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追踪

    调皮鬼和江雪骑马赶来时，青骢马正卧在端木苏身边，似乎是要将他驮起。但端木苏只是将后背靠在青骢马的马背上，右手环过胸前，紧紧地搂着左臂，眉头紧皱，急促地喘着粗气，显然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疼痛。两人发现他的左肩，血rou模糊；整条左臂，血迹斑斑。

    两人大惊，急忙下马，蹲伏在端木苏面前，一边察看他的伤情，一边询问事情的经过。端木苏忍着剧痛讲述他与雪豹的遭遇以及搏斗过程。江雪听到一半，却说：“先别说了，赶紧包扎伤口。流血过多，你会死的！”

    调皮鬼解开自己的行囊，找到急救包，递到江雪手中。江雪先用剪刀剪去端木苏肩头的破烂衣物，露出伤口，然后消毒、包扎。但是，在包扎即将完毕时，她却突然“啊！”了一声，接着喊道：“雪豹会不会伤害江淼？”

    江雪的这声询问让三个人同时愣住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同时摄住了三个人的心。调皮鬼更是极度紧张，以至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会的，不会的，江淼不会遭遇雪豹的！”调皮鬼低声嘟囔了几句，又忽地蹲在端木苏面前，高声责备道：“都怨你！”

    “胡说什么呢！”江雪用力推开调皮鬼，“他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埋怨他？”

    “就是怨他！”调皮鬼站起身，却依然冲端木苏喊叫，“他要是跟咱们一起行动，而不单独去参加什么马术大赛，江淼怎会出事？即便他们单独行动，如果他能好好保护江淼，江淼又怎会出事？你说，不怨他怨谁？！”

    调皮鬼的这番话虽有抱怨的成分，却也不无道理。江淼的坠落悬崖、失踪，以至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到底，端木苏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于是，端木苏就十分自责地垂下了头。

    可奇怪的是，强烈的内疚却减轻了他左臂的疼痛，也许是江雪给他包扎了伤口，疼痛感也不再那么剧烈：总之他的头脑又能快速转动，进行细致深入的思考了。

    沉默了片刻，端木苏突然开口道：“你们放心吧，江淼没有遇到这只雪豹。”

    “嗯？”江雪眼睛一亮，一半希望一半担心地问，“你怎么知道？”

    “那只雪豹很饿，看样子有很长时间没有吃到食物了。”端木苏说，“否则，它也不会如此执着地与我搏斗。我在书上看到过，所有的动物，包括雪豹，都是怕人的。不到万不得已，它们不会招惹人类，更不会跟人类纠缠不休。”

    江雪低头默想了片刻，然后问端木苏：“你是说，如果雪豹遇到了江淼，或是吃了……那它就不饿了，也不会跟你死缠烂打了？”

    “嗯。”端木苏点了点头，然后用安慰的目光看着江雪，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江淼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她。”说罢，起身，爬上马背，轻抚青骢马的脖子，低语道：“起，宝贝儿。”

    江雪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青骢马将端木苏驮起，仰着头问道：“你行吗？你的伤挺厉害的。”

    “我没事，找江淼要紧。”端木苏勒转了马头，又说，“快上马，别耽误时间，那只雪豹还饿着肚子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应该是一只母豹，正在哺乳期。”

    “哺乳期！”江雪喊道，“坏了，坏了，哺乳期的雪豹食量很大，也最凶残！为养育孩子，它需要拼命捕捉猎物的！哎呀，江淼是不是早就被它……”

    “啊——”端木苏不禁心慌起来，含含糊糊地说，“不……不会吧？”

    “什么不会啊，要是万一呢？！”调皮鬼万分恐惧。不过他有些自己吓唬自己。

    “我看这样吧，”江雪说，“咱们改变路线，不去寻找江淼的坠落地点，而是追踪雪豹。”

    “追踪雪豹？”端木苏一时搞不明白江雪的意思。

    “你不是说这只雪豹正在哺乳期吗？”江雪说，“如果我们能找到它的巢xue，看看那里的情况不就清楚了？”

