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远古道主在线阅读 - 第二章 修行之路

第二章 修行之路

    烽烟部落坐落于阴墟之地东南方,地势偏低,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土地贫瘠,耕种受益甚微,依山傍水之地以捕鱼狩猎为主。

    部落占地约莫百里,居民聚集中央,不超十里。

    之所以叫烽烟,是因为部落的战旗图腾是一团火焰,因祖上流传,先人取名,所以流传至今,还有一点与其他地方不同,烽烟部落对于信仰神灵不上心。

    也不淡漠,每年阴墟地部落比拼,他们都会受邀参加,但因骨子里没有多大的敬畏,烽烟部落不被其余部族所喜好,认为其清高孤傲。

    但没有部落敢正面说不喜的话,因为烽烟部落族长是一位修了八块符骨的存在。

    这里修蛮,修神,修仙,法门层出不穷,但仿佛有着天生的局限性,他们无法走出阴墟之地。

    不管是那一途,至于符骨,这是洪荒边缘之地流传下来的修炼法门。

    换言之,就是符骨炼体术,感应符骨存在,尔后提取力量吸入身体,使得躯体骨骼发生变化,长此以往,会有神秘莫测的符文刻在骨骼上。

    加持咒语或者特殊的印记法门,方可召唤力量,有部落认为这是神兽身体的宝贝,因此各种朝拜神兽,为此刻画图腾。

    人们认为是远古先民遗留,福泽后人。

    非常简单的衡量标准,符骨以数量取胜。

    至少,在阴墟之地还没有出现过九块符骨的存在,即便往上追溯三百年,最多也是八根符骨,如今虽然争斗不息,却不是死斗,毕竟没人喜欢流血。

    小富即贵,平淡是真。

    朴实而善良,这就是南湖水域旁烽烟部落的生活理念。

    这一天,一道尖锐至极的嗓音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炎哥儿回来了,回来啦,哈哈……”

    早炊的女人放下了手中活计,男人也放下了渔网和捕猎刀叉,纷纷闻声而来。

    一名壮硕的少年振臂高呼,脸颊涨得通红,双眼放光,身材粗短。这位少年叫李田,名字朴实,人如其名,长得很宽敞。

    烽烟部落姓李,但杂姓人家最多,大多是祖辈迁移至此。

    如果说是外姓人家非本土之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只有对部落族群有贡献的人才会被赐姓,这是荣耀。

    譬如李田,他是孤儿,是被赐的姓。至于贡献?小娃娃能有什么?众人认为是族长心宽仁慈。

    “李田,你怎又在这里咋呼?李炎回来了?”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李田身躯一震,点头如蒜。

    来人高大威猛,虬须大汉,步伐沉稳,浑身就斜裹了一条兽皮,在大雪天气里,一股精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统领!”旁人出声打招呼,汉子点头回应。正是李炎的父亲,李猛,烽烟部落大统领。

    年岁三十出头,便凝聚了五根符骨,是烽烟部落顶尖的青壮领袖,人如其名,威猛异常。

    “真的,我……我刚才,在山顶三十里外看到的,炎哥儿还对我招手了,绝对属实,千真万确。”李田满是油腻的脸庞上有着动人的光泽。

    其时,外面响起了奔雷声,大地震动。

    “报!”门外有人高声禀报,一道身影窜了进来,一脸焦急,急声道:“大统领,大日陈家来了。”

    李猛眉头一挑,不满道:“来便来了,有什么慌张的?难道我烽烟部落还怕了他们?”

    那中年汉子也知道自己冒失了,拭掉额上汗水解释:“他们来了,同行的还有帝如月,带队的是陈家陈天赐!”

    李猛眸中精光一闪,大手一挥带人前去。

    部落前方平原,冰雪中有一队黑骑踏雪而来,清一色的兽皮大衣,腰跨长刀,背负弓弩,声势浩荡。

    为首的是一位青衣棉袍男子,俊秀无匹,身材欣长,一对丹凤眸子似乎可以跟娇俏女子比肩,微扯缰绳,男子翻身下马。

    没有刻意去做这个动作,但给人的感觉很飘逸,很帅,仿佛他就是绝对的光。

    “李大统领,家中长辈差小子送邀请函来,一年后部落战开幕。”说完,他将一张请帖恭敬呈上。

    李猛点头接过,赞叹一声:“客气了,一道邀请函,何必劳烦天赐前来,快进院。”

    这个时候,一身黑袍,看不清脸庞的人走上前,恭敬一拜:“帝如月见过伯父!”

    女音清冷,动听宜人。

    其时,陈天赐哈哈一笑,不无埋怨道:“如月,见长辈居然不把帽檐摘了,失了礼数,李统领,别见怪啊!”

    边说边扯掉了女子的黑帽,瀑布长发顺滑而下,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肌肤赛雪,容颜清丽无双。

    “这……”旁边的气氛有些诡异,众所周知,帝如月是东夷大部落,帝鸿氏第四代最优秀的女子之一,幼年时期就跟烽烟部落李家有过一纸婚约。

    帝如月似乎有些在意旁人,稍微站开了一些,平静说道:“最近家中烦闷,出来透透气,要打扰伯父了。”

    “那是自然,月儿你就不要客气了,当自己的家就好。”李猛不以为然,大手一挥,立马有侍者出来接待。

    今日,陈天赐现身,必是有备而来。

    昔日李猛力挽狂澜为东夷大部战斗,这才获得赏赐,但婚姻不被人看好。李炎是李家嫡系,且是独子,按理来说,血脉浓郁,资质应当出类拔萃才对,可事实正好相反。

    李炎的懒,是出了名的,阴墟地各大部族可是清楚得很,很多势力认为退婚只是迟早的事情。

    今日,帝如月和陈天赐联袂而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意思。尤其是陈天赐刚才的举动,烽烟部落族人看得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帝如月一行去了深山,说是冬猎。安排妥当后,李猛离去。

