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全村上下，经过了大半天的忙碌，现在终于安稳了下来，我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处理得七七八八。 现在十多名村民各执火把围在已经空无一人的“隔离房”外面。 隔离房在村子东南角，这里之前其实是用来存放杂物仓库。 “真的有烧掉的必要吗？为什么不能像其它民宅那样用烟熏的方法处理？”村长在旁边提出了疑问。 “这里曾经住着大量感染瘟疫的重症患者，早已经成了毒虫繁殖的巢xue，只用烟熏无法完全解决问题，会有大量的跳蚤跑到屋外，然后在村子中徘徊，放着不管势必会危及村民的安全；老实说，我觉得这个村子已经不适合继续居住了，想要将毒虫一只不落地清理干净十分困难，只要留下一点手尾它们就会卷土重来，以我的看法，应该直接放火烧掉——将整个村子！” 村长听了之后，只是苦笑摇了摇头。 我也知道，要让村长下令烧掉整个村子什么的实在强人所难，所以之前并没有在长老的会议上提出来。 “点火！” 村长一挥手，村民纷纷将火把投向“隔离房”的屋顶，也有在房子四周放起火来，房子外面事先铺满了柴火，内外同时夹攻，务求不让一只毒虫跑掉。 火光冲天，在高温灼烧下，干燥的木头不时地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 在火光映照之下，村民的脸上各自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兴奋，有难过，也有困惑。 “这样就好吗？”村长看着火光喃喃自语道。 “大概吧！” 我知道自己的回答有点不负责任，但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今天所做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效果，结果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天揭晓。 如果病患没有明显增加，那就说明瘟疫得到了有效控制，如果患者的病情没有转危，甚至有喜色，那说明治疗的方法有效果，大部分患病的村民将会获救。 村长突然转身望着我，脸上表情严肃，语气诚恳地道：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早了一点！”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您明知村子正闹瘟疫但仍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帮忙，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大恩一件，我非常清楚，假如让我这老头带领村子根本无法渡过这次危机，如果不是您为我们出谋划策，村子现在已经覆灭也不奇怪，不管是瘟疫，还是狼牙寨的强盗，都全赖天赐的帮忙我们才能够走到现在，以后要是有用得上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我看着村长脸上认真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实在无法适应这么严肃的气氛。 我指了指旁边的赖安，转移话题道： “如果这场瘟疫能够顺利解决，最大的功臣恐怕非赖安莫属了！” 赖安的脸色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显得阴沉不定。 这家伙恐怕还在担心自己感染瘟疫一事，担心自己是否会突然病倒，这家伙平时外表给人大大咧咧的感觉，就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内心却意外的脆弱。 村长苦笑摇了摇头道： “其实有一事我至今都没能弄明白，在天赐指出散播瘟疫的元凶是那些跳蚤后，有部分村民向我反应，他们早就注意到那些跳蚤，但因为没有明显的叮咬感，所以他们并没有将它们当一回事，为什么唯独赖安注意到了？” “这很难说，最有可能是体质的缘故，有一些人会对花粉过敏，有一些人会对猫狗这类小动物过敏，也有一些人会对鱼虾蟹这一类食物过敏，赖安之所以能够注意到，很可能是体质比较特殊的缘故，因为有一些人会对蚊虫叮咬比较敏感。” 村长对我奇特的解释不置可否，继续用担忧的口吻地道： “这种长相奇特的跳蚤，以前从来没有在村子出现过，我已经询问了众多年长者，他们都对这些跳蚤没有印象，现在这些跳蚤遍布各村镇，就算我们解决了自家村子中的跳蚤，以后我们村子恐怕仍然不得安宁！” “村长的担心非常有道理，而且问题的严重性很可能远超村长的想象！”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村长脸上忧色更浓了。 “这些跳蚤说不定除了人类之外，还可以依附在动物身上，猎人外出狩猎将猎物带回村子的时候，很可能会将跳蚤也一并带回来，而且要是动物也被跳蚤盯上了，恐怕用不了多久，附近的动物都会死光死绝，到时你们上那里去找猎物？”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我完全没想到，而且你说的可能性非常高，因为村子养的小量牲口大都病死了，这可是关乎村子存亡的大事，要是没有了猎物村子以后日子怎么过？”