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斗奴生涯（1）
金盆子领着众人去了，鸡婆婆亦不发一言，出了训世堂。南星刚要离开，鹿鸣快步拦住。南星道：“怎么？以为自己拿了免死金牌，也不将我放眼里了？”鹿鸣道：“我有事情问你，我的精魄当真不是你们拿走的？”南星神情倨傲，冷冰冰地走了。鹿鸣正要拦住，忽然一个人影横在眼前。北星道：“南星大人收你精魄之时，我亦在场，当真没有。”说罢，转身走了。鹿鸣心道：“看样子不像说谎，那我的精魄呢？” 正想着，离雪离轻轻撞了一下鹿鸣，问道：“剑春和你说了什么，你要帮她？”鹿鸣道：“你都知道了？”离雪离道：“也猜个大概，剑冬便是剑春杀死的吧。”阿猫“啊”的一声，叫道：“那个****！” 鹿鸣道：“我在乱坟岗亲眼所见，她将剑冬杀了，丢在了后边的土坑里。我当时不知道她们是谁，知道刚才剑春说，我才知道被她杀死的就是剑冬。”离雪离道：“果然。若我没猜错，她杀了剑冬，怕庄主会寻到，便拉着安康生做了这出戏，将屎盆子扣在阿猫身上了。只是安康生，精明了一辈子，倒头来还是栽了大跟头。”阿猫恨声道：“那个****！”离雪离道：“什么****不****的，说得这么难听，难道不能换一个？” 阿猫道：“换什么？” 离雪离：“烂货。” 阿猫：“。。。。。。” 鹿鸣：“。。。。。。” 鹿鸣道：“你没猜错。她对我说，我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说实话，要么拦身上。说实话庄主定然不信，到时候还是要杀死阿猫，揽身上不过受些责骂，剑冬微不足道，可没我值钱。” 离雪离道：“她说的没错，这件事到此为止，也不要再提了。” 鹿鸣道：“你要回去？”离雪离点着头，鹿鸣道：“我去和那婆子说，叫她不能为难你。”离雪离道：“是我惹得婆婆不高兴，不关你事。”鹿鸣眼睛一瞪，道：“怎么不****事！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离雪离笑道：“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还会吹胡子瞪眼的，倒叫我不认得了。”鹿鸣嘿嘿笑道：“是么，我也觉得奇怪，现在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其实莫说离雪离，就连鹿鸣也说不清楚，他自出了土坑之后，神清目明，遇事不慌，受挫不哭，性子与之前截然不同，只是奇怪，也想出个道理出来，索性不提也罢。 阿猫怔怔地看着鹿鸣，好几次欲言又止，离雪离道：“阿猫，你可有话说，我看你憋得实在难受。”阿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阿。。。。。。鸣老大，以后我就叫你鸣老大了。我那么对你，你还要救我，你。。。。。。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鹿鸣叹气道：“若不原谅了你，也不会救你。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阿猫登时觉得喜从天降，一下扑过去将鹿鸣抱住，杀猪一般嚎个没完。鹿鸣眉头一皱，道：“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离雪离噗嗤笑出声来，鹿鸣红着脸道：“笑什么，就兴你们说。”说着将阿猫一推，道：“别哭了，像个大花猫，若是心有愧疚，就回去把水给我烧上，我去去就回。”阿猫又哭又笑地答应着，转身便跑开了。 