终结了三千年前的黑宝珠国历史。 三千年后，这个过去的我又鬼使神差地回到黑宝珠国来自寻死路。 尼玛，有这么自投罗网的嘛？ 这故事线好乱有木有？ 这一切若属实的话，鬼母还会放过我吗？ 答案很明显，不会…… 想不到我折腾了三千年的时间，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劳拉是不是鬼母的帮凶？或者说，劳拉就是鬼母转世？ 不论如何，这绝对是一场惊天死局。 现在，我已经自投罗网，主动跳回局中。设局者已经看够了我绝望的表情，然后，就欣赏我在黑宝珠国的一万种死法吧。 不论如何，GG。 这时，我忽然想到，我还没有见过鬼母的脸，也许我应该看看，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死个明白…… 想到这里，还没走出梦境中的我强行控制僵尸大哥的身体，将自己移动到那个懊悔不已的林霖身后，想看清楚鬼母的真实样貌。 然而我才刚把视线移动到鬼母脸上，立刻有一道白光突闪眼前，使我再次目盲。 然后，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