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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明疑暗害

    南宫杞批阅公文时一向不喜被人打扰,更何况此番是都不曾叩门就直接强行推开闯进来,他正要懊恼着自己平日对下人太过放纵疏于管教,抬起头想要泄愤却发见是宫外府邸的家丁。想着周婉菁向来是端庄有度,若非有大事她也不会如此急匆匆地派人前来叨扰他,因此还未及家丁开口,他便皱紧眉头疾声逼问:“你快说,是不是婉菁出了什么事?”

    家丁也不答话,就伸出手去递过周婉菁交给他的书信,略带喜笑地出声:“回太子殿下,这正是夫人吩咐小的交给您的。”

    听到家丁对周婉菁笃定恭敬的称呼南宫杞的心也是骤然一紧,他与周婉菁的感情府邸里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都默许了她太子妃的身份,可他该如何向周婉菁交待自己还未请下来旨意?这次,莫不是周婉菁再也等不及,想要逼婚不成?

    南宫杞略带着疑惑和忐忑就拆开了信,怎知撞入眼帘的不过是短短四个字——婉菁有孕。字字都重重地锤进他的心里,倒也符合了她的性子,只是交待事情,未有半分责怪也不提任何要求。南宫杞此时却是渐渐微笑得双目弯弯,把书信胡乱地攥在手里就爽朗出言:“好,我南宫杞有后了,我终于是有后了!”

    南宫杞甚至都要激动得从座椅上抽身跳跃起来,却不及站起就是突然触冰一样冷得怔住。他恍惚地思忖着又略一转眸慢慢吐出声:“不行,婉菁有孕,我一定要奏请父皇下旨赐婚,定要给他们母子二人名分!”

    他的声音还不见落下去就已经踏着地飞快地跑出去,不知道的看见还真像是逃难一般惶急。南宫杞喘着粗气在南宫辙的殿外停下来,瞧见守门太监都甚为不解地望着他,他也是躲着目光垂下头去拱手行礼,高声喊着:“儿臣有事启奏父皇!”

    “杞儿?有什么事,进来说就是。”南宫辙似是有些怀疑南宫杞突然求见的缘由,但也并未开口就多问。

    “父皇,婉菁腹中已有了儿臣的骨rou,儿臣请求父皇即刻赐婚,给他们母子二人应有的名分。”南宫杞想起对于周婉菁之事已然陈说多遍,为了让南宫辙尽快答应便直言要害一语中的。

    “你说什么?”南宫辙面容一紧,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本来是想拖着时日让南宫杞放弃娶一个农家女当正妃的打算,抑或是让那个叫“周婉菁”的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头看着好事一再被拖延知难而退,却不想她居然拿出孩子当王牌,可是毕竟皇室血脉也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

    想到此处,南宫辙忽然就气急败坏地握拳狠狠捶了下桌面就指着南宫杞大喊:“你也是,你在外怎么拈花惹草朕不管你,可你又怎会不知皇家血脉非同小可,如今连孩子都给朕整了出来?”

    “父皇,儿臣是真心爱婉菁的,求父皇成全,让婉菁当儿臣正妃!”

    “混账!”南宫辙拂袖,把一大摞奏折都挥落在地上,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用力喊道,“你近几个月都留在宫中不曾踏出半步,你又如何知晓,那女人肚子里怀的是你的骨rou?”

    “父皇,儿臣儿臣相信婉菁,婉菁不会对儿臣不忠的!”南宫杞看到南宫辙居然怀疑起周婉菁的清白,更加急切地想要说情一切。

    “那朕问你,你说你只与周婉菁有过一次鱼水之欢,她怎会这般凑巧一举就怀了身孕?再有,她若是真怀了你的孩子,为何时隔三个月也不曾告知与你?你莫要告诉朕她怀孕三月竟会丝毫无知无觉!”南宫辙冷哼一声继续放出狠话,“你可莫要娶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再让我南亓皇室养一个野种乱了血统,让天下人都看朕的笑话!”

    “父皇你”南宫杞被南宫辙此番羞辱周婉菁和她腹中孩子的话堵得无从反驳,却又坚持着相信周婉菁,继续劝说,“可是父皇,皇家骨rou,断断不可流落在外啊!”

    南宫辙懒懒眯了下眼,刚好可以遮掩住精光乍现。他吐出一口气似乎做了让步一般言说道:“这样,赐婚之事先行放置一边,让她在宫外暂且安心养胎。等她腹中孩子出世,即行滴血认亲,若真是皇室骨rou,朕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迎娶周婉菁为太子正妃。倘若不是,那就把周婉菁逐出京城,再不提及此事。”

    “可是父皇这”南宫杞还想要再度恳求,他又怎会忍心看自己的孩子遭人怀疑,出世就被取血遭受委屈?可他向来也清楚南宫辙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性格,怕南宫辙肯给一个机会便是最大让步,为了周婉菁母子今后的身份地位他也不得不暂且忍气吞声,“儿臣听父皇的就是。”

    然而接下来南宫杞就不卑不亢地把声调提了上来请命:“可是父皇,婉菁身怀有孕,纵然是有下人服侍也难免有失周到,再加上儿臣身为孩子父亲怎能置之不顾?故而儿臣恳请,即日起至婉菁临盆,都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请父皇成全!”

    “荒唐!”南宫辙转过身去背着手就再次反对道,“你乃当朝太子,怎能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大事你”

    南宫辙听到身后不再有动静就想要指着南宫杞呵斥责骂,可是他扭过头去看时就再不见了他的影子。南宫辙已然被毁掉的面容上爬满了愤怒后更显得越发狰狞,他拼命地连连砸着桌子重复着:“逆子啊,真是逆子!”

    可是日光渐移,缓慢地投落到南宫辙深陷的眼窝里,却从中点缀出森然阴寒的杀意。

    周婉菁听到房间门响动时并不在意,翻了身就侧过去想接着睡过去,眼也不睁就嘱咐道:“我不想再喝什么汤药保胎了,肚里都是汤汤水水撑得很,放下吧,容我先安歇一会儿再用。”

    周婉菁这话一出果然就再也没了声响,她就顾自想要赶紧歇下,不曾料到南宫杞已然无声无息地靠近,冷不防就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婉菁,苦了你了,今后我就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周婉菁迟钝了很久方才缓过神,趴在南宫杞怀中后顷刻的时间眼泪就已然浸湿了他手臂处的大片衣袖:“你怎么这才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和孩子了?”

    南宫杞抬起手臂把她扶起,慢慢拭去她满脸满眼的泪痕,微笑地看着她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来了吗?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母子好不好?你记着不能再哭,动了胎气伤了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周婉菁闻言就不再流泪地破涕为笑,环抱着他的手臂就偏过头去枕上:“我就这么把你紧紧抓住,看你还能不能再次跑掉!”

    南宫杞只笑不言地摸上她的青丝,传到心底的都是那种软软的触动,他以为,只要能有她在怀,自己便足够幸福。

    可惜他却终于不能算到,握得住的算是幸福,守不了的,只能是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