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助我偿愿任君谴
一言既出,比刚才初见霍宪还要安静,这剧情急转直下的厉害,鹿俊还没回过神,只听得许含露咳嗽两声,“既然两厢情愿,那就请各位回去吧。” 许含芳虽是面色不甘,可看着一脸怒色的霍宪,原本的羞涩已然不见,低声说了句,“不知好歹。” “听雨楼都没了,我还在这作甚?”霍宪只当没听见许含芳的埋怨,率先迈步走出了院门,霍安明一看,嘴里喊着,一瘸一拐的也跟着出门,背影有些凄凉,不过霍宪说的也对,自己的确是有点急躁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或许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呢。 蒲香涛恨恨的看了鹿俊一眼,也是不再言语。 主角都散了,他们留在这也是没什么意思,和许含露告了别,鹿俊自是带着洪忠洪义回了鹿府。 前脚进了门,鹿俊才发现从柳鹤那里夺回的一万两银子还在怀里,想想还是得还回去,只当做了回‘善事’,当了回‘恶人’。 洪忠洪义各自去休息了,鹿俊则是回到房里刻木牌,说着明天给安又歌带去一副桌游,倒也简单,做个‘达芬奇密码’。玩法简单,也可以打发时间。 为了入乡随俗,鹿俊还是避免的阿拉伯数字的出现,正好家里还留着一根樟木,切了麻将牌大小的二三十块,还没刻完,就听见门外成叔的声音,“公子,霍宪霍公子求见。” “正好,让他进来吧。” 鹿俊应了一声,把刚收好的银票找出来,大丰钱庄的宝印还在上面,‘天启二年三月十七’,后面还有一串长长的编号,淡淡的墨香和那繁复的花纹让鹿俊不得再感慨一下古人的厉害之处。 轻轻的叩门声,让鹿俊觉得需要先深呼吸一下,定住心神,这小子也太妖孽了。 霍宪敲门闻声,便推门而入,正看到鹿俊捏着刻刀在凿木牌,鹿俊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下,“霍公子-” “鹿公子,可是占了听雨楼的四成份额?”霍宪眉头紧蹙,一手背身,一手端在胸前,头发倒是找了个布条随意扎了起来,穿的却还是棉白的里衣,都能看到泛红的脖颈个干净的锁骨,鹿俊纵使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几息,“啊?你说什么?” 霍宪倒是个求人的态度,语气绵软的又说了一遍。 “对,大头还是杜老板-” 霍宪不等鹿俊说完,“鹿公子,我用一万两买你的四成份额-” 鹿俊一听顿时心头一跳,当即拒绝,“不行-,十万都不卖。”好不容易有个铺子,再还回去,自己还搞什么?脂砚斋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霍宪脸色一青,着实没想到鹿俊拒绝的如此干脆,四千变一万如此好的生意,任谁都不该拒绝,“鹿公子,这可是白白赚了六千两-” 鹿俊把早已准备好的银票推了过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霍宪美目圆睁,不知怎的就动了真火,“鹿俊你只是一介秀才岂会懂得经商之法?听雨楼到你手里已经废了一半,相宜街百家商户你可都了解?脂砚斋如何庞大你是否知晓?生意场上瞬息万变,刀枪无眼-” 沉重的拍门声打断了,门外洪忠怕是听到了这霍宪高声之语,特意跑来问道,“公子,可是有事?” “无妨,洪忠你二人去歇息吧,我只是和霍公子说些事情,不叫你,就别过来了。” 洪忠应了声是,悄声就走了。 “你行你上啊-”鹿俊噎了他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霍宪看着油盐不进的鹿俊,眼垂心静,伸手扯开布条,黑发披散,“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所图,你怎么会好心救人,半夜三更跑前跑后,天下人,都是一个样子,你也是不怀好心,真是枉读了圣贤书!天眷我霍宪,生了这幅臭皮囊,惹了万千祸灾,鹿公子,也便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我求你,算我求你了,这幅身体你若想,便随意玩弄。我只求你,鹿公子,我只求你,把听雨楼还给我-” 霍宪说着竟是泪如珠玉,跪倒在地,“我求你了-”,完了一解上衣,如玉肌肤竟是比女人还漂亮三分,里衣落地,鹿俊这跟前就是跪倒了一个半裸男子,妖孽般的男人。 这时的鹿俊已经不是愣神能形容的了,直接懵圈了,“不是,你先起来-” “你若不答应,我就-” “啪-”鹿俊最不能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面色一寒,不管不顾,一个大嘴巴就抽上去了,“站起来,裤裆里带把儿的玩意儿,就这么哭哭啼啼的?” “你知道什么?”霍宪脸上指印煞是明显,像是也撕破脸了,“我若没了听雨楼那便是生不如死,还有什么颜面不颜面!” “老子对你没兴趣,穿上衣服慢慢说-” 鹿俊沉着脸,坐回了椅子,掀开两个茶碗,就这凉白开,倒了两碗,水清言轻,霍宪也是认命般的坐了下来。 “听雨楼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节省点,一万两够你们爷俩吃穿一辈子了。”鹿俊抛出疑问。 霍宪不语,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口,临了还用袖子擦了擦,一点也没了刚才的不食人间烟火,半天才哑声开口,“若是如此便好了-”说完抬眼看了一下鹿俊,拱手道,“鹿公子,刚才对不住了,在下实在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鹿俊又满上茶碗,“霍公子不为钱?” “鹿公子十万两都不卖,不也一样吗?” “那不一样,十万两太少了,我可不想再做一次杀鸡取卵的生意。”鹿俊这才说了实话。 霍宪瞬间警醒,重燃希望,“鹿公子,在下,在下,可以不要一文钱,但是如果能让我做回听雨楼的掌柜就行,对外称我是主事的就可,霍宪做牛做马,甘愿鹿公子驱使。” “霍宪,人都有好奇心,有所求必有所因,我能问问为什么?” 霍宪似乎是难言之隐,嗫嗫嚅嚅,突然又道,“鹿公子必然是和脂砚斋没有讲和吧?那承影楼被烧是否-?” “对。”鹿俊知道霍宪说的什么意思。 “那就好办了,在下毕生之愿就是拆了脂砚斋的长街,砸烂每一家挂着脂砚斋的铺子。” “这事先留着,我答应你也可以,但是你自己都清楚,我只有四成份额-”鹿俊还是说的模棱两可,转了转手中的茶碗,看着霍宪。 “在杜老板手中。霍安明都告诉我了。”霍宪看来是问得清清楚楚,但提起霍安明还是冷冷的口气,“鹿公子或许还不知道,相宜街除了你的承影楼,还有我-,还有听雨楼之外,其他都是杜老板的产业。所以我找她没什么用。” “呵-,那就是了,你的听雨楼若非除了这档子事也不会卖出来,之前的承影楼,杜星河的手也伸不到王芝玉的口袋里。*都没别人了吗?”鹿俊想通了曲折,自嘲一笑,“你做不做得听雨楼的掌柜,我还要去和杜星河谈谈。” “鹿公子,我霍宪说话算话,只要你能让我重回听雨楼做掌柜,在下任君驱使。”霍宪掷地有声,含泪一笑,满室生花,“告辞。” 鹿俊只是感慨世事错综复杂,又有些柳暗花明的戏剧性,只是有些疑惑霍宪和脂砚斋有什么仇,眉梢一挑,急忙喊住刚推开门的霍宪,“霍公子,你与脂砚斋的霍管事是何关系。” 霍宪站住脚,脸色数次变换,才艰难出口,“那是家父。”语罢,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