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楚王病倒
就在芈凰离宫后不久,远在楚宫里的楚王寝宫。 在赵常侍的服侍下,楚王一脸痛苦地又咽下了一大碗汤药,并万分着恼地骂道,“这群庸医,寡人这一生怕是都逃脱不了这苦药的折磨了。” 赵常侍也知道楚王这是年纪越大,越爱像孩童一般发脾气,故不敢随意接话,只是笑着命人点上薰香助其安神。 一个小内侍闻言拿起一盒香料,用金勺舀了一小块,然后揭开炉盖置入,拨了拨殿内九鼎赤金的熏炉里面的香料,阵阵幽香的清烟缭绕于室,然后规矩地退出于室。 半是倚在龙床上的楚王闻之昏昏欲睡,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是何香?怎的如此清幽……” “回大王的话,这是御医新制的安息香。”一直站在赵常侍回道,“有安神助眠之效。” “嗯,这群庸医总算还有点作用。下次记得还点它,闻之,寡人这头也不疼了。”话毕,楚王已是沉沉睡去。 “是。”赵常侍闻言答应,然后也静静躬身退出内室。 而这一睡却是过了午时,还是不醒,赵常侍眼见时辰该是布膳了,遂大着声音在楚王耳边提醒道,“大王,该用膳了。” 可是连唤了四五声,平日里容易惊醒的楚王就是不曾醒来。 “这可是怪了。”于是又轻扫拂尘,换了一只手轻轻推了推楚王的御体,“大王,该醒了。”又是这般推了两三下,楚王还是不醒,这可把赵常侍吓道了,大着胆子又重重推了一下,可是还是毫无清醒的迹象,莫不是楚王这病又加重了吧,遂立即传唤御医。 整个御医院闻言都齐赶向大王寝宫,郑院首把了左边的脉象,又把右边的脉象,可是却无任何异样症状,甚至脉象平稳,而以金针刺激xue位,楚王却是不醒,如此再三,也是急的不醒。楚王莫不交待在他手中了吧,那他全家老小性命岂不是休矣! 于是命一个个太医纷纷上前症脉,都道,“真是奇了,大王脉象平稳,并无异样,为何唤之不醒?赵常侍,今日大王可是用了什么不一样之物。” 赵常侍可不敢随便应道,只说,“今日一切汤药正常,这药是赵御医亲手煎的,而唯有一样不同则是,前日郑院首配了一份安神香,今日奴家命人点上,大王当时还夸此香安神消疼,然后就一睡不醒。可是这香有何问题?” 郑院首闻言,心里一惊,速命人息了这安息香,然后打开香炉,拿着一根长长的金勺,将燃的几尽没有的香末挑了出来,放在鼻间轻嗅,“似乎并无异样,诸位御医也上前闻上一闻,可有不同。” 众人一一闻过,甚至还拿手辗了辗剩余的灰烬,都并无异样,纷纷摇头,“并无异样。” “且安息香乃是专治中风昏厥,为何闻后会昏睡不醒,这不可能。”郑院首道,“要不我们再等个一时半回,再看情况。” “这……奴家可不敢作主……要不还是请王妃娘娘作主吧!”赵常侍可不敢承担这责任,遂命人立马带话紫烟宫,不久吴王妃的鸾驾就到了。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吴王妃那妩媚的女声带着雷霆之怒,大声传入,“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伺侯大王的?!” 众人闻言纷纷不敢起身,“奴婢该死!” “下官该死!” “你们死一万道都不足惜!”吴王妃在刘嬷嬷地搀扶下坐在龙床边上,一脸忧色的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楚王,手中的锦帕攥的极紧。 刘嬷嬷在一旁小声地道,“娘娘,莫气伤了身子!耽误之急,不仅要各位御医大人赶紧找出病兆,更应该立即宣几位公主前来侍疾才是!” “本宫也是急糊涂了。”吴王妃叹息了一口,幽幽的目光落在赵常侍身上,说道,“赵常侍,本宫听闻今日长公主和二公主都出宫了,你看是不是该赶紧着人将两位公主召回,再将所有公主都宣来。” “娘娘所言甚是,奴才立即派人寻二位公主回宫。”久经深宫的赵常侍闻言心里一咯噔,这夺嫡之争莫不是就此开始了吧,若是长公主万一回不来,岂不是……他万万不敢想象,只能祈祷楚王万万不要有事才好,他还想荣养晚年呢。 于是赵常侍派了两小队禁军前往东湖之郊传命。 一队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接到了中途折返的二公主芈玄,而另一队听说他们去了东湖边上,于是继续寻找。 ************* 而此时的东湖之上,画舫的二楼厅堂之中,赵明命身旁的美人将面前空的酒杯缓缓斟满,然后长身而起,戏笑着提议道,“我说大家光吃菜,而无酒岂不无趣?” 众人闻言,都放下手中的银筷,笑看向俊逸的谢嘉。 