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灵异小说 - 我的盗墓往事在线阅读 - 序章 前期删减部分

序章 前期删减部分

    民国历,一九一四年,七月十四日,阴雨。

    苏文举就和往常一样,腰上挂着一大串落子的库房钥匙,不时拿起放在旁边的酒杯喝上一口,靠在库房门口的凉椅上晒太阳。

    其实按照苏文举父亲的意思,给他取名文举,就是想让他将来有出息,凭借着家里殷实的产业,在县里捐个小官也没什么问题。

    也是造化弄人,苏文举的父亲去得早,再加上清政府腐败不堪,鞑子的江山说没就没了,加上当时时局动荡,家里人也没了买官的心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苏文举父亲的死,对他造成了打击,苏文举自从分了家产之后,就经常流连烟花柳地,终日醉酒,金钱大把大把的洒了出去,最后家底空空,什么也没剩下。

    最后他翻箱倒柜,硬是在家里墙角的柜台下面找到一件古董,被他拿到当铺当了,换了不少大洋。不过按照他吃喝嫖赌的性格,这钱是说没就没了,最后还是经人介绍,在县里地主家买通管事,得了一份看守门房的生计,生活虽然枯燥,倒也过得下去。

    看着天上火辣的太阳,苏文举越想越觉得当初的决定很划算,平日里什么事情也不用干,守着库房就行,地主老财不仅管吃管住,每个月还能得一块现大洋,这种日子上哪儿找去。

    想到这里,苏文举端起酒杯又喝了两口,一张脸已经微微泛红,打了个酒嗝,才稀里糊涂的躺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下午。

    今天的天色和往常似乎不大一样,天色昏沉的厉害,乌云一朵一朵的堆积在一起直打旋儿,好像随时都会压下来一样。

    “什么鬼天气?好端端的大晴天莫不是就要下雨了,老子还是先回库房躲一躲再说。”苏文举醒来之后,被这诡异的天象一激,本来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过看到天空之中越压越低的云层,四周更是刮起一阵阵的鬼头旋风,吹得呜呜的,苏文举心头就是一抖,赶忙去取腰间的钥匙,但是摸了半天,却发现钥匙串子不见了。

    苏文举心里只打突突,赶忙趴在地上到处去找。那一串子钥匙一共有八把,他这个时候喝的有点多,眼前模模糊糊的,始终找不到。

    就在这时,苏文举只觉得脚底咯了一下,低头一看,半截子钥匙扣露在土层外面,心中顿时一喜,急忙就扯着钥匙一端,就要提出来。

    这一用力,苏文举就是一愣,不知道钥匙挂到了什么东西,由于之前喝了点酒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心中就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子烦躁,双手抓住钥匙就狠狠一扯,一大团白色的东西随之跟着裹了出来。

    他看了看手上提着的东西,由于用力过大,加上这些年花天酒地,身子虚的厉害,双眼一花,一时间竟然看不清楚。

    片刻之后,他才定睛一看,一股子的冷气瞬间从脚底传至脊背。只见一具白森森的骷髅架子被他提在手中,骷髅头双眼空洞洞的一片漆黑,仿佛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微微张开,似在诡笑,本来还有的一丝醉意,现在也完全清醒了过来,手中的骷髅架子也被他一抖扔了出去。

    天色越发的昏暗起来,天空之中的云层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一阵阵的鬼头旋风刮得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苏文举向四周一看,只见周围荒草丛生,白纸漫天乱飞,一堆堆新旧不一的黄土包杂乱的排布在四周,鬼气森森,登时让他头皮发麻。

    这四周哪里还是地主大院,分明就是乱坟岗。

    他想着平日里经常进去打扫的库房,转头一看,一座高大的青石墓门就耸立在他面前,直吓得他腿肚子抽筋,连跑都没了力气。

    “文举啊……你是在找这把钥匙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苏文举浑身一僵,缓缓的转身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无声无息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只皮包骨头的干枯手掌中拿着一把生了锈的黄铜钥匙,向他递了过来。

    “原来是老管事的!”苏文举眼前花的厉害,也没看清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些钥匙,一边说着,他就要去拿钥匙,无意间就往老管事脸上一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酒喝多了的缘故,他一时间居然没有看清那老头儿的模样,对方似乎一直都隐藏在阴影里面,让人始终看不清楚。

    老管事摆了摆干枯的手掌,有气无力的说:“以后少喝点酒,把库房看紧了,不要让生人过来就行了。”

