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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红楼葬卧横宿火(上)

    “看来皇兄对这项矜惜,已是甚为了解啊。”夏侯钰轩像是忽然发现了旷世宝藏一般一下子坐到御桌上拍拍夏侯承轩的肩膀,“皇兄可是真的对这美人动了凡心?”

    夏侯承轩倒也不怪罪他的言行失礼,浅笑着就答道:“不过是朕在车玥国恰巧见过一眼,她怕是根本就未注意到朕。还有,车玥尽人皆知,九公主早已有了意中人,你莫要再胡乱猜测,乱点鸳鸯谱!”

    “原是如此。”夏侯钰轩方才恍然,叹息不止,“臣弟还觉得,皇兄和这九公主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看来是臣弟失测了。”

    “好了莫要再提此事,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要为一个与己无关的女子多费口舌,这便取棋盘对弈几局。”夏侯承轩朗声一笑便要作结,拉过夏侯钰轩便就此罢口。

    可是此刻谁都未挂怀于心的谰言乱语,终于在多年后成了他们三人都难再逃出的封印。

    “御医,九公主的腿,伤势到底如何?”项奕宸心急如焚地守在项矜惜床边,不停问着为她检查伤势的御医。

    御医又细细查验一番,这才站起身来向项奕宸拱手行礼,如实禀告道:“启禀太子殿下,九公主原本就伤势未愈不应下床走动,此次九公主非但步行去了距此路途甚远的死牢,再加上又添新伤,这次,怕是这双腿”

    “你说什么?”还未等话音落地项奕宸突然就情绪激动得难以控制,伸出双手一把揪住御医衣领,“你是说九公主双腿会废?她还未及笄,尚不足十五岁,她还未嫁人,你说她双腿会废让她这辈子怎么活?”

    项奕宸奋力一下把御医推到地上,冷声道:“治不好九公主的腿,岂不证实你整个御医院皆是无能之辈?本殿下不管,九妹的腿好不了,你整个御医院的人一个不留!”

    “皇兄。”项矜惜这才幽幽睁开双眼,连忙唤着项奕宸来到他床边,“皇兄,你别怪御医,我的腿,是被我自己毁了的,与他人无关。你别再为了我,为了我动怒”

    “九妹,你你怎么就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项奕宸纵是再对她疼爱,也不得不出声嗔怪起来。

    听到项矜惜竟为自己求情脱责,御医赶忙跪爬过去谢恩:“多谢九公主大恩。微臣微臣定当倾尽御医院之力帮公主医治双腿,但公主数月之内切不可再下床走动!微臣只能尽力帮公主治得行走如常,但起舞、疾奔等,怕是此生,再也做不得了。”

    “御医有心了。不过我这双腿,要与不要,已是毫无意义。”她偏过头去,丝毫都未有恐惧,平静的眼眸里还是暗含泪滴。

    “九妹,皇兄知道,司空将军之事已让你痛不欲生,不会在意区区一双腿。只是司空将军若是有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他又怎会安心?”项奕宸坐到床边抚着项矜惜长发,柔声安慰。

    “皇兄,我不要他死,我不要”项矜惜伸出手去抱着项奕宸,眼泪如注地浸湿了他的大片蟒袍。

    “惜儿,我苦命的女儿”皇后远远地就从宫门口快步奔过来,也不理会宫人的下跪拜见,就直直走过去心疼不已地把项矜惜揽在怀里。

    “母后,母后我求求你了”项矜惜把头埋在皇后怀里,仍是控制不住眼泪哭诉,“母后,我求求你了你去,去跟父皇说一说,父皇让我嫁给谁,我都不会再有半句异议,我只求,只求父皇能饶过云澈一命”

    “母后知道,母后知道”皇后亦是险些抑制不住痛哭出声,她抚着项矜惜瘦骨嶙峋的脊背,却是无计可施,“只是我看你父皇这次,怕是铁了心要杀了司空云澈啊方才,方才聂尹又去找过你父皇,说你堂堂公主竟跑去死牢,和一个谋逆的死囚犯搂抱在一起,失了皇家颜面惹得你父皇大怒,下令不准你再进死牢还说,说你若是敢再偷偷跑去见司空云澈,你父皇,就要即刻杀了他女儿啊,此事怕是已无力回天,你还年少,忘了这些吧母后会极力向你父皇进言,等你及笄后,为你安排个好归宿”

    项矜惜却是再也听不进劝,被自己父皇的无情惊得颤抖连连:“我不,我不要云澈要是保不住性命,我宁可与他同赴黄泉!”

    项奕宸和皇后看到项矜惜此时的悲不自胜,却是只能面面相觑着,不忍心再出口。项矜惜侧过脸背过身去,用整条锦被抱自己裹紧,却还是难掩一下胜过一下的剧烈抽泣。

    赵雪姬越来越喜欢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天,有时能看到低垂的尘埃,有时又是清明得渺远。丫鬟站在她旁边因怕她吹风生病就给赵雪姬加了件外衣,不忍再瞥见赵雪姬眉目里的无奈和感伤,低头看着赵雪姬已是十分明显的小腹想要给与安慰地笑道:“小姐,方才大夫说,您腹中的孩子还有两月就要出世了,司空将军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两月?”赵雪姬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又轻抚着胎动已是很明显的腹部,出口成伤,“也不知道,云澈还能不能再看一眼他的孩子。”

    听到身后门开合的响动赵雪姬方才警觉又讶然地回过头,惊风仍是黑衣蒙面像是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赶来。他像是刚要开口,却无意间瞄见了几月未见后赵雪姬凸起明显的小腹,瞬间就结了话在口中:“你你你这你肚子里的孩子”

    “是云澈的。”还不等惊风加以猜测,赵雪姬就毫不避讳地承认下来。

    “你真是好糊涂啊!”惊风感到甚为诧异又无奈却不得不出口责怪,“司空云澈背叛了主人,主人对他早已是欲杀之而后快,你怎么还能留下来他的孽种?”

    “我的孩子不是孽种!”赵雪姬随即反驳,激动地走到惊风面前,“我是真心爱云澈的,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保住。”

    “你”惊风上前慌忙捂住赵雪姬的嘴不让她再发声,“司空云澈叛变,你又一向与他私交甚密容易引起主人怀疑,还好主人只当你二人是在逢场作戏,你该趁此机会撇清与司空云澈的一切关系以求自保,怎能怎能大言不惭地说爱他?你不要命了?”

    “对,我就是不要命了。”赵雪姬毫不掩饰地重又倔强开口,“我真心爱着云澈,想给他留下骨rou有什么错?主人只把我们当做棋子一般cao纵,稍是走错或有所反抗便被即刻毁掉,他当我们无情无爱,难道惊风你甘愿一辈子活得像个行尸走rou吗?云澈之所以背叛主人,就是因为他对项矜惜动了真心再无畏惧,而我赵雪姬,为何不可为了云澈不顾一切留下他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