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sao动
重立摄政的前一天，珂琳安妮女王像往常一样带着心腹女官和侍卫从一条小路下山，悄悄到风神殿进行例行祷告。女王需要史丹佛大神祭来帮助她缓解心中的紧张情绪——虽然艾列克再三保证他有十足的胜算，但关心则乱的情况下女王更愿意聆听身为旁观者的大神祭的宽慰。然而珂琳安妮进入祷告室后，等来的却是史丹佛手下一位名叫贝纳的神祭。他歉意地告诉女王，史丹佛正和另外两位大神祭处理一件紧急的事情。 “哦？发生了什么事？”珂琳安妮不太高兴地问，她才不管这样直接的询问是否妥当，让一位女王等待才是最严重的失礼。 贝纳神祭倒也没回避问题，只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恭敬地答道：“神殿刚刚得到一件魔界宝物，恐怕会惹来诸多魔族的侵扰，因此三位大神祭大人正在讨论加强神殿防御。” “魔族？”珂琳安妮的表情更像下午茶会的时候听到贵族夫人们谈论那些不知真假的风liu逸事。尽管她在历史和神学典籍中都读到过关于这个词的描述，但她对这个种族的印象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一方面觉得恐怖而邪恶，一方面觉得邪恶而愚蠢——后者是因为受到太多英雄传说和文学诗歌影响，在光辉和正义面前，魔族永远只能选择失败的命运。“怎么现在魔族有很多吗？” “应该说最近，陛下。从全国发布猎魔悬赏以来，每天发现魔族踪迹的情报越来越多。大神祭阁下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过去包括妖魔在内，数十年都很难发现几个魔族出没。” “愿吾主弗尔塞西保佑！”女王似乎被引起了兴趣，追问道：“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魔族感兴趣？” “一只杯子，”神祭先生颇为神秘地说，“存放着大魔王谢因罗血rou的魔杯。” 女王的表情无动于衷。 贝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亚斯大陆上大概只有部分神职人员和法师才识得那些在魔族中占据重要地位的名字。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为女王详细说明，只要能让这位陛下忘记为等待而发脾气。 “大魔王谢因罗曾是神战时期魔族的领导者，因为背弃诺言被诸神之王奥德斯陛下斩于剑下，陷入永恒的沉眠。后来追随他的大恶魔各自称王，形成了现在魔界四分五裂的局面。传说谢因罗手下的大恶魔之所以能够成为新的魔王，就是分食了他的血rou之故。故此我们得到的魔杯对任何一个魔族来说都有不可抵御的吸引力。” “……奥德斯在上！”珂琳安妮细眉一挑，神色严厉地质问：“那么奈斯卡伦的安全怎么办？谁给你们权力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进王都的？” 贝纳跟着史丹佛大神祭久了，对女王的性情也有一定的了解。他承受着女王的责难，低眉顺眼地说：“请您放心，陛下，魔族的目标是神殿，不会危及到王宫。诸位大神祭对此早有准备，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珂琳安妮瞥了他一眼，缓和了语气道：“这个魔杯，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魔杯具有魔王的力量，我们无法销毁，不过可以封印它。只是封印的方式有些复杂，这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赞美吾主弗尔塞西，”女王松了口气，“但愿邪恶尽早远离我的国家。” 女王念叨着弗尔塞西的神名时，这位神祗的大神祭们正呆在一间大门紧闭没有窗户的议事厅里，跪伏在一座神坛前虔诚地聆听教诲。 神坛上排满了细腻的银色花纹，仔细瞧才能发现，那是用针眼大小的符文篆刻的一层层复杂而繁琐的神术阵。阵中，一圈一圈的图纹交替亮起。内外辉映的银光里，一个浑身掩藏在光芒中的人影站在弗尔塞西高大的神像下，宛若实质的视线让神坛下的人类抑制不住内心的敬畏微微发抖。 “史丹佛，”人影忽然点到了其中高大老者的名字，不咸不淡地开口：“我知道你帮助你的学生除掉了这个国家的摄政。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介入世俗的纷争？” 他的声音仿佛是在史丹佛的精神深处对话，平淡得毫无起伏。他的询问听不出任何指责之意，却足以让这位大神祭的心灵剧烈颤抖。史丹佛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努力稳定心绪回答道：“这、这是光明神教菲利普主教的要求，以尊贵的戈里摩使神大人的名义下达的神谕。他说瑞克·威洛第亚必须死，而我遵从了使神大人的旨意。” “戈里摩？”念着这个名字，人影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只是光芒遮盖下看不到表情。