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欧法莉尔的困惑
在暮色森林之外，尤连率领着终焉骑士团与西斯帝国进行着战争。而在暮色城堡之内，躺在床上的欧法莉尔，也同样正在进行一场辛苦的战斗。但是与尤连不同，此刻的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 或许这么说也不对。 安静的站在干枯的大地上，欧法莉尔紧紧的握着自己手中的皮鞭，喘息着望向前方，此刻的她非常疲惫。 自从复活之后，欧法莉尔几乎再也没有疲劳的感觉，毕竟她已经失去了**，因此当然不会感觉到劳累，只不过有时候精神会感觉有些疲惫而已。但是现在，不仅仅是精神，欧法莉尔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混身上下已经在微微颤抖，甚至连握住皮鞭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已经不行了吗？” 一个声音从虚无的夜空中传来，欧法莉尔抬起头，正巧看见了那个缓缓浮现的身影。 那是“欧法莉尔”。 “坦白来说，我还以为你可以再坚持一阵子的。” “我还以为你所谓的割舍过去是指的什么。” 听到她的嘲笑，欧法莉尔皱了下眉头，随后低下了头。 “真没有想到，就是这种蠢事。” 在她脚下,同样也是欧法莉尔。 不，或者说，组成这片大陆的，全部都是“欧法莉尔”。各种各样的自己被欧法莉尔杀掉，将原本空无一物的虚幻夜空，硬生生的化为了一片宽广的大地，无数欧法莉尔的尸体集合起来，形成了这片新的大陆。 “的确很愚蠢。” 不过，浮在夜空中的欧法莉尔却是微一点头，随后轻笑了笑。 “不过，这也是因为你太聪明了，不对，应该是我太聪明了，欧法莉尔。” “……………” “你真的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你真的了解你现在的情况吗？” “坦白来说，我的确不是非常了解。” 欧法莉尔摇了摇头，但是她的面上并没有困惑。 “不过我知道，在这里，我就是欧法莉尔，我永远都是我，我只是我，就是这样。” “这样还不够，欧法莉尔。” 伴随着轻柔的微笑，另外一个欧法莉尔从夜空中落下，来到欧法莉尔的面前。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 她这样说着，但是伸出的手指，却是放在了欧法莉尔的嘴唇上。 “我还没有作出真正的决定，我只是我这种自我认定毫无意义，事实上，即便你否认，我依旧是我，你也依旧是我。我们永远都是一个欧法莉尔，但是，这并不是你现在所需要理解的东西，你在内心深处依旧在困惑，你并没有直面你的，我的，我们的选择。” 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欧法莉尔的选择。” “……………………” “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欧法莉尔”伸开手臂，望着夜空。 “我希望永远跟随在尤连大人的身边？做他的跟班？不对，是做他的女人？奴隶？还是跟近一步？或者说，其实我需要的不是尤连大人，只是某个能够给我依靠和安全感的男人？我已经厌倦了身为公主，受万众瞩目的生活，我也已经厌倦了去决定别人的命运，他们的命运与我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我为什么要自寻烦恼？他们是死是活，是幸福还是痛苦，关我何事？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一个爱我的男人，每天陪伴在我的身边，给我足以忘记一切的快乐，这又有什么不好？我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什么人民，什么大陆，什么国家，什么命运，我只需要快乐，强烈的，刺激的足以忘却一切的快乐。” 说着，“欧法莉尔”放下了手。 “这又有什么不好？想开点，欧法莉尔，想开点吧，我，男人其实都差不多。尤连大人能够做到的，其他的男人也可以，你也可以不再去想这些，去找个好地方，找几个好男人，这又有什么问题？” “…………………” “我在烦恼的究竟是什么？欧法莉尔的烦恼究竟是什么？是爱？是责任感？还是道德？” 说着，“欧法莉尔”随手一挥，原本虚无暗淡的天空骤然变换，一幕幕死亡的场景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尤连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不仅仅只是杀敌这么简单，只要需要的话，无论男人，女人，小孩，还是老人，他都不会放过。你会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吗？我会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吗？” “欧法莉尔”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才不要，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不对的，尤连大人那么做是他的事情，我没有办法阻止，但是我才不要这么做，这是邪恶的行为，无论我如何堕落，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 “欧法莉尔”握紧拳头，愤怒的大叫起来。但是下一刻，她却忽然变的面带笑容，一脸的舒畅。 “没错，我所追求的，我所享受的就是这个！那些弱者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已经受够了他们的期待，自己的力量不足，就不要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连大人做的是对的，暴力最强者说了算！没有力量的弱者活该被践踏，我以前没有力量，所以才会违心的承受那群白痴的期望。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有力量，我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我再也不用害怕会被人象垃圾的杀掉，丢弃！那么，我就要利用这一切，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欧法莉尔”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个圈，随后停了下来，望向眼前的欧法莉尔。 “我喜欢这个，我讨厌这个，我害怕这个，我向往这个。” 她摊开手，学着尤连耸耸肩膀。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黑是白了。” “人无分善恶。” 欧法莉尔皱着眉头，注视着另外一个自己。 “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硬要将自己分类的行为是愚蠢的。” “说的好。” “欧法莉尔”拍了拍手，一脸的得意与轻松。接着，她又挥了下手。 “所以我们讨论的不是站队的问题，而是排队的问题。” 说着，她再次挥过右手，接着天空瞬间变化，随后，几个身影出现在了欧法莉尔的面前。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她自己了。 但是对于欧法莉尔来说，这或许是个比她自己更加糟糕的场景。 因为她看见了尤连，弥塞亚，塞米娅，夏洛特和朱蒂。 “好了，欧法莉尔。” 另外一个她拍了拍手，接着走到了尤连的身边，当然，这个尤连并不是真人，只是一个木偶拟象而已。 “你想做第几个？” “我不明白………” “别装糊涂，我很明白。” 另外一个“欧法莉尔”死死的盯着她，接着她猛然扑上前去，抱住了尤连。 “我要做第一个！我才不管尤连大人身边有几个女人，但是我要做最大的那个！别的女人必须都排在我后面！” “这是愚蠢的想法！” 欧法莉尔冷冷的打断了她自己的说话。 “弥塞亚和塞米娅小姐认识尤连大人比我早的多，而且夏洛特小姐也是，我哪有什么资格与她们争取？” “所以我要的不是资格！” “欧法莉尔”忽然怒喝了起来，接着她猛然“轰”的甩过手去，随后，一道漆黑的长鞭飞快扫过了其余几个人的身体，将她们全部打翻在地。 “第一是用来争取的，但是，如果把除了你之外的对手都杀光的话，那么就不需要去争取了，手到擒来。杀掉她们，得到你想要的，得到你应得的，这有什么不对？” “……………真是愚蠢。” “杀掉她们，然后用你的魅力，用我的魅力，用我们的魅力将尤连大人永远捆在我们身上，永远只看着我们，永远只和我们在一起，所有靠近他的女人都必须死，这样一来不就好了？欧法莉尔？你在犹豫什么呢？我又在犹豫什么呢？别浪费了这个机会，以前你做不到去抓住身边的男人，但是现在你可以做到，幸福就在你的眼前，障碍只要毁掉就好。” “我…………” 欧法莉尔退后了一步，她望着倒在地面上的双子姐妹，夏洛特和朱蒂，咬了咬嘴唇。 “这就是你为什么依旧留在这里的原因。” 另外一个欧法莉尔再次挥手，将这些全部消去。 “你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以为自己已经告别过去了？” “你以为从今天开始，一睁开眼睛，你就可以从以前那个公主变成杀人狂了？”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欧法莉尔？我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欧法莉尔？” “……………” 欧法莉尔沉默了。 这一次，她终于没有办法再回答自己的问题。 事实上，欧法莉尔自己也知道，她已经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杀死了多少个自己，那些都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也从不知道的另外一面，有冷漠如冰，仿佛完全没有感情的木偶，也有放浪不堪，如同舞女般下流的存在。这让欧法莉尔非常诧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自己。 但是她其实并不承认这些都是自己。 毕竟，她们的思考方式与自己相差太大了，但是，眼前的这一个，却和其他的自己都有所不同。 她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面对着她，就好像面对着一面镜子。 一面欧法莉尔永远不想面对的镜子。 “所以我们现在要的不是站队，而是排队。”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自己又拍了拍手，景色再次改变，不过这次却是变成了王宫。 欧法莉尔最熟悉的地方。 “哪一个在前面？哪一个在后面？哪一个是主要的？哪一个是次要的？” 说着，“欧法莉尔”抬起头，注视着自己。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的我都很明白。” 欧法莉尔的面色没有任何改变。 “但是这不是我被困在这里的理由！我已经在这里多久了？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不是可以由我一个人决定的事情。” 但是，面对着欧法莉尔的喝问，另外一个她却是忽然抽身后退，消失在虚空之中。 “如果你不下定决心，不做出决定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永远不会。” 接着，她消失在空气之中。而就在这时，天色再次回归了原本虚无的漆黑。 整个空间内，只剩下欧法莉尔一人，以及她脚下无数的，属于她自己的尸体。 该怎么办？ 欧法莉尔闭上眼睛，扪心自问。 她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她也得出了答案，但是每一次所得出的答案都不一样。一开始欧法莉尔只认为这是一种精神上的交锋，只要自己格守本心，那么就可以获得胜利。但是之后她就立刻改变了想法，认为这是无用的，应该坚持打败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才是正理。但是随后她又重新改变了想法………这其实就是聪明人的坏处，如果是个笨蛋的话，那么她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恐怕只能够死抱着自己的念头不放，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够早点离开。但是欧法莉尔就在于太聪明了，她已经习惯了局势不对就立刻改变想法的作风，再加上她以前身为公主的时候，无时无刻必须为了顾及别人的利益而妥协，这样的做法再加上她自己的聪明才智，结果反而把事情越搞越复杂，到现在事实上欧法莉尔都记不太清楚自己上一次改变想法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我自己的想法。 