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凤求凰
“小殿下如今生了重病,若是今日见不到太女,耽误了病情,你们担当的起这个责任吗?!”谢嘉一脸肃色,声声质问,“如今整个楚国可就仅余太女和小殿下这一滴血脉。” “放行!相国大人请!小殿下请!”所有凰羽卫闻言皆不敢阻拦,搬开铁栅栏,恭敬地容他们一行人轻易通过。 谢嘉由小厮颤扶着走在最前面,一路为司琴她们开道,司琴抱着哭闹不休的小殿下,和司画二人一路不停安抚,“莫哭,小殿下,我们马上就能看到殿下了。”大费周折,连夜冒着寒风爬上层台,终于寻到公输年所住的木榭的一行人,只见大半夜了有人还在一边吃着热热的羊rou汤,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与外面“乒乓”之声作响的建筑工事不同的,这里十分热闹,间或还有说有笑。 根本不见芈凰前几日那冷漠如霜的模样。 还真是稀罕。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东宫众人,齐齐不敢相信。 “萧琰还没有死几日呢!”谢嘉紧了紧身上的狐狸披风,低声幽幽说道,“嘉真不知是该为太女高兴呢?还是该为驸马悲伤。” “谢谢相国大人带我们上来,接下来还是由奴婢去吧。”闻言的司琴看了一眼身前的谢嘉,主动地把事情拦在身上,和司画一起抱着小殿下走进木榭跪地禀道,“司琴不经通传,冒然上山,请太女责罚。只是小殿下实在是病的不轻又哭闹不休。司琴无法,才只好求了相国,带我们二人上山前来求见殿下……” 才说完,她怀中紧紧包裹着的孩子就极为配合地发出一声极大的哭声,就像失亲的小狼一般哭嚎。 啊……啊……叫个不停,在如此吵杂的建筑声音里,还能清晰可闻。 “病了,不会宣御医吗?上山来寻本宫有何用!”芈凰闻声一脸肃然,眼角的一抹冰冷的余光从她身上滑落,看向门外裹着雪白狐狸裘衣的谢嘉,一双峨眉微簇,再也没有了和公输年讨论机关术的半分心情,冷声训道。 谢嘉接收到那冰冷如利箭的目光,听到耳边句句质问,不退反进,松开了小厮颤扶的手举步走进木榭,只见木榭之中三人随意地围着火炉席地而坐,一旁堆着零乱的木件,一双柳眉微挑,从容不迫地反问道,“太女刚刚新寡,难道如今还想丧子不成?” “谢嘉,别以为我让你做了相国,你就可以多管闲事。你应该很清楚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饶过你,而是让你为他的死赎罪至死!”芈凰闻言脸色冷地不能再冷,抿着一双玫红色地唇瓣咬牙说道。 “正因如此,微臣才担君之忧。若太女听不进去,大可把嘉再扔进大牢里或者杀了都可。”谢嘉拱手回道,言词犀利,众人听了都只觉他不要命了吧! “你这是找死!”芈凰闻言,曼眸阴沉,步步逼向来人,待到他面前,一手高高扬起,似乎就要当场将他拍死。 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公输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边是从小的至交好友,一边是发誓效忠的君主。 焦急的他不知如何劝,又要劝哪边,“谢嘉,太女,你们……” 谢嘉修长的细眸毫不畏惧地迎上狂怒的芈凰,继续说道,“怕只怕萧琰魂归之日,于招魂台上,知道今日之事,恨不得不曾魂归回来。” “给我滚回你的议事厅,再不准踏上层台一步!——”掌风无匹地擦过他秀丽的脸旁,带下一缕鬓发,最后击中他脚下的石阶。 嘭的一声巨响,石阶碎裂。 孩子闻声哭地更加撕心裂肺,“哇……哇……”哭个不停,也不知他是否明白发生什么了,如此哭泣。 “微臣遵命!”说完,谢嘉转身即走,不做一丝停留,被吓的呆若木鸡的小厮良久才回神,咚咚地跑步追上。 远远看见那人消失在层台之上,芈凰才寒着脸负着手带着一身杀气转身缓缓走向司琴,司琴不自觉地抱着孩子膝行后退一步,“殿下,奴婢知罪。”而她怀中原本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仰着一张冻的通红的小脸看着她,小喉咙干嚎地更加厉害,眼里都是痛苦的泪水。 