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子心思细如针
李修被压在床上,看着墨云鹿手中的金针,心底里慎得慌,巍巍颤颤得说道“姑娘,你别拿着金针乱来啊,会出人命的。” 江湖之上治疗之术,有药医,丹医与针医之分。其中丹医者,以武当纯阳宫里的那个活了近两个甲子的老神仙余福为最。 而药医,针医之术执牛首者则分别是“口尝百草”姜思乞,“素手金针”华紫凝,皆是洛阳万花谷之人。 就不说那个活了两个甲子的老神仙了,就说最年轻的那位“素手金针”今年都四十有余了,可见这医疗之术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而现在这个叫墨云鹿的女人在干嘛?拿着金针就往李修的xue道上刺。这丹药还能稍微乱吃点,针可不能乱刺啊!万一刺错了,刺了什么哑门,章门,百会的不就完了? 再万一手一抖,把他全身功力都刺没了,那不是比死还难受? 他李修可不想死,更不想功力尽失! “别乱动。”墨云鹿黛眉紧皱,怒瞪了一眼。 李修却不管不顾依旧乱扭着,喊道“叶长书,你爷爷的,还不快过来救我,这疯女人要在小爷身上刺针!” 李修才不会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女子,有着一手高超医术,能使得来金针。更不会将自己的性命,稀里糊涂得就交在别人的手上。 叶长书虽然在李修昏迷之时,便已看过墨云鹿的针医之术,对其极有信心,但听到李修如此呼救,还是有些觉得不妥,便出声劝道“墨姑娘,要不就算了吧。” 可没想墨云鹿转头一瞪,说道“算什么算,这小子明知体内有股外来的阴毒内力,还敢强行透支内力出掌打浪,搞的现在奇经八脉全是伤痕。” 说着还转头看向挣扎不已的李修,压住李修身子的素手轻抬,又以拈花之势快速在李修的身上点了几下。 被点xue之后,李修只觉全身麻痹,口不能说,身不能动,除了眼睛以外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意识了。 “再加上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吃了颗养龙丹,平常经脉完好是没什么事,但现在经脉伤成这副模样,呵呵。”冷笑一声,墨云鹿撩开李修的上衣提针便刺“不是老娘先前已经替你排解过养龙丹的霸道药力,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得跟我唱反调?” 墨云鹿话说得凶悍,却让李修那七上八下的心踏实了许多。 既然能说的头头是道,且能以极准的手法封住他的xue道,那么应该就不至于刺废他吧。 可就算是这样,他却依旧把眼睛给牢牢紧闭,他从小就怕针刺,有伤从来只吃丹敷药。 因为,针,像枪。 素手如柔荑,落如雨,起如蝶。墨云鹿以一种特殊的节奏,将金针刺下,轻旋。 一边稳定落针,墨云鹿一边说道“运转气机随我落针而行,别跟个木桩子一样,不然老娘非要等你醒了干嘛。” 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识时务者为俊杰,李修按捺下心中的不爽,调转体内气机,随金针而行。 耳中只听墨云鹿轻念“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自午讫戍亥” “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序。” “黄中渐通理,润泽达肌肤” 每说一句,墨云鹿便下一针,李修也运转气机随同而至,与那金针上裹挟而来的那股温暖气机混合在一处。 最终,共计七七四十九道金针刺下,墨云鹿拈着第五十根金针略微犹豫了一下,俏脸绯红。 随后叶长书便目瞪口呆得看到,墨云鹿神手一拉将李修的裤子给褪了下来。李修顿觉下体一凉,体内气机瞬间停顿,随后睁开了眼。 “看什么看,闭眼,运气。”墨云鹿霞飞双颊,却依旧语出如狮。 看着眼前女子柔荑中的金针,李修想都没想,就将眼睛给闭上了。反正又不是他吃亏,顶了天解了xue就跑便是。 墨云鹿稳了稳略微有些颤抖的素手,眼神逐渐坚定。云素金针之法,最忌手抖,若是失之毫厘,那么结果定然谬以千里。 手不停,针还落,气便随。再度在李修的下半身刺入三十一根金针后,墨云鹿擦了擦额间的清汗。拔出白布中的最后一根金针,极缓且极准的,插入了李修的百会xue之中。 头为精明之府、百脉之宗,人体的十二经脉都聚会在此,是全身的主宰。而百会xue位于头顶部正中央,是人体众多经脉会聚的地方。 若是金针刺入此xue,用力得当那便是医人,但若是多一分力或是少一分力,那便是害人!
缓缓将金针刺入之后,墨云鹿轻吐一口气,说道“气机运转别停。”随后看向一边愣愣出神的叶长书,怒瞪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我在厨房煎的那帖药给我拿过来。” 叶长书连忙将自己的眼睛从那些密密麻麻的金针上收了回来,忙不迭得应了一声后,便推门而出。 将房门关上,叶长书背靠着木门,缓缓呼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怕这个女人。 “爹说的果然对,庄子外的女人都像老虎。”叶长书轻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粥粥不是蛮温柔的么,我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老爹他们安排的亲事。” 叶长书摸着下巴,背着剑,向厨房慢慢踱去。脑海中想的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他有听叶霄说过,那名女子来自苗疆。 面向南方,透过船窗,只见江水滔滔,阳光万丈“苗疆啊,有点远诶。” 而此时房内,墨云鹿看着全身赤着的李修,感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直到拔针为止都需要她在这盯着,以防意外。但她一个姑娘家的,对着一个赤体男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这种事儿也是她平生第一遭碰到。 以往在谷中,像这种男子之病都有师兄弟所医,她们女性弟子自然只需要医治女性便好。 而且因为情况特殊,她还把人带入了自己的闺房之中,这要是让两位师父知道了,不得羞死她? 心里越想越乱,墨云鹿咬了咬那口银牙,恨恨得看了眼闭目运气的李修,心头默念“如果不是看在你救了这一船百姓性命的份上,老娘管你去死。” 一甩头,墨云鹿走到几案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青檀宣纸,墨云鹿提笔,从那方龙尾歙砚中沾了些墨水后,轻缓落笔。 落笔如下针,字若百花,一纸小楷尽显柔意,只不过越写越有杀气。 “你才疯女人,你才懂个球!” 女子心思细如针,自然,也小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