    苏文举心中只打鼓,看着对方身上的袍子觉得有些眼熟,想起之前从地面上提出的那具骷髅,身上破烂的衣服和老管事身上的可不就一模一样,心底就顿时一凉,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平时慈祥和蔼的老管事,在此时看去,就仿佛对方是从坟地里爬出的千年老鬼一般,那只干瘪枯瘦的手掌,分明就是一只被风干的死人手臂,苏文举一时之间早就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敢去接。

    老管事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就仿佛是从九幽深处阎罗殿堂传来一般,让人心底发毛,四周本来呜呜直叫的鬼头旋风,更像死去的阴魂不散,在坟间乱窜,本来昏沉黑暗的天空,在这时更加的阴沉起来。

    苏文举一时间吓得两腿发软,想起村里老辈人的鬼神故事,自己莫不是被勾了魂儿不成,只感觉头皮发麻,哪里还敢去接那把黄铜钥匙。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下来陪我们吧!”一阵鬼头旋风吹来,掀的老管事的衣袍咧咧作响,干枯的尸骸在袍间若隐若现,盯着苏文举阴测测的一笑,抬起一只干枯的鬼爪,就向苏文举的眼睛戳了过去。

    苏文举一声惊叫,身体顿时从凉椅上滚了下来,抬头一看,只见四周青天白日,天空中火辣辣的太阳高挂,他却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后背全是白毛冷汗。

    看着周围熟悉的房舍,苏文举心中惊魂未定,只觉得眼睛疼的厉害,好像瞎了一般,赶忙摸了一下也不见血,心中还不放心,快走两步,来到旁边装满水的大水缸一照,看见自己的眼睛完好无损,心中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苏文举在水缸里照完之后,也感觉不到眼睛疼了,随即又坐回了凉椅上,心中却是越发的难以平静,总感觉这个空旷的大院子太过幽静了,都说七月流火,天上的太阳始终把他的身体照的暖和不起来,本来喜人的凉风吹到他的身上,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倒像是梦里的鬼头旋风扫过,阴冷的厉害。

    苏文举今年也有三十好几了,自小他的父亲就管教的很严,对于经史子集倒是懂得不少,古谚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倒是从来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是今天的经历让他多少觉得有些邪性,却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

    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终日醉酒,整天喝的昏天暗地,虽然现在收敛了不少,但从来也是酒不离身,平日里总是昏昏沉沉的,现在倒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见自己想不通,也只当是一场梦幻,摇了摇头,苏文举拿起旁边的酒瓶,一口就喝了个精光。

    算算日子,今天是七月十四,明天正好是祭祀祖上的大祭,他心里就是一动,莫不是先人托梦要自己回去祭祖。苏文举想到他父亲的死,这些年来花天酒地,辜负了老父的期望,鼻子一酸,就到老管事那里辞了假期,说是要回家祭奠祖坟,老管事倒也没有为难他,也就让他早去早回。

    苏文举拿了这几个月买酒剩下的大洋,就出了地主大院,一路赶回村子。

    这一路之上,苏文举心事重重,自从中午做了梦,他心中总觉得不踏实,在见到老管事的时候,还特意多看了对方好几眼。老管事依旧还是平日里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也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只道是自己疑神疑鬼,也就不再多想。

    路上弯弯绕绕,村子离县城有着不短的路程,兼之山路崎岖难行,苏文举害怕耽误了时辰,就想着连夜赶路。

    月黑风高,山间雾气颇重,天空中的月亮时显时隐的,苏文举哪怕是不信鬼神之流,额头也出了一阵子的冷汗。

    眼看着再翻过一道山脊就到了村子,没想到刚爬上一道山梁子,苏文举就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抹白色的影子上下翻飞,吓得他头皮就是一炸,想到午夜过后就是七月十五,正是百鬼夜行的时候,莫不是今夜真碰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他把心一横,双手摊开,狠狠的往手心里唾了几口唾沫,就往额头上一抹,顿时感觉明堂一阵清明,胆气似乎也壮实了不少,随即拿起腰上挂着的酒瓶,往嘴里狠狠的灌了几口。

    古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苏文举喝完酒之后,感觉哪怕是神佛挡在自己面前都可以给一刀剁了,凭着一口酒气就往前面走去。

    “老子倒要看看,前面有什么幺蛾子!”

