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启程
领袖率众鬼围杀因浅一等。因浅不愿伤他等性命,只守不攻。河角樱石龙吉虽有气力,奈何鬼多兵众,一时解不得围。斗了半日,双方都觉力弱,只得罢斗,拉开了,眼迸怒光,口有恶言,却是不举拳脚。 河角樱见有缝,高声道:“实话讲,我等也非挥金之流,只受他所托,暂办其事。若说我心,当真厌恶挥金。”石龙吉道:“岂止厌恶,简直恨绝!”因浅道:“我等虽挥金之人,因杀同门,正欲回问罪,对挥金,也无情谊。”领袖本欲善罢,见他等此说,忙道:“甚好,甚好。” 河角樱道:“如此罢斗,我即领他等,回挥金领罪。”正欲走,领袖拦道:“挥金甚恶,浅少侠既与之决裂,乃天大好事,回什么,领什么罪?你等若强逼,我却不饶。”因浅暗道苦,眼见摸入挥金,若受领袖拦阻,真坏煞了。细想下,方闻河石二人言谈间,似与挥金有怨,不若顺水推舟,就道:“我与他二人回去,可诉挥金之恶,助宗旨家,灭了挥金,岂不是好?” 领袖未答,石龙吉先道:“不瞒,我等来时,族长暗暗吩咐,趁此番,细寻挥金恶迹,回去揭恶,好扒垮它,你既可证其恶,与我回,向主上一一吐实,究竟怎般坏法,却是甚好。”因浅笑道:“自然,自然。” 领袖听他等欲除挥金,当下率众弃兵,化敌为友。更置备酒菜,善加款待。众人乐了一日不提。 次日,因浅欲至烟尾山寻背雪回,同至挥金,无奈他几人皆不便去,便寻一饿鬼去。河角樱见了道:“那背雪,照你先前所说,是个凡人,怎可带至挥金?”因浅道:“不碍,不碍,人类更知挥金之恶,带了回,助除挥金,更可辱他。”河角樱略思,也允了,道:“带自带得,只凡人至我处,却需伏灵,有些麻烦。”因浅道:“何谓伏灵,却不曾见。”河角樱一笑不语。 不几日,逢岁旦。龙巢影上下齐欢,自此不是995泥盏年,换了996矮灯年。是日恰逢张因深生辰,因浅哀闷,拉了黎离,出洞散心。 天上清月一轮,谷中夜鸟远鸣,因浅诉了心中悲事,黎离咯咯一笑,眼睛扑闪,说道:“哥哥虽死,毕竟我等已知挥金之处,不几日过去,我命认山,弄铁线,杀他一门干净,教厌深归无归处,我等再去,细折杀他,岂不有趣?”因浅苦笑道:“离儿,我曾说与你,少动杀念,多增慈心,方生得面善貌美。你只不听。”黎离嗔道:“偏要杀他,便不美么?”因浅笑道:“美自是美,却有野气。”黎离道:“野怎得,便不受爱了?”因浅笑道:“受爱,受爱,我观认山,便甚爱你。”黎离啐道:“谁要那木头爱,我早暗许浅……”话一出口,顿觉不妥,哥哥两字硬收了回,只面赤心跳,垂首娇避。因浅听得真,心更荡漾,细思过往,虽常伴黎离,心早有倾,只未曾说破,今既有机,还需坦明,就正衣冠,退开一步,拱手折腰,说道:“黎离姑娘,张因浅爱慕日久,往后愿倾心相照,护持不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黎离闻言大喜,咯咯清笑,跑过来,捧了因浅面颊一吻。月光如水,心有柔情,二人相视,万爱丛生,当晚不避男女,同宿一屋,自此更如影不离,心在一处。 又数日,前去烟尾的饿鬼回来,哭丧道:“浅少侠,恶耗!”因浅惊道:“莫慌,慢说来!”那鬼道:“背雪受他杀了。”众人惊悲,因浅强稳心绪道:“你可见得真?”鬼道:“早杀了去,我怎亲见,然冒死问得一烟尾弟子,亲见背雪尸身运走。”因浅道:“何因受杀?”鬼道:“只潦草知道,是得罪了花婆之故。”因浅大怒,发晃衣飘,执剑鞘,欲杀奔烟尾,口中道:“那花婆,是个妖邪,必除之方快!”河角樱石龙吉拦道:“背雪一介凡夫,死便死了,没甚惜的。你若去,露了身份,更显麻烦。”因浅心虽怒波,总有一丝清明,荡恨压怒,暗道,莫因此事,碍了至挥金之计,且留这妖邪,待除挥金,再取她命。就作罢。 却说背雪受杀之事,是这般情由。那日花婆命鹿奇生化解背雪与南无障海派之仇,背雪见事露,手按剑柄,足下运劲,只待挥剑荡出血路,逃离烟尾。不想奇生盯着背雪,只笑道:“我统全派,未能事事俱知。这少侠,我不识他,恐与鄙派弟子有仇,既花婆说解,便是血命之仇,也解得。少侠报上名来,我回派,说与众徒,不得与你寻仇。”背雪愣了半晌,方应了名姓。 背雪绝处逢生,不知厌深有何算计,也无法,只且回去,静待变故。深夜闻屋外脚步,惊得执剑来迎,却只花婆一小徒,传话背雪,明日一早,至烟尾镖局,押送黄金。背雪暗喜,若此金送往挥金,大事可成。 当下收拾行囊,又寻小桑来,哀道:“明日随花婆送金,想是至挥金,此一去,必多时日。”小桑也悲,说道:“你我缘尽。”