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罡！】
横行也不与苏杉在言语上纠缠，伸手往苏杉肩膀上一搭，五指似有上万斤力道，二人齐齐飞入头顶海水中。 七日时间已过，海中星光虽暗淡了许多，却依旧照的万里海底犹若白昼，一切景物清清楚楚。 “道友且看好了，这天罡斗地煞，万年一次，若能从中悟出什么法门神通来，一辈子受用不尽！” 轰！ 一道辉光从圆弧海底，倏然飞起。在撞开星辰银光之时，似是冲破一层城墙，发出轰然巨响。 转瞬之间，一百零八座祭坛，齐齐悬在深海水中。分成三十六座与七十二座两个部分。 苏杉先前所处的那个祭坛，正好位于三十六座祭坛的正中央。万里海水中银色星光璀璨，将此处深海，勾勒成一处纯银色世界。一百零八个祭坛，正好对应天罡三十六星辰，与地煞七十二星辰。 “好戏要上场咯！” 横行紫赯色面孔，忽而咧嘴一笑，指着空中三十六座祭坛，道：“传闻这一百零八座祭坛，是上古之时海神所留，若有谁能完全激活祭坛中的阵法，便能让海神复活。可无数年来，一百零八座祭坛却分为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水火不容，又怎能被人激活阵法？” 仿若万里之内，海水受到星辰光辉引动，已是完全静止，无半点水流波动。 三十六座天罡祭坛，散出阵阵幽蓝的光辉，好似天空一般，缓缓往上升起，直到远离海底万米，才静止在水中。 而另外七十二座祭坛，却从四面八方飞来，遍布在十里海底中，齐齐射出无数黑光，交错在一起，宛若构建成一处浑厚的大地。 眼眸之内，只剩下三种颜色：蓝、黑、以及星辰银光。 四周再无一丝声响，横行口中话语传到苏杉耳中，显得尤为清晰，口中只问：“上古海神，又是何人？” 横行言道：“上古之时，有九爪金龙，能口吞日月，捉拿星辰，统领无边海疆，被人称之为海神。” “口吞日月，捉拿星辰！” 苏杉心底暗凛一声，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继而又道：“如此威势，可谓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可那九爪金龙既然被称作海神，为何又会陨落？难道在上古之时，就连这等高手，也不算天下无敌么？” “海神虽然实力强横，可也终究只能统领东溟大海而已，又怎能斗得了大地上那些亘古存在的上古联手围攻？” 指着头顶三十六座泛出蓝光的祭坛，横行指尖都变得微微颤抖，显得尤为激动，“如今修行世界中，只要进入了仙品，就能被凡俗世人成为上仙，何其可笑！要知在上古之时，一场仙人大战就能让星辰陨落，山崩地裂，海洋波涛逆转……若是交战，更使得日月无光，天崩地裂。” 啊！ 差一点就没忍住惊呼出声，苏杉怔怔的看着蓝与黑两种光辉中的各处祭坛，当即只觉得蓝光与黑光当中，有无数虚无妙曼的符文，如梦幻泡影一般在瞬间出现，又在瞬间消散，仿若每一道符文中，都蕴含着天地之理。 继而，又听得横行在说：“上古之时海神大墓中有祭坛三百六十五座，正合周天星辰大阵的数目，此阵能统合诸天无数星辰，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只是被上古毁了其中二百多座，才只剩下天罡与地煞一百零八处祭坛而已。可即便是一百零八座祭坛中，蕴含的百零八个大道符文，若能将之完全悟透，就让天下修士受用无穷！” 周天星辰大阵，夺天地之造化！ 大道符文！ 苏杉此刻正站在离海底数千米的水中，远离天罡与地煞大阵万米，眼眸死死盯着自两处阵法中，不断出现又幻灭的符文，怦然心动。 他虽不知横行所说的大道符文是什么东西，但却能从横行凝重的语气中听出，大道符文绝对不凡。 悟透一百零八个符文，就能让天下修士受用无穷，这蕴含在海神祭坛中的大道符文，竟然有如此功用！ 心底一片悸动，苏杉霍然再问：“阵中大道符文，无数年来，可有人全部悟透？” “哼……此等上古大道符文，蕴含天地至理，又怎是寻常人能够悟透的？