    可没走几步,他就看到那几道白色的影子,上蹿下跳的向他飘了过来,这突然的一幕让他心尖也随之一跳,刚刚才喝下去的酒,现在也全都随着白毛冷汗排了出来,被山风一吹,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天空之中的云头缓缓散开,苏文举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着黑白道袍装扮的赶脚道士,刚才那道士站的位置正处在山垭口子上,晚上风大,那道士的黑白袍子被风一吹,又兼月光黯淡,乍一眼看去,可不就像是一只飘飘荡荡的孤魂野鬼。

    等到那道士走到近前,苏文举才定睛一瞧,只见道士身着黑白道袍,上绣八卦太极,挽了个道髻,用根扭曲的木棍插了,手持拂尘,背负桃木剑,倒真是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气。

    苏文举暗暗赞叹,先不论鬼神,就是道士的这幅卖相,就可以震倒一片人。

    两人就要擦身而过,那道士在经过苏文举身边的时候,轻“咦”了一声,眉头暗自一皱,手指掐动间,脸上惊色一闪而过,转身说道:“施主请留步!”

    当今这世道可不太平,深山老林流寇聚集,专有扮成道士和尚引骗过路商旅的,到时候山上一帮子人冲将下来,将金银珠宝抢了不说,说不得连性命都保不住。

    “道长这是在叫我吗?”苏文举想到这里,一脸的警惕。

    道士打了个道家稽首:“正是!”

    苏文举看道士的举止,倒是像模像样的,于是问道:“不知道长叫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道士皱了皱眉,“我观你阴气缠身,魂力外泄,怕是命不久矣啊!”

    苏文举这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哪有人刚一见面就咒人死的,本来还觉得道士面善,现在连打人的心思都有了。只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些年来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这道士虽然看着有些年纪,打肯定也是打不过的,只能一甩袖子大骂了声晦气。

    “你若相信,明日子时还来这里,贫道自有办法免了你的灾劫。”道士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也不多言,转身就寻着山道离去。

    苏文举当场就愣在了那里。他看着道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只剩下几道白影飘飘荡荡,在黑夜里时隐时现,让他浑身就是一凉,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只觉得山道两侧树木参差,宛若黑暗里欲择人而噬的厉鬼,张牙舞爪,顿时毛骨悚然,再不敢多待,转身就上了山脊,看着山下隐隐的灯光,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一路摸着黑进了村子。

    要说这个村子,倒是有着个名字,叫做“八里坞”,当年苏家祖上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最后做生意做出了明堂,就搬到了县里。

    以前每逢大祭,苏家的老老少少都会来这里祭奠先祖,如今苏家早早的败落,只剩下苏文举的二叔苏孝杰每年守在这里,因为年事渐高,便在这八里坞颐养天年。

    苏文举回到村子之后,也没落脚的地方,就摸黑到了他二叔的住处,把门给敲开了。

    苏孝杰快七十岁的人了,人老眼花,在门口瞪了大半天才认出是自己的侄子,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就呼啦过去,打的苏文举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你这败家的玩意儿,还好意思回来哈!在外面吃喝嫖赌,败坏苏家门风,你不怕丢人,我这老脸还没地儿搁呢!”

    苏文举这人虽说年轻时候,为人放荡不堪,吃喝嫖赌那是样样不落,活脱脱就是一个败家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从小就怕他的二叔,心里虽然有些火气,但看着眼前老人须发皆张,对着他怒目而视,就有些发虚,赶忙舔着脸说,“二叔,您最近身体还好吧!您老年纪大了,生气不得,侄儿这次回来就是给老祖宗上坟的。”

    二叔一听,本来吹胡子瞪眼睛的脸色也平缓了不少,转而却是一脸的落寞。苏文举借着二叔手上的油灯看得真切,心头也不是滋味,老一辈的人物都见过苏家风光的时候,几十年前,老苏家说没就没了,怎么可能不让人伤心。

    “龟儿子,还不给老子把灯掌上,还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动手啊!”