    江雪的意思是：如果江淼被这只雪豹和它的孩子们给吃了，它的巢xue中或附近一定有江淼遗留下来的衣服或残骨——雪豹就是再凶残，也不至于把衣服和骨头都吃进肚子里吧。但这个意思她没有明说，当然是不愿说——她可不希望江淼真的遭遇了不测。

    虽然江雪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端木苏和调皮鬼还是心领神会的，便立刻同意了她的提议。

    端木苏指出了雪豹逃跑的方向。调皮鬼让江雪骑上马，跟在端木苏后面，他自己则牵着马步行，低头弯腰，沿着雪豹留下的踪迹，缓慢前行。

    调皮鬼在猫儿庄园长大，自小就跟他父亲在原始森林里捕捉猎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能在杂乱的密林和满地的枯枝败叶之中找到猎物逃跑时留下的蛛丝马迹；因而，他主动请缨探察路径。只是，他的跟踪技艺不如他父亲那般精湛，前行的速度自然就比较缓慢。

    端木苏肩头受伤，流血很多，刚才又跟雪豹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因而体力极度虚弱。他骑在马背之上，勉强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额头上爬满了豆大的汗珠。

    “是不是很疼？”江雪扭头望着端木苏那张苍白的脸，十分关切地问，“你脸色很白，还能坚持吗？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不能停！”端木苏坚定地摇了摇头，又用宽慰的语气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口渴。”

    说罢，端木苏就要找水囊喝水。可是，他的水囊跨在他身体的左侧，他用右手去摸水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江雪便摘下自己的水囊，打开塞子，递到他面前：“给，喝我的吧。”

    端木苏喝了两口水，把水囊递还给江雪，冲她笑笑，说：“谢谢！”

    “谢什么，你这人什么时候学得虚伪了！”江雪娇嗔着白了端木苏一眼，脸色却倏地红了。

    白里透红的脸色，让江雪显得更加好看。端木苏本想夸她漂亮，左肩却突然抽搐了一下，疼得他禁不住“哎哟”了一声，眉头又立刻皱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又疼得厉害了？”江雪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仿佛疼痛在她的左肩。

    “哦——”端木苏呻吟了一声，却说，“没事，没事，可能是刚才给你水囊时碰到伤口了。”

    “那……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江雪又问。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端木苏坚定地摇头。

    调皮鬼在前带路，一面担心着江淼的安危，一面因长久地盯视地面而感到眼花。在江雪关心端木苏的时候，他正在为找不到雪豹的踪迹而心情烦乱，听了两人的对话之后，心情就更加烦躁起来。

    “哎我说，”调皮鬼忽地转回头，“你们能不能别叨叨了，弄得我都找不到踪迹了！”

    “你找你的，我们说话碍你什么事了！”江雪有些不高兴地顶撞调皮鬼。

    “怎么不碍我的事？”调皮鬼发起火来，“你们俩不停地叨叨，让我分心，让我无法找到踪迹！哎，我就不懂了，江淼是你meimei，还是我meimei？好像找江淼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似的！”

    “当然是我meimei了，我比你着急！”江雪喊道，“但是，我着急有用吗？我就是再着急，不也得跟着你吗？你不快点走，耽误了时间还说我！”

    “我这不是……”

    “好了，好了，别吵了！”端木苏居中劝解，“天色已经显暗了，还是赶紧走吧，要不天就黑了！”

    此话一出，三个人不再说话。调皮鬼转身低头，一边探察雪豹的踪迹，一边缓步前行。

    前行的速度非常缓慢，半个小时过去了，也就走了不过两百来米的路程。但这不能怨调皮鬼：一来他的跟踪技艺不是很精湛；二来他们走的是山路，雪豹又是山中之王，一跃可以跨出三米多远，且山道多石，留下的踪迹很浅，不易辨识。

    三个人就这么缓慢地前行着，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端木苏仰头望天，心中不免焦急，额头上又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他再次感到口渴，又不想麻烦江雪，便侧着身子，尝试着用右手去摸身体左侧的水囊。第一次尝试，他摸到了水囊，却没有抓住；第二次尝试，他终于抓到了水囊，正要上举绕过头顶，却不小心碰到了左肩，一股巨痛便猛烈袭来。他忍不住“嗷——”了一声，随即两眼发黑，身子一晃，一头栽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