莫说全部一百零八个符文，就算是悟透了其中一两个，也能横行天下！” 横行冷冷在苏杉脸上一扫，眼神又抬头看向头顶，似乎透过了十万里海疆，将目光落在了天外仙宗所在之处，“我在这海妖大墓中万年，诸天星辰光辉汇聚，乃是千年一次。本座虽是见过这些符文许多次，却未曾领悟符文中半分奥妙，若能领悟一两分，本座早已杀上了天外仙宗，将那姓赵的屠一个干干净净……” 照横行的语气，只怕自上古以来，无数年间，也未曾有人将两处大阵中的大道符文悟透，想必这符文晦涩难懂，极为玄妙，最是难以理解。 “今日黑水真人要杀我，你救我性命，又让我以诸天星辰的精气修炼，这又是何用意？” 直至此刻，苏杉对于横行，心底依旧存有几分戒备。 “本座看你也是一个豪爽的汉子，今日救你性命，只等你以后修炼至仙尊级别，助我灭了天外仙宗所有姓赵的修士就行，这要求是否过分了？” 横行指着头顶海水深处，脸上怒意越来越浓，道：“你是先天道体的资质，有修炼了上古功法，迟早会修炼成一方仙尊。灭了天外仙宗赵氏一脉之后，天外仙宗所有法门神通，全归你抄录一份，算是酬劳，如何？” 天外仙宗，海外三大门派之首。 这门派的实力，未必在凌霄剑宗之下。 等到成为仙尊级别高手之后，若再得到天外仙宗所有的修炼法门，以及玄妙神通，苏杉实力定会更进一步，距离他超越仙尊成就永生不朽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而且，因为上官嫣然与神兵妖雨那档子事情，天外仙宗定是不会放过苏杉，双方结仇只是早晚的事情。 眼中精光一闪，苏杉断然答道：“一言为定！” 如此果决直接的回答，倒让横行有些诧异，他揣测着问道：“不需再考虑下么？” “天外仙宗这一辈少宗主的未婚妻，将定情信物赠给了我。我与这天外仙宗之间，迟早要大战一场，答应你又何妨？” 此刻，苏杉不由得想起那衣袂飘飘，气质犹若天外神女的上官嫣然，想起当初在沧浪城中，上官嫣然气势凌人，完全不将李半仙放在眼中的画面。想起当初自己在李半仙面前，说：“……等日后我苏杉修炼有成，她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这句话语，言犹在耳。 苏杉心底顿时升起万丈豪情，眼神也变得炽热起来，语气竟也带着些许调侃，说道：“我如今仅是五品仙师的修为，若要修炼成仙尊，不知是几千年之后的事情了，你等得了那么久吗？” 横行冷然道：“几万年我都熬过来了，又怎会在乎这几千年短短的时间？若能灭掉天外仙宗赵氏一脉，我横行哪怕再等几万年又何妨？” 而在横行心底，对苏杉却更高看了几分。 二人一个是一品仙尊修为的妖修，一个知识五品仙师而已。可苏杉在横行面前，没有输了半点气势，好似完全不惧他这个仙尊，这一点让横行极为欣赏，暗道这年轻修士绝非简单之辈。 可是，横行又怎会想道，苏杉早用神念嘱托了小青，若横行动了杀机，就让小青偷偷的咬他一口，让他中那青龙涎香之毒后，呼吸之间死掉。 对苏杉而言，小青俨然成了他最后的杀手锏。 这小蛇乃是沧浪仙尊手下两条无双大蛇的后裔，大蛇修成了蛟龙，能变作人身，虽不知是几品仙尊，但实力绝对不弱。 小青正是两条大蛇生下的孩儿，苏杉虽不知小青除了下毒咬人以及洗澡水浇灌灵药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能耐。 可他一直将小青带在身边，不论是仙君高手王光寒等人，还是仙尊级别的妖修南宫宫与吞天真人，都发现不了小青的存在。 如今小青躲在衣袖中，横行也肯定察觉不到。 苏杉早已打定了注意，若真要动手，自己只需假装害怕与求饶，来拖延时间。一旦觉得有机可趁，就令小青咬他…… 若是横行得知了苏杉心底的想法，肯定会怒骂苏杉卑鄙无耻，再后悔自己遇人不淑，竟然将一个阴险狡诈之辈，当做了忠厚老实之人。 嘣隆隆…… 爆鸣之声，穿透海水，响透天际。 