叶相如一面狼吞虎咽地扫过整桌酒席,一面坐在席上大声道,“我说赵明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就直说吧!” “长公主得胜还朝,在行酒令前,我等岂能不先敬其三杯!”赵明搂着美人举杯说道。 “说的对,我们还一直没有为凯旋而归的凰公主干杯!”一拍脑门,哗啦啦地倒了一满杯,叶相如拍着桌子站起来大声道。 “这三杯,凰公主可不能拒绝了我们,此都是我们这在场所有人的一番美意。”谢嘉轻笑着颔首,长身玉立,优雅地举杯同敬。 陈年也笑呵呵地捧起酒杯,众人纷纷握着酒杯起身,齐声恭祝,“恭祝长公主得胜还朝!” 芈凰见此岂能不应,可是萧琰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缓声说道,“公主且再等等,琰还没有第一个敬你,你怎么能先喝他人的酒。”淡淡的目光与下首的赵明目光短暂相接,又分道扬彪。 萧琰优雅起身,俯身一手牵过她的左手,“琰在此也恭贺公主得胜还朝!清浦,换我的那套金樽。” “是,公子。”清浦托樽,司琴执壶,为二人面前的金樽添满美酒。 “琰还有一诗想要相赠于公主。”拿起金樽,以指轻扣,低醇的嗓音仿佛随意地想到那就颂道那。 而有人因一杯酒而成诗兴。 “高入凯旋宴,饮至天多祜。 昔年歌采薇,今日欢杕杜。 善战惟我凰,胜之不输男。 推毂有神谟,三载终胜庸。 浩荡金樽溢,史流东湖赋。” “公主,琰先饮为尽。”萧琰举杯含笑,尔雅地引颈而就,那仰起的白晰下颌宛如天然无瑕的琰圭,其无双风华令人倾倒。 “好!我叶相如也干了!” “大哥敬了公主嫂嫂,雪儿也要敬!” “大家都干了吧!” “哈哈……” 在无数的笑声中,却有一道低沉清雅的嗓音一句一句滑过耳畔,不知是哪一句产生了怎样的悸动。长长的羽睫微抖,曼眸微掀,仰头迎上身旁雍容尔雅的男子的浅浅目光,芈凰站在上座之上望着这一室的恭贺全是为了她却是因他而起,静静回望身旁的人。
一抹坚定的光自那双修长的曼眸里初绽,在他的携手下优雅起身,拿起另一只金樽,相视而道,“好,这一杯乃凰回敬公子!” 敬你十年同窗之谊,敬你三年神谟之恩,敬你一番厚许之情。 一切尽在这杯酒,樽倾,一滴未剩。 二人举杯携手相视一笑。 “哈哈,再来三杯!” “好!” 这般热烈的气氛真是两世未曾见到,真不知她是何世积德,能得其青睐,又得其相祜。 望着对面而立的男子,芈凰长久地持杯浅笑。 “公主觉得今日如何?” “甚好!”除了这二字再也无法形容。 “那要如何谢琰呢!”萧琰勾着一抹笑负手而立。 总不能回一句任君所求吧,显得自己好像一点矜持都没有,芈凰低头凝思。 萧琰看着难得绞尽脑汁的女人,捋了捋她的额发,轻笑曼语地叹道,“凰儿,你我之间,又岂用言谢呢?” “嗯,驸马。”芈凰低头轻嗯了一声,感受着发顶上那轻抚的手指尖上的淡淡温度,手中的酒杯轻握。 眼见如此低眉顺眼的芈凰,萧琰终于莞尔一笑,自觉今日不虚此行。 ************ 接下来,赵明的行酒令才要刚刚开始,突来的一声急报打破这一堂欢愉,“公主,大王病倒了!赵常侍请您速速回宫!” 众人面面相觑,楚王病倒了,他们可得尽快将此消息传回家中才行。 只见来人是一名身着内侍服的年轻传令官,由中年管事带领着入内。 萧琰闻声最先反应过来,“可有信物?” 传令官依言递上宫符,“公主,这是小人的传令符。” 萧琰拿在手上看了一眼,确认无疑,虽然楚王久病缠绵,可是他总觉得这一病来的颇有蹊跷,十分突然。 而芈凰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依她上世的记忆,此时楚王确已然重病缠身,虽然当时的她不知确切时间,但大抵就是这一段前后,所有的喜色顿时一收,肃容微沉地道,“好,本公主马上随你回宫。司琴,司剑。” “在,公主!” “我们先行回宫!诸位,改日再聚吧!” “公主,还是琰送你先行回宫!”萧琰说道,芈凰却是摇了摇头,“非重臣,没有召见不得入宫。况且如此多的客人在场,你我二人作为主人,怎能一个不留。公子安心在此,凰有了消息自然会立刻着人告知。”走前,芈凰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上座的萧琰,然后随着传令官离去。 中年管事吩咐道,“为公主备最快的船,送她们上岸。” “是!”有船夫领命匆匆赶去安排。 “恭送公主!”所有人行礼目送芈凰三人与传令官一行人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