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抵达帝都
耸立在帝都中心的是阿诺维亚的皇宫“金宫”。围绕着金宫，城市被划分为六大区。其中最负盛名的是镏金区，一条条两边栽满蓝叶枫树的大道区隔出一栋栋有资格称作古建筑文物的豪宅，虽然几经修葺，仍完好地保存着精细繁复的原有风格。每到夏天，大片大片湖水蓝的薄枫叶滤去了阳光的炽烈，给道路和建筑都镀上一层梦幻的清凉色彩，形成了远近闻名的美景。在镏金区拥有一座私人别墅，一向被帝国贵族们视作财富与地位的象征。 与此相对比的马陶区，地方最狭窄，人口也最密集。现有的房屋大多都是在以前的废墟上用泥砖胡乱搭建的，早已看不出千年前规划的原型。这里的卫生条件很差，治安混乱，是贫民的群居地，也是各路牛鬼蛇神的出没之地。就算是普通城民，轻易也不会涉足。 剩下的银杯区、青铜区、铁像区和石堡区，居住着小贵族、商人和普通城民。区域之间的界限在岁月的变化中模糊不清，但不同阶层人与人之间的等级，依然顽固地恪守着严格的底线。因此曾有人评价，哈尔达斯图是一座矛盾的城市，在艺术和生活上它开放大胆，在阶级尊卑上它是不愿变通的保守派。 从奥德斯之门到金宫，没有直通的道路。帝都的横向主干道是以皇宫为圆心的环路，每两条环路间纵向道路的间距和数量都不同，看起来一截一截地断开。即使走最近的路线到皇宫，也要来回迂折好几次。 “这儿的路转得我头晕。”欧尼斯特公主的马车里，女仆黛娜小声地抱怨。当队伍经过镏金区时，她惊讶地望着两旁长满蓝色叶子的树木，衷心地赞叹道：“太漂亮了！哈尔达斯图确实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您说是吗，殿下？” “是的，非常美。”珀提夏冷淡地回答，她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消化女仆雪莉向她通报的日程安排上。 “今天希奥多陛下会专门为您举行欢迎晚宴。明日上午您得去帝都的光明神殿参加礼赞会。还有凯罗琳皇妃的下午茶会，将会介绍您认识主要的皇室成员和几位地位重要的贵夫人……”雪莉有条不紊地叙述着她达到金宫后要出席的活动，比起黛娜，她的表现显然要敬业得多。 “知道了。”珀提夏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垂落到铺开的裙摆上。 天空蓝的珠光料子叠着一层轻盈的白纱，那细致到每一片花瓣的兰花图案的花边，不知道耗费了织衣仆们多少个日夜。可惜这么精美的礼服套在身上，只让她觉得远不如冒险时穿的软甲自在。当然不管心里如何不满，至少在表面上，她始终能维持一种自然的端庄仪态。这得益于养父为她请的礼仪教师，幼年起就接受的过分严格的训练，帮助她扮演一位公主并不会觉费力。 珀提夏听着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响，初始的新奇却渐渐磨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忧虑。最近几天她总会想起过去种种，无法控制地因为养父的处心积虑而心生惧意。珀提夏迫切希望能够早一点打听到他们计划的全貌，好提前想出应对之策。 正出神之间，窗外的景色忽然没有了林立的楼宇遮挡，大量的光线涌入车内。珀提夏稍稍探头，忽然开阔的空间中就看到一座宏伟壮丽的皇家宫阙。 金宫占地约有九万平方米，包括大殿小厅总共两千七百间房间。正中的主宫是典型的圆顶建筑，顶部使用真金镀表。左右两翼的建筑群呈两瓣弧形对称而立，造型统一，轮廓整齐庄重。主宫后面是一大片园林，除了各种珍奇的花卉和树木，还有一块人工开凿的湖泊。主宫前的大广场修建了九条放射状大道，每条都可以供十驾马车齐头并进。 金宫之所以得名，既来源于阿诺维亚皇族姓氏“高登伯格”的别义“黄金堡”，也是基于它本身已把“奢华”一词完全实现了具象化。即使在帝国没落的今天，珀提夏单从这座宫殿的规模就能想象往昔作为人类统治中心的辉煌。 “亚历克苏娜殿下，我们要到了。”雪莉刻意的提醒，拉回了珀提夏略微游离的注意力。 珀提夏注视着金宫内外一队队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卫士，右手下意识地摸上左手腕的手镯，有些不确定地想：让伊塞尔和利维坎混进来，会不会要求太高了？ 此时被她念想的两人，当然不知道她的动摇。他们正站在哈尔达斯图的风神殿外，观望进出的信徒。雄伟不输金宫的殿宇反衬着三三两两零落的人影，愈发显得空空荡荡。 “太冷清了，漂亮的姑娘都见不到几个。”利维坎得出这样的结论。尽管当年被踢出风神殿，倒并未影响他对弗尔塞西坚定的信仰，因而忍不住发出惆怅的感叹。 