我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尤连大人的话，他会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欧法莉尔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烈的跳动，她惊讶的低下头去，随后，便看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自己的胸口破壳而出。 接着，整个世界都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了起来。 当欧法莉尔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此刻，展现在她眼前的，不再是之前那片虚空，而是真正的土地与天空。但是，这片土地却是荒凉，到处都是尸体，那不是欧法莉尔的尸体，而是一些更加陌生的士兵。随后，欧法莉尔便在山丘之上，看见了三个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黑发黑眼的男子，他看起来有二十**岁，削瘦的面孔上充满了严肃与冰冷的杀意。而在他的身侧，一黑一白两个身穿洋装的女孩则半跪在地面上，她们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几乎已经到达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弥塞亚小姐？塞米娅小姐？” 看见这两个女孩，让欧法莉尔不由大吃一惊，她当然认识她们，但是却不认识她们身边的这个男人，此刻，这个男人正站在两个女孩的面前，手持一把黑色，上面雕满了花纹的长剑，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天空。 而在他的头顶，散发着鲜红光芒，宛如梦幻般的天空正在轰鸣，暴发出了闪电与雷鸣的光彩。 “这就是最后了，尤连。” 一个燃烧着愤怒与悲伤的声音出现，随后，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女人从迷雾中走出，来到了尤连的面前。 那是一个少女。 一头漆黑的长发直垂而下，少女手握着赤红的长枪，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终焉骑士团即将毁灭，你也是一样，你们必须要为你们所做的一切负责。” “我不这么认为。” 黑发的男子摇了摇头，随后，他挥动长剑。 “我们只是在为你们负责，是你们造成了这一切，而我们，则是来帮你们收拾善后的，雪拉。” “不要狡辩！” 少女的声音猛然变大了许多。 “我所期望的，并不是这样的改变！” “但是改变就是如此。” 黑发的男人耸耸肩膀，摊开双手———这个动作欧法莉尔再熟悉不过了。 “你改变了什么，就要牺牲什么。如果你不明白，当初就不应该做出这个决定。” “雪拉jiejie………” 弥塞亚抬起头来，她用力捂住胸前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要忘记了……你当初的承诺…………” “我并没有忘记！” 少女摇了摇头，她注视着弥塞亚，欧法莉尔察觉到，她的目光中，似乎浮现了一丝悔恨。 “但是，我所期望的并不是这种结局，我还以为，我们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塞米娅用力握住手中的洋伞，摇晃了下，试图站起身来，不过很快她便双腿一软，重新跪了下去。 “雪拉jiejie你的期望我们达成了，这也是我们的期望，我们曾经说过的，我们曾经告诉过你的，无论是爸爸，jiejie，还是我。只是，你没有去想而已…………” “现在和她说这些毫无意义，塞米娅。” 黑发男子挥手打断了塞米娅的话。 “那么，你现在想怎么做？雪拉？是想要补偿你所谓的错误？还是完成你的期望？你的理想？” “……………我不知道。” 黑发的少女摇了摇头。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冷漠？尤连？你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明明知道的，但是现在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会后悔吗？一点都不曾后悔过吗？这可是你所选择的结果啊！” “正因为是我所选择的结局，所以我才不会后悔。” 黑发男子举起长剑，指向少女。 “我有着必须完成的目标，我有着必须实现的梦想，为了这个目标，为了个梦想，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因为我必须要做的，因为我想要做到，所以，这就是我应该遇到的，而我也遇到了………所以，我从不后悔。” 说道这里，黑发男子似乎再也没有兴趣多谈。 “那么，来吧，雪拉，虽然你跟随在我们身边已经很久了，不过现在，我会让你知道，所谓的终焉骑士团，真正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我们不会在这里被你消灭，永远不会。” “啊……啊………” 面对着黑发男子的说话，少女后退一步，此刻，她的眼神茫然，双手颤抖，但是随后，少女便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怒吼，一道红色的旋风直冲而过，飞向了黑发男子。 而就在这时，狂风大作。 欧法莉尔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已经消失，她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里。 只不过，这一次，欧法莉尔并没有感到惊讶，她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前方。 “必须完成的目标……必须实现的梦想………” 欧法莉尔说着，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双手。 “这就是我所需要寻找的东西吗？为了一个目标，一个可以舍弃一切的目标？” “不对，这并不是舍弃，而是………” 想到这里，欧法莉尔仿佛终于领悟到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原本虚无的空间，骤然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