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搭救大烟鬼

    江淼哭得很伤心，那痛苦的神情也与往日大不相同。往日，不管是生气还是伤心，她都会找一个出气筒，把心情不好的责任一股脑地都推给别人；今日，她的出气筒就是她自己，她将全部的怨气都发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的，一直以来她都在心里暗暗责怪江雪，她觉得是江雪扰乱了端木苏的心。按说，她与端木苏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江雪在他俩之间横插了一杠子，又总是像大jiejie一样关心端木苏、帮助端木苏，他怎么会喜欢她而不喜欢自己呢？但是，喀桑的那番话让她清醒地意识到，端木苏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即使没有江雪的出现，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真相是残酷的，且令人难堪——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来说，自己付出了满腔热忱却不被人家接受，又怎能不叫人难堪呢？于是，江淼就哭得格外伤心，时而哽咽得几乎窒息，时而拼命地揪扯自己的头发，仿佛让她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只是她那一头秀丽的长发。

    伤心而不责怪别人，自责而痛心疾首，这情态最令人怜惜，以至于所有人的心似乎都被她的哭声给撕碎了。

    端木苏见江淼如此伤心，又仔细咂摸了喀桑所说的月亮与太阳之间的关系，终于明白了江淼的心思，意识到江淼的伤心以及最近以来她所有的不正常的举动都是因为自己。为此他感到内疚，却不知如何是好。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他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愿去安慰江淼说，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好了。言不由衷，就是骗人。而骗人，不是又会给人带来更大的伤害吗？

    情感是不能勉强的：既不能勉强别人，也不能勉强自己。虽然端木苏的情窦尚处于要开未开之际，情感朦胧得就像一团秋江晨雾，东飘西荡，不知所归；但他内心深处却隐隐地知道，他喜欢的是江雪，而不是江淼。因而，他尽管十分同情江淼，却也只能貌似无动于衷地望着她，不能有所行动。

    调皮鬼十分心疼江淼，她的每一声哭泣、每一次哽咽都在撕裂他的心，令他痛心不已；但他也只能呆呆地站着，不能有所行动。因为他知道，他要是贸然上前安慰江淼，会引发她更剧烈的痛苦。他不想给她的伤口再撒上一些盐。

    江雪自然也心疼自己的meimei，她走过去，蹲在江淼身旁，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被江淼用力推开。她十分尴尬地站立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走到了一边。

    唯有喀桑能够接近江淼。他蹲在她身边，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一只手去掰她那捂着脸的双手，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你这么好的jiejie谁都喜欢的，干吗非要喜欢他呢？起来，起来，好jiejie，别伤心了。他不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奶奶也喜欢你，还有很多很多人也都喜欢你呀！”

    森格见喀桑去安慰江淼，它也凑了过去，也用舌头安慰江淼。江淼就被它舔得浑身发痒，于是停止了哭泣。

    江淼推开森格，转过身来轻轻地扇了喀桑一巴掌，低声骂道：“谁让你喜欢了！不要脸，小流氓，你们俩都是小流氓！”

    人们见江淼又骂人了，脸上都情不自禁地浮出了笑容，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便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们启程吧。”

    说话的同时，调皮鬼瞪了端木苏一眼，转身去牵自己的马。大家伙也都快速做好准备，然后便跟随着喀桑和森格的脚印，默默前行。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却都各想各的心事，走起路来反倒快了许多。太阳距离西山山顶还有一根电线杆子高的时候，他们即将走出沙尘暴留下的松软砂石。前方不远处的路面看起来很硬，人们便加快了脚步，准备在硬路上，骑上马快速前行，以便追回被沙尘暴耽误的时间。

    就在此时，路左边的一个沙丘后面，突然出来一阵沙哑的呼叫声：“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

    众人一愣，立刻停下了脚步。

    江淼抽了抽鼻子，喊道：“大烟鬼！”

    “没错，”喀桑附和道，“我也闻到烟味了。”

    人们快速绕过沙丘，看到一个中年人和一匹枣红马被埋在砂石下面，人只露着脑袋和一条胳膊；枣红马虽已爬了出来，身上却是鲜血淋淋。

    惊愕之余，端木苏扭头看了一眼喀桑，眼中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他高声提醒人们躲到巨石的背风处，还要求人们不断地把脚拔出来再踩在砂石上，他们也会像这个中年人一样被埋在砂石下面了。

    人们七手八脚地把中年人救了出来，又扶起那匹枣红马，调皮鬼才解下自己的水囊，递到中年人的手中。

    中年人满身是土，已经看不清面容，但凭着面部轮廓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烟味，江淼和端木苏依然可以断定他就是大烟鬼。

    大烟鬼先喝了一口水，又把水倒在自己的手中，捧给他的枣红马，让它也喝了几口。然后，中年人就把水囊还给调皮鬼，连声谢谢也不说，就急着用双手扒拉他脚下的砂石，就像淘气的孩子在挖沙坑。

    “你挖沙坑做什么？”调皮鬼问，“是找什么东西吗？”

    “墨镜，我的墨镜。”中年人一边说一边继续挖沙坑，显得很焦急。

    “不就是一个墨镜么，还至于这么着急？”调皮鬼笑着劝说，“别找了，这么多砂石你怎么找啊？即便找到了，也怕是坏了。”

    “不行，得找，一定要找到。我不能没有墨镜。”说罢，中年人继续用力挖沙坑。

    调皮鬼摇了摇头，想转身离开，却又觉得这么多砂石，他一个人挖起来很难，便蹲下身子帮他挖。好在很快就挖到了墨镜。不过，果如调皮鬼所言，墨镜已经坏了，镜腿歪扭如麻花，镜框则没了镜片，变成了两个透明的圆窟窿。

    中年人呆呆地望着破坏的墨镜，面有心疼之色。他哀叹了一声，一挥手，便将墨镜扔出了老远。

    “你看，你看，”调皮鬼埋怨道，“我说不找了吧，你偏要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给扔了！”

    大烟鬼不答话，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了一抖，抖出一根香烟，用嘴巴叼住，再摸出火机，点燃，用力吸了一口。

    “咳！咳！”

    浓烟夹杂着沙土被吸入肺中，呛得大烟鬼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扔下刚刚点燃的香烟，一边剧烈地咳着，一边扑向调皮鬼，从他身上抢过水囊，拔开塞子，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这才将剧咳压了下去。

    可是，刚刚停止了咳嗽，大烟鬼又点燃一支香烟，猛劲地吸了一口，然后就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害人的尼古丁带给他的刺激。

    江淼撇了撇嘴，转身走向一边。她觉得大烟鬼还真像个鬼，一个被尼古丁的毒素控制了灵魂的鬼，既可怜，又可恨，还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