背雪道:“莫说缘尽,待我事成,回来荡平烟尾,携你同归海上,悠游此生。”小桑方安。二人互生情丝,只不说破。 次日一早,背雪下山,至烟尾镖局。方进去,背后闪出二人,关了门,亮刃怒视。背雪大惊,退至屋内,见花婆、奇生高坐,眼露邪光,嘴现狠笑,下面一众弟子,皆如虎狼,按兵待发。屋堂中间摆一口棺材,上书风背雪之棺。 背雪惊得脚软,勉力支持,又运真气,不使语结心乱,暗想,必是鹿奇生说破,故有此劫,今先咬住不认,待他不备,越墙走了便是。 花婆起身逼近,背雪只不动,说道:“师父,备弟子棺材何意,未免不祥。”花婆冷冷道:“莫唬我,只说,混入我烟尾,所为何事?”背雪道:“若说大,是为随花婆师父习武,若说小,无非为几个金银。”花婆哧地一笑,露jian狠相,喝道:“再不实言,立时杀你!”背雪不改颜色,说道:“弟子既随师父,任凭打杀,纵做了鬼,也化轻魂,左右伴师父,打退厄运,助除霉头,是个用处。” 花婆听了,哈哈开怀,众人也笑。背雪正不解,花婆上前,掀开棺盖,忽一阵金光晃眼,黄波耀目,细看下,竟是黄金,层层叠叠,码得屋密,装满一棺,至沿方止。 背雪惊道:“呀,若说陪葬之物,太满了些,我却没睡处。”花婆道:“徒儿,莫气,此是一玩笑。”背雪道:“怎个玩笑?”花婆道:“此次送金,路远途长,山高水深,不乏歹人出没,我虽不惧,一来二往,毕竟难缠,便设此法,以棺运金。那棺上,需写个名,方显得真。这屋里,都是老徒,只你是个新的。你需让些,便用你名冒了,莫恼。”背雪嘿嘿冷笑。花婆道:“冷笑怎的?”背雪道:“天甚寒,笑也发冷。”心内却想,你道我不知,此番以棺试我,若我慌乱,道出实情,却只一死。我入派已久,仍这般暗里试我,需慎,需慎。况那奇生,掌我之秘,只不揭穿,不知什么打算,怎样害我。 众人当下不多言,拥了棺材,层层守护,下山去了。过山门时,巡山小徒见此景,也不识背雪面貌,只道死了。不几日饿鬼来时,正遇此徒,得知背雪之信,带了回去,酿众人错悲。 却说因浅一等,在龙巢影又居数日,便要上路。领袖道:“少侠,那背雪没了,我可派个小鬼,随你等去,也可证挥金之恶。”因浅道:“甚好。”领袖当下安排,果是个玲珑能言的小鬼,唤阴晴的,与因浅一众,共赴挥金。
行一阵,越发迟缓,黎离看时,见马车上一笼,甚是沉重,就道:“此笼何用?”石龙吉道:“没甚用。那日烟尾二人缠我索金,又加暗算,没有规矩,我等将他打晕,关在笼内。”黎离笑道:“怪倒重哩,不若拉出来,胡乱斩杀,卸笼扔尸,车就轻快,我等上去歇息歇息。” 听此说,笼内二人骇得魂飞,求道:“奶奶饶命,奶奶饶命!”黎离道:“既这般求,也饶得,你等出来。”话毕咯咯一笑,摸出匕首,只待他出来,都杀了。 石龙吉就开笼,他二人出来。因浅道:“黎离,莫慌杀他。”黎离道:“浅哥哥,你有用处怎的?”石龙吉也道:“我观黎姑娘,所言有理,不杀怎的?”因浅笑道:“你不知,这二贼的师父,唤高厌深,也是挥金的,混进人间,捞财摆祸,好事不曾干,坏事可积山。这二人,也曾见厌深放火杀人,带了回去,可证挥金之恶。” 黎离、石龙吉听了,便罢手。孔河常石对因浅扑身拜倒,涕泪交加,只道:“谢少侠好话!”黎离道:“暂饶你命,还需实言,不随厌深捞金,怎至此处作恶?” 孔河道:“不敢瞒。我派曲三屠,素与一个唤张因浅的有仇,那日得他行踪,匆匆赶去,欲泄仇怨,不料反受人杀,我等查明,就寻因浅,路遇河角樱石龙吉,生了贪念,遭了恶报。” 因浅道:“那唤张因浅的,可寻得了?”孔河道:“那厮有些滑,未曾寻得?”因浅摸摸臂膀,又抚肚子,挠挠头顶,又掏后背。孔河道:“莫不是一番话,说痒了少侠?”因浅道:“非也,乃是摸摸滑不滑。”孔河初不懂,恍又明白,惊道:“莫非……”因浅大笑,报了名姓。 孔哥常石听了,连叹世事玄妙,又拜道:“惭愧!惭愧!”因浅道:“莫说无用话,只至我境,见了岩罗大人,尽述厌深之恶,是报我恩。”二人忙应了。 黎离道:“浅哥哥,他二人恐不止勒索石龙吉一人,再审审,更增挥金之恶。”孔河常石道:“莫审,我直说。往日的也不记得周正,近日只是三个,一个石龙吉河角樱,一个颜师,一个鹿奇生。那奇生最是胆薄,我唬他,三屠死在他地,需向厌深道歉,他便真个至烟尾,登门送礼去了。” 因浅一等听了,汗毛炸立,急是惊怒,心道,不消说,背雪之死,必因奇生登门而起。黎离早耐不住,喝道:“认山!把他二人,穿做活偶,不要立死,需折腾日久,才得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