    苏文举哪里还敢犹豫,二叔人虽然老了,但是刚才那巴掌可不老啊,随后接过二叔手上的油灯,跟在后面就进了屋子。

    “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知道明天就是先祖大祭赶回来祭祖,如今苏家人丁不旺,那些不孝子孙早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在外面是死是活?”两人进屋坐下后,二叔就一直盯着苏文举看了好半响,直到看的苏文举心里发毛,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年你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经常托村子里的人去城里打听,前几个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死在哪个犄角疙瘩里面了呢……”二叔声音越说越低,看着苏文举不断的念叨,“如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苏文举心中不是滋味,这些年饱受他人冷眼,没想到还有人真心关心自己。二叔没有子嗣,人虽说很严厉,但从小就对他特别好,如今听见老人这么说,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二叔眼睛虽然花了,耳朵可不背,听见苏文举的抽泣声,两眼一瞪,“哭啥子哭,你二叔我还没死呢!我们老苏家的男人从来就没有哭的,当年我们老苏家就是从这走出去的,从什么地方跌倒,就给老子从什么地方爬起来,遇到点事儿就哭哭哒哒的像什么话?”

    苏文举赶忙抹了眼泪,嘿嘿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二叔,三叔呢?这些年还没有三叔的消息吗?”

    刚刚问完,苏文举就后悔了,二叔和三叔之间的矛盾,他多少知道一些,他这一出口,就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了不少,再不敢多说。

    二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小子不要瞎想了,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如今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二叔我还想着多活几年,哪有闲工夫想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还想看着你娶媳妇呢!”

    苏文举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二叔,老人隐藏在眼底的痛楚,哪里又是一两句话就能放下的。当年分家之后,二叔就隐居来到这里,这些年也从未踏出过一步,可想而知,当年的事情对他有多大的打击。

    要说起当年那件事情,苏文举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印象的,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这家主的位置就没人坐了,按照他二叔的意思,肯定是子承父业,家主的位置理所当然就是苏文举的,但当时苏文举也就十岁出头,他三叔心中不平,闹到最后分了家业,也造成了苏家的分崩离析,经过这么几十年,苏家当年的风光,现在怕是早没多少人记得了。

    屋中油灯“滋”的一声,爆了个灯花,苏文举起身去挑了挑,就听到二叔继续说,“自从老三当年离开之后,我也托人多方面打听过,哎……他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二叔说完之后,满脸的憔悴,浑浊的双眼也似蒙上了一层雾气,看着油灯闪烁的火光怔怔出神。

    其间苏文举挑了三次油灯,时间已经是到了后半夜,二叔到底是个老人,比不得苏文举正值壮年精力充沛,两人见天色不早,明天还要给先祖上坟,也就各自休息去了。

    这一晚苏文举辗转难眠,想到自己这些年做的那些荒唐事,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亲和二叔,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鸡叫,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这一觉睡得很深沉。苏文举只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突然之间就感觉有人在大力扯他的手臂,他想要醒来,可就是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自己仿佛走在一根独木桥上,下面就是无底深渊,阵阵阴冷之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冷的他直发抖,下一刻就在他快要掉下独木桥之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时间“嚯”的一声就坐了起来。

    “你这个龟儿子咋回事情,这么大人了,还要二叔叫你起床?忘记今天是啥子日子了吗?”

    苏文举清醒过来,就见二叔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自己,心头顿时一跳,赶紧跳下床,拿了里屋的纸钱蜡烛,一老一少趁着鸡鸣就上了山。

    苏家的祖坟就在后山的大青山上,苏文举小时候也来过,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再回来,路倒是还记得,两人上山之后,苏文举倒还好,二叔却是累的不轻。

    一直到正午时分,两人才来到山顶。

    只见山头有一片土坟立在哪里,最前面的坟前立着一块石碑,由于年代深远,被雨打风吹去,字迹却是模糊了,坟头上全是杂草,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苏文举曾今听老一辈的人说,苏家早些年的时候,并不是土生土长的SC人,是一位叫苏恩山的老祖宗偶然间来到这里发的家。而苏恩山在创出一片家业离世之后,特意吩咐后人将他的墓碑向北葬在这座山上,说是人死了也要落叶归根,权且当作一个念想。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二叔当即吩咐苏文举给苏恩山上坟祭香、烧纸、点烛,过程倒也不复杂,祭拜完苏恩山之后,苏文举看着离祖坟不远处的那座差不多大小的坟包,心中一酸,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看着墓碑上苏孝廉三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随即磕了几个头,转身就向山下而去。

    二叔也没阻止,看着苏孝廉的坟,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拿着香火蜡烛就走了过去。

    下午两人回到村里,苏文举将这些年做的荒唐事儿,都一五一十的给二叔交代了一遍,期间自然是让老爷子气的瞪眼睛吹胡子的,但后来听见自己不争气的侄子学好了,心中也很是宽慰。