金宫外围与银杯区、青铜区、铁像区和石堡区交接的地带，建有除神王之外的八位主神神殿。在曾经信仰并立的时代，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信徒来各个神殿朝拜。不过现在仅剩大地女神阿尔瑟雅同智慧之神莱安的殿堂还保持着人流如织的盛况。 “那是因为风神的信徒自两百多年前就迁移到卡斯廷去了。”与赏金猎人有着相同信仰的伊塞尔表现则冷淡得多。 利维坎决定忽视同伴的态度，他不能指望一位法师对待神祗有多么虔诚，何况对方提到的也是事实。裂土战争后，卡斯廷王国在风神教的支持下建国——一如火神教协助了沙罗曼的自立、光明神教背后掌控欧尼斯特独立、海神教向来都是萨丰同盟的盟友。阿诺维亚帝国为了继续立足，只得修改既定的信仰政策，奉智慧神教为国教，同时想法获取了大地神教的援手。自此以后，哈尔达斯图就失去了“亚斯信仰圣地”的美誉。 “对了，怎么不见贝里安？”利维坎想起冒险队的另一位成员，总是像影子一样跟随法师的管家先生。 “我去让他办点事。” 这时一名年轻的神职人员匆匆从殿内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冲他们招手。利维坎一边挥手回应，一边再度确认道：“我要进去了，伊塞尔，你真的不一起来么？” “不了，我认为我们还是分头行动为好。”伊塞尔瞥了一眼那人的教袍款式，心想利维坎的人脉真不简单，这个年龄能当上主祭的，必定与神教核心层有着密切联系。“今天的晚宴不仅仅是镏金区的贵族受邀，还有不少外国来宾，我要混进去很容易。” 他们答应了帮助珀提夏，总得有个能光明正大出入“亚历克苏娜公主”所在场合的身份。利维坎童年在风神殿学习时认识了几个玩伴，至今都与他保持联络。其中一位目前担任风神殿哈尔达斯图分殿大主祭的副手。各大神教和贵族们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晚宴当然也会请这些神殿的代表出席。利维坎找友人帮他临时按个神职头衔装作主祭的随从赴宴，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伊塞尔同友人道别，独自雇了辆马车驶往镏金区。作为一名六级法师，找一个有点势力且能带他参加晚宴的雇主并不太困难。他在一座别致幽静的宅邸前下了车，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径自走到守门的皇家卫士跟前。 “我是香料商会的顾问法师伊薛斯，希望拜见尤嘉叶伯爵。这是我的推荐信。” 其中一个卫兵接过信，戒备而又敬畏地瞅了一眼他胸口的法师徽章，说了声：“请稍等。”便转身折进了门内。没过多久，这个卫兵回到大门口，身后还多了一位骑士。 伊塞尔略略扫过骑士身上的标记，那带着翼纹的独角图案应该是卡斯廷王国苍角军团的纹章。 “伊薛斯法师？”骑士锐利如刀的目光快速打量了他一眼，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伯爵大人有请。” 伊塞尔从容地随着骑士入内。穿过前院和正厅，他要拜访的对象在一楼一间挂满风景名画的会客室接待他。 骑士向正对门那面墙的沙发椅行礼：“大人，伊薛斯法师带到。” 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人抬起头，呈现在伊塞尔眼中的是一张皮肤白得好似扑了粉的男性面庞，称得上俊秀的五官被眼角飞扬出的一抹轻佻破坏了可能的好感，令人直觉地联想起那种浪荡成性的纨绔子弟。 “您好，伯爵阁下，请原谅我冒昧地造访。”伊塞尔对着这人稍稍致意。方才骑士的言行准确无误地指明了这人就是尤嘉叶伯爵，卡斯廷王国派遣来祝贺阿诺维亚皇帝与欧尼斯特公主联姻的大使。 “您好，法师阁下。”年轻的伯爵坐着没动，只是微微点头回礼。 “您可以称呼我伊薛斯。”伊塞尔客气地说，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假名。 “那么，伊薛斯先生，请不用拘束。您的这份信件中有英格拉蒙阁下的亲笔签名，足以证明您值得信任。”尤嘉叶伯爵随意地扬了下手中的信，用非常随便的态度问：“现在您可以告诉我，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伯爵阁下，我准备去您的国家一趟。如果您回国时能带我一程，我愿意为您在此地以及路途的安全尽一份绵薄之力。”伊塞尔开门见山地说。 （摇旗~呐喊~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