离雪离忽然说道：“你上去救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没想过可能连命也没了？”鹿鸣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离雪离，嘴角一扬：“我的朋友要死啦，我还有空想那么多？跑过去将恶人打倒，然后救他出来，我就是这么想的。”直到此时，离雪离才恍然明白，眼前这还是一脸稚气的小子，再也不是那个汪汪学着狗叫，一边痛哭流涕的鹿鸣了，那坚毅明亮的眼神，果敢的心，无不散发着男子汉的魅力。离雪离眼神一闪，更坚定自己所做没有走错，心中甚是欣慰，却只是淡淡一笑：“你这傻小子。”两人相顾一笑，相视坦然。 离雪离道：“我回去了。”鹿鸣道：“我和你一起。”离雪离道转身便走，鹿鸣急忙跟上。两人走出训世堂，鹿鸣纳闷道：“你怎么不说话？”离雪离笑道：“我不叫你去，你会听么？”鹿鸣嘿嘿一笑，离雪离亦笑道：“既然不听，说了也白说。”鹿鸣看着她笑语嫣然，面如桃花，不禁心中一动。 两人说着闲话，不一会便来到门前。离雪离道：“你在这呆着，若有事，你再进来不迟，婆婆现在瞧你不顺眼，本来只打我十下的，怕得多挨几下了。”鹿鸣惊道：“那婆子还要打人？”离雪离一笑，只听屋里鸡婆婆吊着嗓子道：“‘那婆子’叫你滚进来。”两人伸了伸舌头，连忙推门进去。 鸡婆婆端坐在椅子上，一张老脸皱成一团。离雪离往前跪下，鹿鸣也忙跟着跪下。鸡婆婆道：“你不是只拜天拜地，拜父母么？拜我这婆子作甚？”鹿鸣道：“小雪拜你，我自然也拜。”离雪离喝道：“不能对婆婆无礼！”鹿鸣低声道：“我知道了。” 鸡婆婆“哼”了一声，对离雪离道：“你满意了？”离雪离道：“婆婆，我知错了。”鸡婆婆吸了一口凉气，道：“你竟为了这小子，向我认错？”离雪离道：“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为了谁。”鸡婆婆身子一抖，颤声道：“罢了罢了，我本来一腔的埋怨，说些个又有什么用，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离雪离垂首不语，鹿鸣侧目向离雪离瞧去，心道：“没想到小雪柔柔弱弱，性子却这般刚烈。”脱口而出道：“小雪。。。。。。”还未说完，额头已重重挨了一下，喝道：“你这婆子，干什么打我？” 鸡婆婆气道：“小雪也是你叫的，该打！”离雪离笑道：“婆婆下手轻些，莫又打傻了。”鸡婆婆道：“我还没教训完呢，别在那嬉皮笑脸的，现在想想，总要教训你们个七天七夜，方才解气。”离雪离轻笑道：“莫说七天七夜，只要婆婆不觉得累，小雪听着就是。”鸡婆婆忽然大哭起来，站起身来将离雪离搂在怀里，道：“我的亲亲好孙女，又聪明乖巧，又甜美可爱，十足十像我。。。。。。”鹿鸣连做干呕状，鸡婆婆喝道：“你呕什么，你看着不像？”鹿鸣道：“死也看不出来。” 鸡婆婆撒开离雪离，一杖打过去。这次鹿鸣早有防范，闪身避过。离雪离道：“小鹿子，若婆婆生气干什么！”鹿鸣只是笑笑，鸡婆婆气道：“你个混小子，玷污了我的清白不说，又来坏我孙女的名声，当真可恶。”鹿鸣差点没背过气去，羞红了脸，对着离雪离连忙解释道：“没。。。。。。没。。。。。。。她胡说的。。。。。。”离雪离瞅着鹿鸣，脸上坏笑着。 鹿鸣急声道：“你这婆子，胡说八道什么！”鸡婆婆道：“你这是第三次进我的闺阁啦，你出去问问，婆子我守身如玉，哪个男的进过我的屋？”离雪离噗嗤一笑，鹿鸣明白过来，道：“好啊，原来你早知道婆婆说的，倒来唬我。”忽觉不对，连忙道：“什么第三次，我明明第二次进来。” 鸡婆婆对离雪离道：“他还不知道？”