“又是他。” 神坛下的人类不敢揣测这句话中微妙的意味，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神坛上的指示。 “他是至高的奥德斯陛下的使神，他的神谕你应当遵从。”这句话听不出是肯定还是不满，下一句话则如同从虚空穿入额头，在他们的脑海中嗡嗡震荡：“然而要记住，无论何时，吾赐之名始终须由你们三人共同分享。” “是，您卑微的仆人一定将您的谕示铭刻于灵魂。”大神祭们恭恭敬敬地应声。 史丹佛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头上的汗迹印湿了地面。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由于急着履行使神神谕并且出于某种私心，他从翡翠谷回来后才向另两位大神祭通报了这件事。然而没想到瑞克·威洛第亚不仅仅是光明神教指定要除去的人物，他得到的重视超出了史丹佛的想象。这也是史丹佛最大的失算和疑惑——尽管从世俗来讲威洛第亚公爵身份尊崇，但对天上的主宰者们而言，不论贵贱所有的人类都同等渺小，为什么他们会对他额外关注？ 史丹佛心念急转，想着该怎么补救这个可能从此令他失去神恩的过失。身为大神祭，不管怎么说他对弗尔塞西的虔诚毋庸置疑。正因此其实他应该庆幸，这一次得到的只是警告而不是惩罚。 就在这时，脚下忽然传来轻微的震感，他们身后的墙壁渐渐转变得透明，就像透过格斯水晶看着墙外的场景，只是显露的影像不是神殿走廊而是那封印魔杯的塔形殿堂。 一个穿着修祭袍的身影不知如何打开了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的步子如同在地面滑行，眨眼就掠到了殿堂中央的石台前。那双深蓝的眼睛一对上魔杯，即刻变成鲜艳的紫色。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引，“修祭”几乎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当指尖触上杯身的刹那，四壁刷地爆开刺目的银光！ 突如其来的轰隆声惊掉了珂琳安妮手中的扇子。 “怎么回事？”女王被吓了一跳，不安地问。 回答她的是接连数次更猛烈的巨响，墙壁上的画像都在明显地摇晃，她尖叫一声扑进身边女官的怀里。 “女王陛下，您没事吧？”守在门外的侍卫闯进来，行了礼报告道：“外面很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现在最好不要出去。” 贝纳神祭看着珂琳安妮煞白的脸，连忙安慰：“请放心，陛下，这间祷告室有史丹佛大人亲自布下的防御神阵，您留在这里非常安全。请您稍息片刻，我这就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很快回来。” “……好，你去吧。”女王无力地摆摆手，靠在女官身上。虽然她极力想维持镇定，但掩饰不住眼里的惊慌。她敏感地直觉那声音昭示着某种可怕的存在。 过了没多久，打听消息的贝纳先生便转了回来：“陛下，有魔族混进神殿，试图盗走魔杯，刚才是触发神阵引起的一些连锁反应。大神祭大人们已经赶过去处理了，让您受惊真是非常抱歉。” “魔族！”珂琳安妮惊呼一声，就好像看到书页插图上的怪物突然走进了现实。即使向贝纳责问因为魔杯产生的安全问题时，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产生真实的危机感。但刚刚连续的巨响和晃动让她忽然意识到威胁可能近在咫尺。“这里是风神教的主神殿，你们居然让魔族直接闯了进来！” 女王的指责让贝纳神祭着实羞愧，他甚至不敢辩解为了加固存放魔杯的外围防御，他的几位同僚按照大神祭的命令正在修改塔殿外布置的神阵，结果给盗杯者找到了可趁之机。 “是的，这是我们的疏忽，陛下，请您原谅。”贝纳谦卑地低着头，“不过现在您的安危最重要，史丹佛大人让我立刻护送您回宫，他说改天再去霜宫向您致歉。” 女王自然没有异议，她在贝纳神祭和四名神殿骑士的保护下，带着自己的女官和侍卫从后门匆匆离开。与此同时，那个别有企图的“修祭”全身包在斗篷里，夹在混乱奔走的信徒中冲出了正门——只是他并不知道，直到跨出神殿，他掩在袖口下的累累伤痕都纤毫可辨地影现在大神祭议事厅的墙面上。 神坛上已经空无一人，大厅内只剩下葛列夫和锡德注视着墙壁。影像转换到史丹佛如臂使指地调遣神职人员和神殿骑士们疏散信徒、维持秩序的场景。 “我非常担心，这会对我教的声誉造成严重打击。”锡德眉头拧紧，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哪怕是神谕他也始终不能谅解。 葛列夫则平静地回答：“神的思考是我等凡人无法企及的。” 锡德沉默了片刻，盯着画面上的史丹佛，脸上微微舒展开奇妙的表情。“你说得是……难怪史丹佛阁下比你我更胜任这件任务。” 葛列夫垂下眼，在胸口划了个简笔风神标记，低声呢喃：“赞美吾主弗尔塞西。” （最近在玩僵尸……每天都在码字和打僵尸中纠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