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白日见鬼
端木苏得不到查理的指点，只能耐下心来翻书再看。但此书实在难懂，他看不进去，就翻得很快，每一页只草草地看上两眼，便又翻开下一页。他就这么连续翻动了十几页，突然看到一页的书眉上写着“次论”两个字，便停下来细看。书中内容依然诘屈聱牙、艰涩难懂，他又翻了过去。再翻十几页，又见“三论”两字，端木苏再次停下来，决心好好看看mama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是，他只看了不到一行字，又感到头疼欲裂，不能坚持了。 “砰！”的一声，端木苏把书狠狠地扔在课桌上，起身要走，却又猛地停住。他突然意识到这是mama的书，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mama。他又坐下来，重新翻开《武学三论》。这回他没有按照顺序一页一页地往后翻，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他低头一看，眼睛不由得一亮：“呀，这个能看懂！” 只见最后一页写着── 察按： 按照孔夫子的说法，人大致上可以分为四种：一，天生就聪明的；二，学习之后变聪明的；三，遇到困难了才知道学习，然后变聪明的；四，遇到困难了也不知道学习，从而永远愚笨的。第三和第四种人大概就是我们平常说的愚蠢的人了。其实，据我观察，第二种人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比第三第四种人强一些罢了。 也就是说，世上还是蠢人多。对于蠢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对待他们，只能通过利诱来驱使他们，不能通过训诫来引导他们。 啊，这些愚蠢的人啊！他们冷漠，自私，懦弱，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愚钝无知而又自以为是。他们不配得到光明，因为光明只能暴露他们的丑恶，唯有黑暗才能让他们看上去是美的！ 啊，这些愚蠢的人啊！他们都是一些低能儿。忽悠、欺骗被他们当做教导，而教导、训诫却被他们当做欺骗。他们是多么的愚蠢啊，因而只配遭到愚弄。只有愚弄他们，他们才会把权力恭恭敬敬地奉送到你的手上，然后跪在你的脚下，恳求你对他们施以最残暴的统治！ 啊，这些愚蠢的人啊！只要你把谎话说上一千遍，他们就会信以为真。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他们说真话呢？ 啊，这些愚蠢的人啊！ …… 读到这里，端木苏忽地抬起头来。这段文字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有痛快淋漓的豪气，有惊心动魄的霸气，还有那么一点点引人入胜的邪气。总之，端木苏读完这一段文字，心中涌起的是一股带有一点点邪性的畅快。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畅快，也从未这么畅快过。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向前翻动书页。很快，他又找到几处写有“察按”的文字，其内容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谴责人类是如何如何愚蠢的。 由于“察按”吸引了端木苏的注意力，他就把查找“飞剑拨雨”的事情给忘了。不知为什么，这些“察按”给他的心灵以很大的冲击，仿佛一根魔杖轻轻拨动了他心灵最深处的某根神经，让他兴奋不已，总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但与此同时，他又清楚地感觉到，这些“察按”的语气和文笔跟书中的其他文字大不相同，好像不是一个人写的。虽然mama的文字古奥难懂，但端木苏也能看出那些文字是优雅的，有着一股温柔善良的气息；而“察按”中的文字，虽然明白易懂且令人兴奋不已，却有些粗鄙，还有着一股冷酷无情的气息。 “咦，这个‘察按’是什么意思？会不会不是mama写的？” 端木苏挠了挠头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想问问查理，却想起查理刚才那不友善的态度，便拿着书走向了调皮鬼。 “哎，”他用胳膊撞了一下调皮鬼，“这本书你能看懂吗？” “看不懂。都是文言文，看半天也不明白都说了些啥。”调皮鬼举起一根加工了一半的拐杖，问端木苏，“哎，你看我做的这根拐杖怎么样？” “嗯，挺好的，很漂亮！”端木苏问，“是给你mama做的吗？” “嗯。” “你mama的病治好了？” “差不多了。”调皮鬼一脸笑容地说，“我返校之前，mama做了手术，效果不错：刚从手术台上下来，mama的腿脚就有知觉了。白博士说，如果调养得好的话，顶多一个月，我mama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真的呀？”端木苏连忙道喜，“恭喜，恭喜，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嗯，你算说对了，就是天大的好事！”调皮鬼一边用砂纸打磨拐杖，一边笑容可掬地说，“我来学校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我估摸着mama应该可以下床了。” “所以，你就亲手做了一根拐杖，是想送给你mama做礼物吗？” “是的。”调皮鬼瞥了端木苏一眼，“真聪明，一猜就准！呵呵！” “哎，”端木苏又举着书问道，“这本书里有很多‘察按’，你知道这‘察按’是什么意思吗？” “哎呀，”调皮鬼把书拨到一边，“看不懂就别看了呗，费那劲干嘛？” “这……”端木苏想说“这是我mama的书，我不能不看”，却觉得总是跟别人提起自己的mama不好，便改口道，“这本书，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看啊？” “是的，我没看。”调皮鬼说，“看不懂还看什么，我又不是搞学问的！” 端木苏一生气，转身就走。他想找江雪或江云问问，却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站在原地呆呆地愣了一会儿，他才醒悟，她们此刻正在各自的学社里忙活着呢。 端木苏走出房门朝楼梯走去，他要上二楼，去找江云或江雪，因为超强大脑学社和过去与未来学社都在二楼。但是，他刚踏上楼梯，便听到身后有重重的脚步声，紧紧地跟着他。他扭头回看，却没看见人。 “咦，人呢？”端木苏诧异道，“明明听见有脚步声嘛！” 他转回身继续上楼，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他没有急着回头，而是放慢了脚步，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侧耳细听。他想凭着出色的耳力听出是谁跟在他身后搞鬼，但那脚步声是陌生的，根本听不出是谁。无奈之下，他就猛地回头，想看看身后到底是谁。可是，身后依然没人。 “咦，咋了这是，见鬼了？” 突然，有人在他的腿上踹了一脚。他急忙低头去看，却吓得“哇！”的一声大叫，随即又瘫坐在台阶上。 踹他的，竟然是一只脚！一只没有腿的脚，一只孤零零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