    “你说你在县城里,给地主老财看门……嗯,虽然有些不大光彩,但我们苏家如今家道中落了,二叔也知道你的脾气犟,肯定是不想让别人施舍你的,现在有了一份差事,倒也不错,以后攒点钱,早点娶个媳妇,也好让二叔抱了抱……呵呵,就是不晓得二叔有没有那个机会了?”苏孝杰靠着身后的摇椅,晃晃荡荡的摇了起来,眼睛微微眯着,心情似乎不错。

    苏文举也有些得意,于是一阵添油加醋的说,“二叔,您是不晓得,我这差事当初可是我用几块大洋买来的,现在包吃包住不说,每个月还有一块现大洋可以拿,别提日子过得有多滋润了。”

    二叔点了点头,随意的问了一句:“给二叔说说,那个地主老财家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二叔还认识!”

    苏文举哈哈一笑,随口说道:“在城南驼子山的山脚下!”

    “哦!”二叔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脸色却是猛地一变:“你说在哪哈?”

    苏文举吓了一跳,看着二叔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的说:“在……在城南驼子山的山脚下!”

    二叔眼睛一蹬,啪的一声,一巴掌就打在苏文举的脑袋上,“你个龟儿子,以为你二叔这么多年没出过村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是吧?连你二叔都敢骗!”

    “二叔,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从小到大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见我啥子时候对您说过假话嘛?”苏文举一脸的无辜。

    “我记得那个地方可是一个乱坟岗啊!难道说这么多年没回去了,还有人在哪里建了房子?”苏孝杰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不过却也没有再过多的追问,只是对苏文举又教训了几句,可能是今天爬了山,老人家身体受不住,回屋躺着了。

    苏文举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二叔说得虽然小声,但也架不住他离得近啊,脸色瞬间就是一白,只觉得自己后背一股凉意直冲大脑,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的冒出来,此时虽然烈阳当空,他却觉得如坠冰窟。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苏文举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的,一直在想着二叔的那句话,越想心中越是瘆的慌,昨天连续发生的两件怪事,白日做梦就不用说了,那终究只是一场梦,但昨晚遇见那道士说的话,却让他心中打鼓。

    “莫不是我真遇见鬼了?”苏文举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这段时间他在地主大院看门的一些情形,顿时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平日里,他虽说就住在院子里,却没有怎么走动过,每天喝的是昏天暗地,只是觉得整个地主大院很是冷清,平时白天基本上看不到一个人影,一到晚上却是灯火通明,除了院子里的老管事以外,他也就远远的看见过几个人影。

    每到吃饭的时间,也总有人送过来,却也是放下饭碗就走,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多问,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收拾,这让他又感觉回到了当年自己还是苏家少爷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加上他为人散漫,要不是这两天发生的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他说不定也不会去想这些问题。

    到了晚上,苏文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始终觉得不踏实,一闭眼就看见老管事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好像在对他阴测测的诡笑。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苏文举心中莫名的烦躁,就想着起来喝点酒。

    结果他刚一伸手,就不小心把放在床头的铜盆给打翻了,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咣咣铛铛”的响声,在本来就安静异常的屋子里,声音显得尤为的大,不知被哪家养的的土狗听见,在外面就是一通乱叫,吓得他心头“砰砰砰”的直跳。

    “你个兔崽子在外面搞啥子,不晓得今天是七月十五,百鬼夜行,给老子安生一点,免得惹鬼上门!”

    苏文举刚要摸黑去捡铜盆,里屋突然传来二叔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哆嗦,赶忙回了几句外面有几只老鼠在打架。乡下村子,老鼠本来就多,二叔也没有多想,骂了他几句,让他安静点,随后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寂静。

    “他娘的,早晚把你们这些狗崽子杀了炖rou吃!”苏文举虚惊一场,站在窗口的位置咒骂几声,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就要上床睡觉,突然村子里又传来一阵狗叫声,刚开始还只有一只,随后却是越来越多的狗叫声响起。

    苏文举本来放下的心,登时又提了起来,他知道村子里的都是些土狗,一般情况下遇见陌生人才会叫唤,而平日里,村子里根本不会有外面的人进来,更何况今天是七月十五,现在又是大晚上的,谁也不会没事干在外面走动。

    他想起民间的那些传说,狗眼睛是能看见鬼的,更何况今天是七月十五,传说之中鬼门大开之日,百鬼夜行之时,生人回避之期,这让他头皮一炸,一股冷气就从脚底直达后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空之中的月亮悄悄露了出来。月亮很圆也很大,只是在月亮的周围有着一圈毛毛的光晕,虽然有着月光,窗外却依旧漆黑一片。

