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章 庶人剑 世间情 一梦十年 中
战国时代，大贤庄子与赵文王论剑，以三剑之论规劝文王当以国事为重，不可沉迷剑术小道，曾言其手中有三剑，此三剑分别为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 听得庄子言有此三种剑术，大王好奇相问：“天子之剑何样？”庄子道：“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国、泰山为愕，以晋、卫两国为背,以周、宋两国为首，以韩、魏两国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勃海，系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剑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此即我所谓天子剑也。” 文王听后，茫然若失。又问：“诸侯之剑何如？”庄子道：“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愕，以贤良之士为背，以忠圣之士为首，以豪杰之士为把。此剑直之亦不见前，举之亦不见上，按之亦不见下，挥之亦不见旁。上效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此乃诸侯剑也。”文王听了，频频点头。 文王接着问：“庶人之剑又如何？”庄子道：“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浓眉长须者所持也。他们衣服前长后短，双目怒光闪闪，出语粗俗不堪，相击于大王之前，上斩脖颈，下刺肝肺。此庶人之比剑，无异于斗鸡，─旦不慎，命丧黄泉，于国事无补。今大王坐天子之位却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深感遗憾！” 元白鹿先前所使庶人剑意，其核心便是那一股血气悍勇，取性命搏杀之意，虽然在庄子三剑中庶人剑意当属最下品，元白鹿却将其演绎成不世血勇杀戮之剑，在大宗师手中使来当是威力无比、锐不可当，足以灭杀万物神智。 至于诸侯天子剑，元白鹿到底有没有领悟，却不是现在可以知道的，即使有这样的招数，现在的黄裳也没那资格让元白鹿使出来。 元白鹿号称帝师，是因为此人在当年九州动乱、外寇入侵，天下烽烟四起之时选定明主，以布衣之身一直追随太祖身侧，护卫太祖周全数十年，二人之间亦师亦友，元白鹿以宗师之能护卫太祖扫荡九州，有辅佐勤王之功，太祖亦以半师之礼待之。虽然功成之后元白鹿没有获取一丝半点封赏，但是却无人敢于小觑他这位开国功臣、武道宗师。所以说元白鹿帝师的称号实至名归，并且他这“帝师”之名，比什么封赏职务都要来得厉害。 这道剑气的速度虽然没有突破音障，但是那股子凌厉的剑意早已将黄裳死死锁定，根本没有避让开来的可能，跑倒是能跑，除非黄裳指望着自己身后一直带着这么一道惊天剑气四下溜达，等待剑气在与空气的摩擦中自行消亡，否则只能迎难而上，将其接住。 光要凭着空气阻力将这道剑气消磨掉，估计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 况且，那剑意的速度可以说完全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虽然全部裹藏在了剑气当中，却是空气所无法消磨掉的存在，一旦剑气消磨殆尽，剑意完全爆发开了，除非元白鹿死亡，否则必将命中黄裳识海，躲无可躲。 这一剑隔着数千米斩来，远远还未及身，黄裳便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斩灭世情轮回的不世剑意，几乎要将自己的神识整个拖入其中，哪里还顾得上赞叹叫嚣什么，全身肌rou剧烈震颤间已是使出了大成的鬼神极限之体，霎时间便在半空中化身成一尊丈高的青铜巨神，仰天咆哮怒吼，全身罡风螺旋激荡，发出直上九天的龙吟虎啸之声，那是超越了圆满境界的风雷绕体之法。 两道虚幻的数丈身影在黄裳脑后蒸腾而上，高大威武，如神似魔，左边那人头戴黄金冠冕，身披九龙之袍，全身上下都折射出一种似乎要贯穿九天十地的威仪，那是上古人皇降临，意欲统御九州八荒的意志；右边那位昂藏魁梧的大汉，全身黑气腾腾而上，如同来自地狱的烈焰，一股子蛮荒霸烈、满含着刀兵杀戮之意的气势同样毫不逊色地直冲九霄，与那皇者之意分庭抗礼，这是来自太古的魔王，主杀戮刀兵的南疆战神。 下一刻，黄裳怒眼圆睁，撮口长啸，全力引动了那一缕来自九锡谏龙鞭的玄黄气息，随即黄裳识海中虚空震荡，一股浩荡的意志横贯虚空。 “九州共土，天下尊王！！！” 识海中人道洪流投影颤动不已，搅动地整个星空世界都有了一种将欲崩毁的错觉，现实中，九天虚空之上，冥冥之中一道凡人不可见的玄黄长河奔腾而下，随着人皇虚影大手虚空压下，人道洪流分支凌空化作一头咆哮不已的玄黄真龙，头尾长有数十丈，全身须眉宛然、鳞甲峥嵘，cao于人皇手中，一股子称雄九州的人王意志四下辐射开来。 与此同时，黄裳手中金曦劈手扔出，凌空亦是化作一头展翼欲飞、全身金光烈火闪耀的黄金应龙，被那脑后魔神大手一cao，舞动如风，与那rou眼不可见的玄黄真龙纠缠一处。 二龙首股相交，被那一皇一魔各自cao纵，上古人皇手cao代表了人道意志的玄黄之龙，南疆魔神舞动代表了最为爆裂太阳金火的黄金应龙，炽烈霸道的火劲混着那堂皇威严的气势直冲天际，真个如同天上真龙降世、远古重生一般。 而黄裳本体则是全身青色烈焰喷涌，使得他整个人的身影在青炎中显得扭曲不定，随即大量的青炎汇聚到黄裳的双手当中，形成了一颗米许直径的巨大青色光球，大量的青龙真罡在其中被无限地压缩扭曲，使得这颗青炎火球愈发地显出一种液体一样的流质感，如同一颗深青色的大水球，最终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一丝丝rou眼可见的细小黑色裂隙在青炎球深处隐约闪烁，那是光线被彻底扭曲折射消失的情形。 