村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还有就是，我更加担心这些跳蚤不一定需要吸食血液才能够存活，如果吸食树汁什么的也能够生存的话，这恐怕不仅是一场灾难，说是一场大浩劫也不为过！” “……”村长此时已经脸无血色了。 “还有就是……” “还有……别的吗？”村长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我们在狼牙寨救人的经过，村长应该听说过了吧！” 村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从谁那里？” “梅西长老” “这样的话，恐怕不够详细，赖安应该知道得更加详细！” 我将黑衣人召唤怪物一事，同时黑衣人很可能是引发瘟疫的真正犯人一事，事后还找到刻有奇异图案的铜牌一事，铜牌上刻画的图案跟传播瘟疫的毒虫长得极为相似一事，还有那些黑衣人可能在寻找跟邪神相关的什么东西一事，狼牙寨袭击猎户村很可能是受到黑衣人唆使一事等等，逐一详细地跟村长交待了一遍。 “虽说当时在场的两名黑衣人都已经被我杀死，但他们还有同伴的可能性非常之高，那些黑衣人的同伴说不准什么时候会跑来寻事，因为不知道他们具体在找些什么，根本防不胜防，村长可要时刻保持警惕！” 村长一直皱着眉头认真地听着，所谓不怕贼偷，最怕贼惦记，要时刻防范不知底细的人袭击，可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看着村长的脸色，我最后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如果他们要找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物的话，那就给他们好了，性命才是最宝贵！” “……” “刚才说的那些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敌人，我们暂且先放一边，现在村子能否挺过眼前难关还说不准，针对之前所说的，跳蚤很可能杀光周围所有的动物，所以我们必须事先做好准备！” 村长一听，激动地道：“莫非天赐已经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也不能说是什么好办法，应该说是笨办法才对，你们趁现在赶快开垦一片农田，种些粮食，这么一来，就算山上没有了猎物，你们也能够养活自己！男人负责前期粗重的工作，之后打理可以交给村中的妇女，这里临近水源，可以直接引水灌溉，土壤肥沃，条件得天独厚！” “但我们并没有种植的经验！” “这个简单，种植方法可以到旁边的远东镇上学习，他们就是以农业为主的小镇，我建议你们种植的农作物以粮食为主，难度相对较低，也不用花费大量时间去照顾，你们只需要学会两三种农作物的栽培方法就足够了，重点是要掌握好季节，什么季节种什么样的农作物，又不是让你们种什么名贵花草，问题应该不大，至于粮食的种植规模只需要自给自足就行！” “听你的语气，好像就要立即离开似的，没有在村子长住的打算吗？” “……村长的盛情，晚辈我心领了，村子环境幽静比较适合养老，但现在我还是更希望能够在外面到处闯荡一下，不过村长不用担心，至少在瘟疫彻底消退之前，我还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差遣！” 今天已经是发现跳蚤的第四天，村子再没有新的瘟疫感染者出现，除虫后的效果十分明显。 而且一些初期症状的瘟疫感染者大部分都已经恢复了过来。 村民身体本来就十分强壮，只要没有被毒虫继续叮咬，随着毒素不断排出，身体恢复过来是迟早的事情。 我最关心的重症病患也在稳步恢复中，看来“泻草”有很好地帮助大家排出体内毒素。 得到这样的报告后，我终于轻了一口气，幸运的是这次瘟疫不是由细菌病毒引起的，否则我也只能够干瞪眼了。 一大早，猎户村就笼罩在滚滚浓烟之中。 每家每户口的窗户门缝都有大量浓烟飘出，像一个大蒸笼一样，现在村民都搬回了村子居住，我也一样，现在正忙着给小白涂“杀虫粉”，其实也就是白灰粉。 虽然已经对小白进行了多次全面的检查，并未在小白身上发现跳蚤的踪影，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定期对小白进行彻底的“消毒”。 小白虽然一脸不乐意，但还是被我按着，在它全身上下撒满了白灰。 我们已经证实，这次出现的新品种跳蚤毒虫，它们的吸血对象并不只是人类，村里养着的家畜身上同样发现了它们的身影，除了贵重的牛驴外，村子的所有家禽都已经被宰杀干净。 村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不时可以看到暴死的野兽尸体，跳蚤繁殖速度非常快，发现的野兽尸体上面厚厚地覆盖着大量的跳蚤，密密麻麻一大片。 经过商讨后，大家知道不能够放着那些尸体不管，一旦发现必须立即处理，最理想的方法就是在尸体上面盖上大量的干草柴木，然后一把火烧光它们。 当时我如果能够早点注意到家畜也同时受害的话，说不定能够更早地意识到这次瘟疫不是细菌病毒引起，也就能够采取更加妥善的防御措施。 不管是什么种类的细菌病毒，都有其特定的感染对象和感染范围，像人类的感冒一般不会传染给宠物，当然也不会传染给植物，树的枯叶病也不会传染给人类，虽然偶尔会出现一些跨物种传播的病毒，但那也只是跨越一两个物种而已。 