    毕竟是晚辈,他若插手,一,有失身份,二,显得气量不足,不值当,年轻人的事情得自己解决。

    这时,门外传来李田的兴奋声,李猛微微一笑,“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砰的一声巨响,人群惊呼不断。

    李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可后者却有点不爽他,居然喊了一声大统领,很是阴阳怪气。

    他知道自己对李炎有些拔苗助长了,但有些事情不到一定的年龄是不清楚的。

    地上躺着一头两丈长的熊瞎子,二千多斤的重量使得地面凹陷。

    李炎煞有其事介绍自己的杀伐过程:“为了逮到这熊瞎子,本少爷可是费尽了力气,但后天中阶的野兽能撂倒我吗?”

    话落,他神色一肃,猛地一拍大腿,喝道:“不能啊,我一拳就将它撂倒了,你们看它头顶那一坑洼,就是本少的杰作。”

    李炎的归来将众人思绪扯断,没有再去想婚约事件。

    帝如月和李炎,插肩而过。

    好些人顺着李炎所指的方向看去,还别说,这头黑熊除了头上的伤,居然一道也没有,什么时候这位懒出名的少爷有了两千斤的拳力了?

    高人李炎浑不在意摆摆手,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熊瞎子是他和小白一起立的战功,小白没有跟他来这里,留在了森林。

    李炎交流过一段时间,发现冰狼心意坚定,他只好尊重它的意思,挥手告别。

    走近他心中咒骂了很多遍的老爹面前,抬头问:“父亲,什么时候将真正的符骨术传我?”

    “嗯?”李猛心中一愣,本来准备好了接受儿子的牢sao,不成想第一句是问符骨秘术,难道转性了?要不然如何会有这个心思?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认真的。”

    李猛内心轻叹,这儿子能够在玩伴中保持天性,嘻哈打闹,率性而为,到他的面前这么老实,他心底有些愧疚,但大男人总不好拿这些事说,遂点头答应。

    话落,李炎去了后山。

    这里,有一处茅草屋,四周有溪流横越而过。

    草屋与周边石建筑遥遥相对,显得格格不入。

    屋外石亭,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刻画符骨,听到李炎的脚步,他头也没抬,笑问:“三年了,你小子有什么要说的?”

    李炎大大咧咧坐下,倒了一杯酒水,囫囵喝了一口,眯着眼四仰八叉斜倚石柱,笑道:“爷爷,我没有见到高人,也没有掉进山洞捡到什么武功秘籍,什么都没有。”

    老者李一贤,现任烽烟部落族长。

    “你小子有怨气啊……”李一贤摇摇头,见从小不敢在自己面前这般随性的孙子这般放浪形骸,他很是意外,看来这三年苦没白受。

    “爷爷,我要刻苦修行。”

    “刻苦?”听到这话,李一贤放下了手中符骨,睿智的目光扫了一眼李炎,没有答应,随口道:“把棋拿来,下一局。”

    李炎闻此双眼放光,这是他最喜欢的活动,下围棋。

    他在这些纵横线条里找到了无穷的乐趣,围棋是爷爷从外面带回的。李一贤是唯一见过世面的老人,也是唯一走出大山的人。

    两人对弈,李炎持黑,落子如飞,步步紧逼,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老人淡定落子,章法有度,稳如泰山。

    李炎开局快速,吞子不断,他喜上心头,得意无比。

    中期依旧,可到收尾时总会被白子横摆一道,甚至被屠大龙。后期,老人开始猛攻,两人棋逢对手,酣战不下,杀得难分难舍。

    终于,被李炎瞧出了个空子,一子落下,白棋瞬息陷入重围,兵败如山倒。

    李一贤磨挲白色胡须,摇头叹道:“三年,你的棋艺倒是长进了,但格局依旧不够。”

    “以前,爷爷一直不想跟你说,就是想磨砺你,你下棋招数越发偏执,剑走偏锋,你可知刚过易折的道理?”

    李炎满不在意点头,没有被老人训导带跑,再度恳求道:“爷爷,我赢了,教我真正的符骨秘术吧,这一次,保证不让您失望!”

    见李炎神采奕奕,老人哭笑摇头,轻声道:“可以,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何修行?”

    李炎想了想,思索片刻后,满脸希冀回道:“我要做仙人,问天道,求长生。”

    老人不置可否,捻起一颗白棋,轻轻落在棋盘上。

    “轰隆——”

    其时,近旁溪流顿时被截断,逆冲而上。

    水花激射,爆鸣不止,不多时,化作了一头狰狞水麒麟,张口咆哮,惊天动地。

    老人轻轻一笑:“不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白子向死而生,棋局复活,妙手回春,端的是匪夷所思至极。

    水势震荡不已,尔后激射天穹。

    “水往低处流,不假,但不一定。”

    李一贤站起,丢下刻画的那根符骨,淡淡道:“修者,逆也!”

    老人衣袂飘荡,踏上水麒麟,后者兴奋嘶吼,逆飞而去。

    眨眼间不见了踪影,留下满眼呆滞的李炎。

    那“逆”之一字犹如洪钟大吕,敲击着李炎耳膜,嗡鸣作响,久久不散。

    符骨滚落在李炎脚边,荡悠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