离雪离摇摇头，鸡婆婆道：“事到如今，都告诉他也无妨。小子，你初次醒来在我孙女房里，你可记得？”鹿鸣道：“自然知道。”鸡婆婆道：“其实之前丫头来找我，我不肯施救，她便用异术将你救活了，不然现在就在横尸乱坟岗了。”鹿鸣浑身一颤，脑海中立时叫道：“原来早就救过我性命！”离雪离也面带吃惊。鸡婆婆道：“有什么好吃惊的，在这里，死了一只蚂蚁我都知道。” 鹿鸣心中感激，道：“原来你救了我两次了。”头上一声闷响，哇哇大叫道：“哎呦，好疼！” 鸡婆婆气道：“还打不到你！敢用这猥琐的眼神看我孙女，我挖了你的臭眼珠子。”离雪离过去将鸡婆婆扶回座上，忙示意鹿鸣出去。鹿鸣嘿嘿一笑，只作不见。 鸡婆呼哧呼哧气了半天，才对鹿鸣道：“小子，你过来。”鹿鸣道：“那你别打我。”鸡婆婆道：“不打了，过来。”鹿鸣走过去，鸡婆婆捏着鹿鸣的嘴，将他下巴抬起，上下打量着：“有什么好的，小眼巴查的。。。。。。嗯。。。。。。这鼻子嘴巴倒是长得好看，脸也尖尖的，换了一副神情，倒也有几分耐看，怪不得，迷得我孙女破马张飞的。”两人皆是脸色飞红，离雪离毕竟是女孩儿家，低着头不说话，神态扭捏。、 鸡婆婆看两人羞得面红耳赤，心头窃窃偷笑，将鹿鸣撒开，一本正经道：“细细看来，还真有几分相像。”离雪离脸色一变，声音亦有些变了：“婆婆！”鸡婆婆道：“喊什么，婆婆没聋，不仅不聋，也不痴傻，你不想提的事情，婆婆打死也不说的。”鹿鸣奇道：“像谁？”鸡婆婆和离雪离异口同声道：“闭嘴。”鹿鸣只好不再问，表情却甚是无奈。 鸡婆婆扬天长叹了一声道：“丫头，婆婆在最后问你一次，你当真不后悔？”离雪离脸上虽有歉意，但却坚定了摇了摇头。 鸡婆婆一把又将离雪离搂住，悲戚道：“你生成这副牛脾气，你只要说一句，刀山火海，婆婆也给你拦着。”鹿鸣道：“婆婆放心，我自会护着小雪周全。” 鸡婆婆道：“你懂什么，别以为打退了几个三脚猫便无敌了，到时候还是得我家小雪救你。再说了，女孩儿难道只有性命重要？终日与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伍，名声还要不要了？婆子我可是没叫男人踏过闺房一步。。。。。。哎哟，都是你这臭小子。” 鹿鸣苦笑道：“对对对，都是我不好，坏了婆婆清誉。”鸡婆婆白了他一眼，又哭起来：“丫头，我的好孙女，跟着婆婆有什么不好？可怜的孩子，既然受了这么多苦，结局总要好点才对得起自己啊。”抚着离雪离的小脸大哭不止。 离雪离眼圈一红，含泪道：“婆婆，我生来是精怪，便已经被烙印上了，不想再躲躲闪闪地过一辈子，婆婆，您就答应我吧。”鸡婆婆道：“婆婆做了那么多，结果那小子终究没死。越是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哎，天意，天意！” 离雪离一颤，道：“婆婆说的什么？”鸡婆婆道：“你用了异术救他，难保他不会知道，也难保他不说出去，婆婆不能不防着。再加上本来快死的东西，忽然好了，你想想，南星必然起疑，凭着他的‘紫胤葫芦’，要找到你易如反掌。所以那日训示堂前，我故意将‘善蛋’丢给他，就是要挑拨兴虎杀了他，这样咱两个岂不是憋得干干净净？其余的事情，安康生自持庄主信任，由他出面，咱们也乐得清闲了。至于阿猫过来求救，也是婆婆将他打发走了。”原来那日阿猫来向离雪离求救，正遇上鸡婆婆。鸡婆婆见他焦急不安，说话间言辞闪烁，便出言询问，只一二句便吓得阿猫什么也说了。她有心致鹿鸣死地，将阿猫打发走后，便只字不提，由得离雪离四处寻觅鹿鸣。阿猫则见鸡婆婆恶言恶语，亦不敢多口，离雪离几次询问，只作不知，所以他见了鹿鸣，心头愧疚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