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白光
独眼怪蛇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 好在我穿的冲锋服不薄，抵消了部分牙齿的咬合力。 但钻心的疼痛从手腕深入骨髓，还是使我意识到受伤不轻。我不由自主的惨呼一声，抬手想要把它甩脱出去。 然而显然事与愿违。我越是甩，它咬的越是用力，到最后我甚至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几乎都被它咬断了。 莫非它是吃定了我？ 其实我不知道咬住我的这独眼怪蛇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不过我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全神贯注应战。照理说它应该根本没有机会近我身才对啊？ 然而我低头仔细看时，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条独眼怪蛇正是被我切断拿在手里当鞭子的那条。 它显然在我全力应战的时候又悄悄长出来一个头，然后不由分说就咬上了我的手臂。 想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这些怪蛇越杀越多的原因了。一咬牙，大喊道：“友哥，贱哥，留神，这些家伙断了头还会再生的！” “这还用你说？我早就发现了！”友哥大声回应道。 我咬紧牙关，将被独眼怪蛇咬住的手臂伸直，右手一刀横掠而出，硬是将它的脑袋拦脖切断。 脑袋一断，怪蛇上下颚的咬合力骤然消失。 我顺手一甩，就将它那丑陋的脑袋甩飞了出去。 仔细看时，手臂上留下了六排层次不齐的伤口。 青黑色的液体汨汨的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血液还是毒液，但愿别是毒液吧…… 然而，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头痛，然后全身乏力，接着身体一晃，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喉咙间竟返上来一口血，然后我尝到一丝甜甜的腥味…… 这回我不再抱有侥幸的心里，我确实是中毒了，从这种毒性的猛烈性看来，应该根本无药可治…… 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向张剑发问：“贱哥，咱们出发前买的抗蛇毒血清还有吗？” “哪有啊！”张剑气喘吁吁的抱怨道：“刚才石桥那关不是全扔了吗？你让我扔的啊！” 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不过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眼前这种蛇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蛇，毒素的构成也不是一般的血清可以化解的。 手腕处的疼痛渐渐被麻木取代，我看到我手臂上凸起来的血管也渐渐变成黑色了…… 看起来这蛇毒性不小，如果不解毒的话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如果我倒下，我们三个人组成的三角大阵登时便会崩溃，然后友哥和张剑也会成为这些独眼怪蛇的口中美食…… 想到这里，我强行咽下喉咙里的那口血，大声吼道：“贱哥，大点步往前冲，咱们没时间了！” “好嘞！”张剑精神一震，脚步的脚步果然快了几分。 我和友哥虽然一直紧随其后，但我却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腕上伤口的麻木感已渐渐扩散到整条手臂。 一种青黑的颜色由血管的脉络开始扩散，几乎整条手臂都要变成黑色的…… 这毒性显然一直在扩散。只要扩散到心脉，或者脑部，我这条小命应该就算玩完了。 看来张剑说的没错，这里显然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我也没什么顾忌了，一刀切断迎面扑来的黑蛇之后，用越来越气弱的声音说：“贱哥、友哥，你们听我说。” “什么？”友哥显然听出不是话头，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要打岔！”我一边后退一边说：“我可能就要坚持不住了，一会如果我倒下，你们不用救我，继续背靠背往出杀，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话音未落，友哥当即一口回绝：“你在说什么？咱们一起进来就要一起出去，哪有抛下哥们自己跑路的道理？坚持住，再往前走肯定有路！” 我当然知道友哥的话纯粹是为了激励我而说的废话。但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我已经连刀都有点拿不动了。 我连忙说：“不行，我被咬了一口……已经中毒了……我必……必死无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 说到最后，终于没忍住，挖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受到毒液的影响，我的视觉、听觉、意识，都变的非常模糊。甚至已经看不清哪里是蛇，哪里是我的手臂，更分不清张剑和友哥的声音有什么区别。 恍惚中，只听到一个深层而恐怖的声音在耳边雷霆般咆哮：“不……行……不……行……” 我本能的想知道：什么不行？但却根本无力提问。 我的右手不知如何，竟然真的再也没握住唐刀，任由它从我手中凭空跌落。 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忽然变慢了，那唐刀像慢镜头一样从我手中缓缓跌落。 我当然想要伸手接住，但我双手移动的速度却比那唐刀滞空的速度还慢得多。 在无尽的空虚中，我听到了缓慢却清脆的坠地声响。 “铛啷啷啷……” 与此同时，我只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剧烈的痛感刺激的我全身几乎都要炸开。 我不由自主的想捂住脑袋，然而在一种未知未觉的恍惚中，一切声音都被黑暗所淹没。然后，一片白光渐渐出现眼前。 那白光起初很轻微，只是一个闪烁的小白点。但它在某种不可知的知觉下向我缓慢靠近，同时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很快就占据了我全部视野。 此时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这是死了吗？” 那刺眼的白光占据了我周遭的全部世界，无论我将身体转向何方，能看到的一切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 我忽然想起我曾经在许多资料里看过这样的介绍：人在死亡之前，眼前会出现白光，一生做过的所有事件都会在白光里快速上演，最终奔向华丽的终结。 这样想着，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记忆中的某些场景。 都是我从小到大一些关键的转折点：第一次被mama打、第一次拿三好学生证、第一次养父谈心、第一次…… 起初那些场景只是像立体电影一样在白光的某些区域中单独上演，然而很快就演变成了诸多大荧幕各自播放不同年代下的记忆，几乎记录了我从小到大的所有成长历程。 再后来，那些场景越来越多，多的我已经有点看不过来了。 好在所有场景都像书架一样呈几何阵列的形状完整排列，但那一系列事件发生的速度还是让我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看来那些资料里说的对。我不仅看到了白光，也看到了过去，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显然是“华丽的终结”。 看来……我确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