一条条粗愈儿臂，或是细若游丝的紫色电光凭空闪现，由黄裳的双手上蔓延而出，在空气中抽打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最终全部汇聚到那颗巨型青炎火球的表面，不断地四下游走跳跃着，如同成百上千条大小不一的紫色蟒蛇盘旋其上，连带着整颗青炎球被黄裳稳稳地托在掌中，高举头顶。 一刹那间，黄裳催发出自身的所有实力，气势之盛，已经达到了黄裳自练武有史以来的最强巅峰，就连那地面上眯着眼仰望的魏斩鲸，心中亦是忍不住惊骇之极——此时黄裳爆发出的实力，早已超出了和自己大战时的威能，尤其是那rou身上的变化，更是给魏斩鲸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随着身后那对巨型的淡青色羽翼轻轻一扇，黄裳双手将那雷电青炎球顶在前方，霎时间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火箭一般向前飞窜而出，那速度越来越快，呼吸间便飞出了千米远，竟是要在半路上就将那道惊天剑气直接拦住。 任何事物都有一个由开始到巅峰再到衰落的过程，大宗师发出的招数也不例外，如果黄裳还在原地消极防御的话，那么迎接他的将是已经将气势威力蓄积到了一个顶点的“世间情”之剑，所以，根本没有多想半秒，黄裳便做出了主动出击的决定。 两头真龙咆哮着围绕那道青色流光飞舞游走，仅仅跟随在雷电青炎球之后，那模样好像要把这颗宝珠一口吞下一样。 “看我，双龙抢珠！！！” 当然，双龙抢珠这个名目，是黄裳刚刚在一刹那间想出来的，吼叫出来，只不过是为了增加出招时的气势而已，绝对不是什么自爆招数，学动漫大反派脑残的作风，毕竟黄裳这一招，不用报名字，大家也能看出这摆明了是双龙抢珠来着。 两头长龙跟随在青炎紫电球身后，一路摇头摆尾地咆哮而去，形成二龙戏珠之象，威势一点不在那道惊天剑气之下。 双龙抢珠这一击，调用了黄裳能够使出的所有力量，无论是rou身实力还是自身功力，人道意志等等，即使不能将这许多力量完美地融合，得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但是也绝对是聚合了黄裳所有精气神的巅峰一击，没有像先前对战魏斩鲸那般留下任何后手，便是那别在腰间的倚天剑，也已经暗中蓄满了功力，只待出鞘一击，展露锋芒。 如果这一次黄裳不死的话，再给黄裳一定的时间，他一定能将这一招里面的多种力量完美的融合起来，用十分的功力发挥出十五分的实力，但是，黄裳所欠缺的，恰恰也是时间。 修炼至今，黄裳不过是用了半年多一点的而已，不要说赶上这些动辄修炼百十年的宗师老鬼了，就是那些家族门派从小培养，练武十年二十年如一日的年轻辈武者，黄裳的修炼时间，依旧比不上人家的零头。 再给黄裳几年的时间，进入宗师之境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到时候以黄裳rou身精神双倍宗师的实力，便是硬抗大宗师也是寻常。 而黄裳之所以功力rou身乃至精神力都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远远超出了普通宗师进阶所需的要求，却依旧徘徊在宗师境界的门口，很大程度上的原因便是，黄裳的积淀不够啊。无论是武道上的历练，人生感悟阅历还是对世界自我的认知，不满二十岁的黄裳，其实仍是浅薄得很啊~~~~~~ 这与资质无关，与功力高深与否无关，与武道传承是否强大依旧无关，时间积淀的底蕴，是任何事物都替代不了的。 传闻当年秦始皇命方士炼不死药，妄图长生，最后不死药没有炼成，却炼出了传说中号称万古第一神丹，古代方士最伟大的造物——天元大丹。传说中此丹能够将四品武者一举推升至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宗师之境，实在是武林中人人都垂涎不已的圣物。 但是，这天下第一的神药，武林传说中的圣物，也不过只是能够将四品武者的体能，精神，功力提升到完美的巅峰状态，消除身上的一切暗疾隐伤，从而让那些早已在四品之境上沉浸多年的四品高手，借之一举打开宗师之门。 天元大丹所起到的，不过也只是一个辅助作用而已，将那些外力能够提升的东西全部提升到了极限，至于轰开宗师之门，靠的还是武者自己。因为那些在四品境界上巅峰上徘徊多年的武者，其实他们的精神境界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但是自身的精气神却因为年老体衰而后劲不足，无法将武者的状态推动至宗师的边缘，天元大丹便代替他们做到了这一点。 就是这天元大丹，让此时的黄裳吃下去，也只不过让他的体魄更加强健变态、精神旺盛到睡不着觉罢了，根本代替不了武者历经时间磨砺的精神阅历。 时间，时间，黄裳缺的就是那几年的功夫，黄裳自己虽然没有明确的知道这一点，但是也明白了短期内自己想要成就宗师的话，似乎再怎么努力都没有什么用，只能寻求在生死之间的突破了。 这种生死间突破的方法，乃是无数小说电影中头戴光环的主角所必备的修炼方式，一般像圣斗士星矢之类的男主角，被人打个半死不活的时候，总是能够光环爆发，一举突破白银黄金什么的；大唐双龙什么的被人生死间追杀个一两年，，立刻一跃而成为天下有名的高手；黑崎一护什么的，和队长玩命打了几次，立刻变成了超越队长级别的高手。 这一击，不能挡住的话，黄裳面对的，也只有死亡这一条路了，所以，黄裳没有任何需要留后手的理由。面对功力境界远超自己的大宗师斩来的一剑，再有任何的实力隐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的白痴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