芈凰峨眉深深皱起,不知他这样哭喊会不会喉咙哭哑,立即问道,“孩子都哭成这样了,怎么也不见御医呢?” “老臣在,太女!”郑院首闻言提着药箱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禀道,“老夫下午就已经为小殿下开过一济热姜汤去风寒。只是小殿下不知因何哭闹不休,若是再这样下去,老夫只怕他会伤及喉咙和肺腑。” “既然如此,可有办法?”芈凰皱眉,可是并没有主动接过孩子。 “这个……小孩子生病啼哭都是正常,一般这种情况,只要孩子的母亲多哄一哄,多半都会安静下来。只是我等御医侍女毕竟都不是亲母,所以没有母子之间的感应,哄了半日,小殿下还是一直哭闹不休,才不得不连夜上山。”郑院首磕磕绊绊地答道,如今的太女宛如一尊凶神在世,这半月以来抄家没族杀头的官员实在太多,他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几分可信度。 芈凰闻言不知是该抱还是不抱,就在这时,无名走了出来,看着素未谋面的小东丁问道,“能让我抱抱吗?”说罢,隔着一张面具就向司琴伸出双手欲要抱向正哭闹的小东西。 司琴不知对方身份,不敢作主,抬眼望着芈凰。 “我跟师傅从小学过一些医术,也许可以帮这个孩子看看。”无名解释道。 芈凰居然忘记了这一桩事,萧琰的医术既然习之无尘道人,那想必从小跟着无尘长大的无名定然也学过,遂点头同意。 无名逼出一层热气,待手心温热了才伸向睁着一双黑亮大眼睛哭的好不伤心的小东西,仔细摸了摸了他身上各处,自语道,“好像并无大碍……”然后学着司琴刚刚的样子抱起他来回哄道,“不哭噢,小东西,不哭……你想要什么,跟叔叔说,叔叔给你拿……”
空灵悦耳的声音,一遍遍地哄道,极有耐心,不知道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怀里的小家伙果然渐渐收了哭声。 若不是亲眼怕见,芈凰都不敢相信这个哄着孩子的人居然是很少说话的无名。 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脸隔着面具问道,“你好乖噢,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闻言眨了眨眼睛,用rourou的小手摸着粉嫩的小嘴,不会说话,也不发声音,一副极为可爱的样子眨眨眼睛,好像在说,“你猜呢?” “太女,他叫什么名字?”见小家伙不回答,无名转头问向芈凰。 芈凰不知如何回答,这个孩子才出世不久,他的父亲还没有来的及为孩子定下名字就……眼眶微红地撇开容颜道,“还没有来的及取。”他说过的,他已经想好了几个名字,就是不知道叫哪个好,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小宝贝,要不叔叔给你取一个?”无名抱着孩子笑问。 司琴司画闻言皱眉,小殿下的名字怎么能随意叫一个不知来路的人取,至少得问过钦天监或者礼尹才对。 无尘道人从远处的木榭而来,见到无名怀中的孩子,唤道,“徒儿,把你手中的孩子给为师看看。” 司琴司画低着头望向来人,这位就是那个哄骗了太女建招魂台的老道士吗? “好。”无名将小东西递到无尘怀中,“师傅,你看他多可爱啊!” “嗯,此子面相极为尊贵,与萧施主出生之时一般模样,实乃一代霸主之相。”无尘道人抱着孩子微微颔首,“不知太女是否取了名字?” “没有,烦请大师为弱子赐名,保他一生不安。”芈凰恭敬求教。 “贫道正有此意。”无尘道人掐着五指,一双昏浊的双眼缓缓睁开,说道,“庄生晓梦迷蝴蝶,一切是梦是蝶,孰能道之?” 一番玄而又玄的话,众人都没有听明白。 只有芈凰皱眉问道,“不知这诗里的晓是通萧吗,迷是通芈吗?” “嗯,太女可以这样理解,也可以不这样。”无尘道人模拟两可地道,然后看着孩子说道,“此子就唤作‘庄’吧,楚庄王,芈庄。取庄严盛大之意,望他日后雄图大展,一统诸国。” “芈庄?”芈凰却道,“依凰看,还是随他父亲姓,叫萧庄吧!” “呵呵,都可,外人只道楚庄王,姓什么又有何妨。”无尘道人拈着长须一笑。 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