    片刻之后,村中的狗叫声又慢慢的消停下来,整个村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文举站在窗口有些疑惑,这狗叫声说来就来,说停就停,就好像整个村子各处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同时出现,随即又同时消失一般,看着黑洞洞的窗口,就仿佛外面有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似得,多多少少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一轮毛月亮高高的挂在半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苏文举再没丝毫睡意,只是坐在床沿发呆。

    苏文举这个时候,想到昨晚那老道士的话。他有时候是一个只认死理的人,要么就什么也不想,要么就弄个清清楚楚,这样不清不楚的,反而让他心里也憋得难受。

    “他娘的,不就是去见一个老牛鼻子吗,难道老子还怕了他不成?”苏文举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毫不犹豫的就把外衣穿上,悄悄打开门栓溜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很黑,看月亮的高度,现在应该是快到子时了,苏文举看准了方向,一路摸着黑就出了村子。

    由于村子坐落在山坳里,出村的路需要爬一段山路,虽说村子也有一条比较顺坦的土路,但四周都有村里人的房舍,苏文举害怕惊动别人家养的土狗,到时候肯定惹得鸡飞狗跳,犹豫了一下,他寻了一条比较难走的小路径直出了村子。

    深更半夜,山间湿气颇重,虽然是大夏天,苏文举依旧感觉有些寒冷,道路两旁全是影影绰绰的树木竹林,不要说是在漆黑的夜晚,就是在白天也显得阴森可怖,他也是憋着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多想,跌跌撞撞间,倒是没过多久就翻过了一道梁子。

    山梁上风很大。一阵凉风扫过,四周的竹林被吹得“沙沙”作响,竹影摇曳,弯弯曲曲的竹子随风摇摆,枝头被风压得很低,就仿佛黑暗中探出的鬼爪,将他包围在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被这突然而来的冷风一激,苏文举心头清醒了不少,看着四周的漆黑,暗暗叫苦,怎么自己就稀里糊涂的作出了这么个荒唐的决定,他还不知道,昨夜遇见的那道士会不会在那里等他呢!

    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在半道上了,断然也没有回去的道理,苏文举壮着胆子,也不敢往四周看,更不敢回头,昂首挺胸就往前面走去,倒是颇有一番雄赳赳气昂昂,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势。

    这一路上倒也平静,眼看着再拐过一道弯就到地方了,苏文举提着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山里的路陡峭不说,加上又是晚上,绕上苏文举一路小跑,也有些吃不消了,于是坐下来休息了片刻。

    他看着山下的村子,在淡淡的月光下一片模糊,随着夜空中的乌云移动,整个村子被潮水般的漆黑淹没,他就仿佛刚刚从黑暗中逃出的厉鬼一般,讥笑着依旧永受折磨的地狱冤魂恶鬼。

    苏文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浑身上下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不敢耽搁,再次开始赶路。

    这次他走的很快,刚拐过一道弯,就看见一颗高大粗壮的老槐树耸立在垭口一边。

    这个地方是一处三岔路口,晚上风很大,吹得呜呜直叫。老槐树随风摆动,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声,就跟快要咽气的老鬼似得,听得他只打哆嗦。

    苏文举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抬头往前一看,就见老槐树下有一抹白色的影子,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这老道倒是没有骗我,不过老子今天非要问清楚不可,这大晚上的,总不能白跑了一趟!”

    看着槐树下的人影,好像是背对着他靠在树上,本来还有些紧张的苏文举,胆子顿时大了不少,三两步就来到了树下,“道长道长”叫了几声。

    不过那道白色的身影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

    苏文举又接连喊了几声,对方依旧背对着他,只是这回好像有了反应,那道白色的身影摇晃了几下,不过下一刻对方又靠在树上一动不动了。

    苏文举皱了皱眉头。按理说他喊了这么几声,只要不是睡着了,应该都可以听见,但对方只是动了动,就再没了反应,让他隐隐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伸手就要去抓对方的肩膀。

    夜空中的毛月亮时隐时现,显得异常的朦胧。

    三岔路口一阵冷风扫过,苏文举身前的白色身影随着凄冷的夜风猛的转了过来。

    只见一张女人的硕大白脸,搽着红脸蛋,两眼大睁,直愣愣的看着他,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

    苏文举被这突然出现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