像猎户村这次遭遇的瘟疫，几乎所有的动物包括人类都成了感染者，如果真的诞生出一种能够跨越所有物种无差别感染的超级病毒，这世界的生物早就灭亡了。 这几天村子用小量的食物到镇上换回了大量的白灰，这种非常时期，食物是最昂贵同时也是最抢手的货物，不管用来交易什么，都能够轻易如愿。 现在村子里里外外都撒满了白灰，房屋内外，村道上，跳蚤已经无处可逃，一些人甚至将衣物放在石灰水上浸泡，以防止跳蚤再次爬到身上来。 想法是不错，但石灰水是强碱，浸泡过的衣物不仅容易损坏，而且穿在身上对皮肤也不好，不过对于饱受瘟疫折磨的村民来说，如果这么做能够防御跳蚤侵袭，上面所说的缺点都只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一大早起床，忙完所有事情后，我坐在屋前的木桩上休息。 我一手拿着一块烤rou，一手拿着一柄匕首，我用匕首薄薄地切下一片烧rou送入口中，用匕首切割烤rou的时候，匕首上可以看到淡淡的金色斗气光芒。 当然，切一块rou还不至于使用斗气，我这是在练习，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在武器缠上斗气，不停地练习，我起步太晚已经落后别人太多，现在不努力一点可不行。 小白在旁边拼命地抖着粘在身上的白灰。 这几天最难熬的恐怕就是小白了，村子日夜笼罩在呛鼻的浓烟当中，嗅觉灵敏的小白这几天一直在打喷嚏，对它来说，这里恐怕就是地狱了，不管是房子还是衣物，所有东西都沾上了nongnong的烟灰味。 不远处可以看到几名村民正在忙着给牛驴涂上白灰，本来黄中带黑的牛驴，现在已经变成纯白色。 我心道，这是不是涂得太多？都快变成乳牛了！ 由此可见，村民是多么爱惜这些牛驴。 这几天村民都非常忙碌，是真的非常忙碌。 村子东面，小溪旁边有一块平地。 经村长努力游说，村民打算将那里开垦成为一片农田，现在正忙着砍伐林木，清理地上的枯叶，直至露出下面黑色的土壤为止，收集起来的枯叶将会被晒干然后烧掉，之后可以作为肥料使用，一举多得。 与此同时，更多的村民漫山遍野地采集“烟草”和“泻草”这两种毒草。 村子的瘟疫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村外，瘟疫还在肆虐。 烟草能够驱除毒虫，泻草能够治病救人，我们决定大量制作驱虫药和泻药拿去外面贩卖。 事实上，这几天我们的药在外面卖得异常红火。 当然，我们也不是恶鬼，我们并没有趁火抢劫的意思，我们贩卖的药品都是非常廉价，再贫困的人也能够买得起，烟草外加泻草一套药材下来也就二、三十枚铜币。 二、三十枚铜币能够做些什么？大概可以到附近的饭馆吃一顿两菜一汤的饭菜。 一开始定价的时候，村中长老可是争执了很久，一些人认为不应该收钱，免费发送，一些人却认为应该定一个高价，趁机捞一笔。 最终将价格敲定下来的人是我，毕竟我是这些东西的创始人，他们自然不会有意见，也不能有意见。 首先免费发放药物是绝对行不通的，一定会产生混乱，毕竟我们采集到的药物数量并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一些已经领过药的人可能会重复多次领取，但一些急需药物救命的人却买不到，而且很可能会出现一些投机商贩，所以免费是绝对行不通。 至于那些说开天价趁机捞一笔的人，只能说那些人眼光太过短浅，事后一定会遭人记恨，不管是买到还是没买到药的人都会心生不满，特别是一些没能买到药物家里又有人病死的情况就更加糟糕，好事没做成反而给村子招来各种怨恨，这样下去村子迟早要毁灭。 刚开始，我们将药拿到远东镇贩卖的时候，大家的反应比较冷淡，但由于价格便宜，一些人还是买回试用了，效果自然好的没得说，看着躺了一地的跳蚤尸体，还有谁怀疑。 口碑打响了之后，一切便水到渠成，每天制造的药品，刚放出来很快就被抢购一空，最后还不得不给排队的人发竹签限购，每人一天只能够购买一份药品。 因为我们的努力，远东镇的瘟疫终于得到了控制，但这只是打响瘟疫反击战的第一步，瘟疫受灾的范围非常广，要将药品卖到所有受灾的百姓手中就必须商人的协助。 事实上，不用我们主动去召集，已经有大批的商人主动找上门来，有的是小贩一类的行脚商人，有的是财力雄厚的大商贾，我们贩卖的药品的效果已经在远东镇得到证明，很多从远处赶来的商人都愿意出高价收购。 现在我们的药品贩卖已经转入第二阶段，就是做批发，我们已经不搞零售了。 但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就是那些投机商人转卖的时候，一定会在受灾地区开出天价，这几乎可以预料的事情，根本不用亲眼看。 虽然能够预测到商人的打算，但我们这边无法制止他们的行为，我们没有这么多人力物力去监督他们的销售。 我们制药主要目的是为了解救受灾的人，并不是助商人图巨利，所以这个时候就必须采取有效的防御措施。 我正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一个快速奔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来人正是赖安，这家伙中毒症状轻微，除虫后第二天就康复了，在得知自己不会死之后，立即便恢复了精神。 真是个悠闲的家伙！我一边感叹一边继续切了一片烤rou送进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