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投身他怀
“你说什么?云澈他没死?”虽是眼中仍旧含泪,赵雪姬的神情却像是突然撷下了星光一般被瞬间点亮,她笑容动荡,震得眼泪都颤颤地滚下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这么吉人天相,原来的几番生死都能化险为夷,他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在哪?你告诉我云澈在哪儿?他还没见过他的孩子,我让他看看他的一双儿女”赵雪姬喃喃自语,扯着惊风衣袖的双手随着猝然而至的喜悦反而更加用力。 “他他”惊风仍感到万分困难不知该从何开口,话语结住在喉头,只哽着一个字吞吞吐吐。 “他怎么了?他不肯见我?为为什么?”赵雪姬慢慢撒了手,一下子像被霹雳击倒一般瘫在床上,泪水滂沱得更加抑制不住,“他爱的不是我,是项矜惜,我我都明白,都知道。我只是,只是想让他见一见他的孩子,我只是不想,不想我的孩子永远都看不到他们的亲生父亲” 她赵雪姬算是此生白付,她认命,她爱的男人心里没她,她也清楚。本来就是她自己偏偏要一力地留住司空云澈的骨rou,不为逼迫,只不过是心绪卑微到想要留住与他的唯一牵扯,哪怕他只是一如往常那样不言不语,远远地看一眼自己的骨rou也好。 难道,这也有错? 难道,他真的就这般厌弃她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狠心抛弃掉? “司空云澈,你就这般不想再见我?就这般厌恶我到也不肯要我们的孩子?”赵雪姬轻手抚上两个小小的襁褓,声色凄厉地哭喊着,“司空云澈,你看看你的一双儿女,他们流着的,都是你的血啊,你待你的孩子都这般绝情吗?” “雪姬,司空云澈他他不是不要你们”惊风见到赵雪姬这般绝望的模样也不忍心再次欺瞒,只能半隐不露地把事情说出来,“在司空云澈出战前,我便已知道项皇暗中给了聂尹毒药想要杀司空云澈,主人也因司空云澈倒戈想要设计取他性命,我没办法,只好暗中夜里潜入聂尹的寝帐,暗中调换了他的毒药,让司空云澈只是在作战时吐血昏迷,然后,我派手下一队亲军趁乱与车玥军厮杀在一起,经人掩护下趁乱把司空云澈救走” “其其实司空云澈从未不要你们,他在你临盆的那一天,就站在屋顶守了整整一夜,他也趁你熟睡时来看过,他见到了他的一双儿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他为何要一直身在暗处?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出来见我一面?他不知道,不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受着相思之苦和剜心之痛吗?”惊风即使说了出来司空云澈未死的天大喜讯,竟也不能唤起赵雪姬的半点欢欣,她反而更为痛苦和不甘地抓紧被褥嘶喊,声音歇斯底里到把已经熟睡的儿女再次惊醒,哭闹起来。 “他不是不肯出面见你,而是他不能,他也没有办法”惊风小心地渐渐上前,一手抚上赵雪姬的肩膀一手扣在她的柔荑上,不能掩饰住内心的挣扎和情愫道,“雪姬,你不知道,不只是你,就连就连项矜惜,司空云澈都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出面见她他每日都隐在暗处,看着项矜惜为他哭得伤心欲绝,他又何尝不是同样肝肠寸断,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出来” “不行,他在哪?我去找他,去找他”赵雪姬一下子就打开惊风的手,迅速掀开被褥就要跑下床去离开。 “没用的,你找不到他的!”惊风一下子就抓住赵雪姬的手腕,力度大到让她已经有些吃痛,他又忽然把赵雪姬拉到自己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着抚摸她的长发,“雪姬,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照顾你,把把你和司空云澈的孩子当成亲生骨rou。” “我不,我不要除了云澈,我谁都不跟”赵雪姬起先倒在惊风怀里还奋力挣扎着想要逃开,却发现如何都无济于事也只能趴下来一字一句地哽咽出来,“云澈他怎么了?你告诉我他究竟怎样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都不会离开他他在哪?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的,你永远都找不到他”看着赵雪姬这般令人不忍和心疼的模样,惊风也不得不再度出言击碎她的所有念想,“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子,也是司空云澈的意思。” “不,我不信,惊风,惊风你去告诉他,你告诉他我只想跟着他” “雪姬,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惊风抓住赵雪姬的双手就强逼她暂时安定下来,然后苦口婆心地劝告,“你还年轻,却还未成亲就生了孩子,你让别人知道了怎么说你?你让孩子长大了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你就算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孩子的名声考虑啊!这个府邸本来就在我名下,你跟我在一起,就能让你和孩子都能名正言顺地有个身份,更何况”
“更何况你心里明明清楚,司空云澈真正深爱的人是项矜惜不是你,他对你,至多也只是愧疚和怜悯而已,你又何必再苦了你自己,一定要去追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你的人?”惊风伸手捧起赵雪姬的脸,拇指把她再度泛滥的泪痕擦干,“雪姬,我会永远陪着你,善待你的孩子还会,好好地爱你司空云澈也把你们母子都托付给了我,你又何必,何必再这般固执?” 司空偌邈伸出手来吃力地抓着赵雪姬的衣角哭闹,就连一贯安静乖巧的司空偌遥都开始哭个不停。赵雪姬转过头来看着一对儿女,心里的倔强终究是敌不住世俗的恐惧,咬着唇废了许久的力才道:“好!” 她一人本是娼妓出身,早就对所谓名声毫不在乎,可她的孩子不行。 她尝尽了受人羞辱欺凌的滋味,不能让她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而这段时日又是住在惊风名下的府邸内,也只有跟从他才会更顺理成章。 赵雪姬终是不再僵着拒绝,全身瘫软地闭着眼落在惊风怀里,距离床榻遥远的烛光把他二人相拥靠近的身影和面庞镀染得背离明亮却显得岑寂和温馨更为流长。 一直站在房顶上冒雪偷听的白色颀长身影终于在此时释然一笑,清俊的嘴角却撇开一道过于寂寞的苍凉。他却缄默无语,又像是把自己所欠的这一笔情债终于得以偿还了一般稍稍轻松了起来,转过身就不愿再停留地飞落下去,不久后就连他的行迹都被一点点掩埋覆盖,还在凌乱阴暗纷飞的雪粒就像是屏障把他注定形单影只的此生和整个世间都界线清楚地隔开。 不多日后,府里故意有人放出话来,说是夫人在家等候了多时,终于等到了在外忙于生意的少爷回来。又因这座府邸是祖上家产,可是夫妇两个自成亲后就很少回来,这次是因为夫人喜得三胞胎,所以他们一家人才打算安居不再漂泊无定,还为了拉拢邻里宴请了附近的街坊百姓。 这也就顺利无碍地一举打破了街巷里对赵雪姬风言风语的猜忌。 只是还有一件事巨石一般分毫不能移动地压在赵雪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