天罡阵祭坛中幽蓝光辉，陡然与地煞阵中漆黑浑厚的光泽，在海水中撞在一起，豁然间生出万道紫类，无穷电光，海水中竟是风火大作！ 宛若是混沌初开，天地刚分清浊。 清的是蓝光，浊的是漆黑如墨的气息，覆盖海底大地，席卷万里海疆。 而一百零八个大道符文，在蓝黑两种光辉之内，猛然闪烁，继而冲了出来，在空中不断碰撞，幻化出阵阵玄妙至极的图文。 天罡斗地煞，此刻才正式开始。 这一片海底的天地，俨然成了一处蓝黑浑浊的地带。就连水中星辰银光，也完全被蓝黑两种光泽遮蔽了，消失不见。 苏杉怔怔的看着一百零八道大道符文，在水中纵横交错，来去飘渺，心底隐隐泛起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触，仿若这种大道符文的运行轨迹，宛若星辰流转，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大宇星辰图！ 当年烧毁大道无极真法的秘籍，苏杉第一次见到大宇星辰图的时候，千万道星辰光辉，夹裹着宇宙玄奇奥妙的运行轨迹，浮现在苏杉心头，让苏杉震撼得无以复加。 而今有一百零八道大道符文，在空中纵横交错飞舞变幻，呈现出来的那种玄奇奥妙的意境，与当初大宇星辰图中星辰轨迹，竟有几分相似…… 大道符文，竟是如此玄妙。 苏杉只盯着空中蓝黑两色光辉交错之处，盯着那些符文看了一眼，心底就好似雷震，陷入符文运行的轨迹中，难以自拔…… 一瞬间视线变得极为灰暗，周边景物业已变得模糊至极，耳中听不到声音，肌肤触不到海水，身躯仿若处于一片虚无。 百零八道大道符文，陡然射出道道精光，贯穿万米空间，落入苏杉眼中，再闪电般飞进紫府之内。 这道道精光来的太过突然，速度委实太快，又一闪而逝，故而就连修为达到一品仙尊的横行，也未曾发现有精光进入苏杉眼中。 轰隆！ 紫府中千万星辰，齐齐放出万丈雷光，汇聚成一片紫色，将紫府中照了一个通透。 紫光虽然璀璨，却挡不住紫府中心那张大宇星辰图中，释放出的无限银色星光。 银色星光与灌入苏杉紫府的大道符文精光合在一处，竟是硬生生将那些精光击散，继而千万星光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凛冽刚烈至极浩然剑气…… 剑气形成之后，陡然冲出紫府，再途径右手经脉，狠狠飚射而出。只是速度太快，苏杉也只觉得右臂微微一热，那剑气已然冲了出去，落在海底地煞大阵中无限黑光中。 嘶嘶嘶嘶嘶…… 声音犹若裂帛！ 浓郁至极，厚度不知有几百米的黑光，本是从七十二座地煞祭坛中，释放出来，蕴含了祭坛中凝聚千年的星辰精气，却被这道剑气割裂。 此剑无光无色，无声无息，来得太过突然，就连横行都未曾发现，这一剑乃是被宽大衣袖中那只右手，中指与食指两指之间迸射而出。 “在百零八道大道符文之前，他竟然悟了！” 横行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的看着苏杉，眼中满是惊异。自海神祭坛存在之日起，自上古以来，无数年间，不知有多少人刻意来围观天罡斗地煞，来参悟百零八道大道符文，却无人能悟。 未想到苏杉只看了大道符文片刻，竟然误了。 且不管横行是如何的惊异，也不管他心底到底有多少种惊诧的想法，苏杉此刻却闭上了双眼，站在海水当中，周身散发出莹莹星光，已然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空冥状态。 恍若什么都不该去想，恍若什么都不能去想。 神念沉入紫府之内，心底不带一丝杂念，苏杉只定定的看着无数星光，从大宇星辰图中散射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巨剑影响。 此剑虽是虚影，却有勃然银光焕发出来，隐隐有凌驾紫府星辰之间万丈紫色雷光的气势。 紫府位于眉心，在某些凡俗典籍中，又被称作是上丹田，其实在人脑中所占的实际空间并不大。只是修士一缕神念进入紫府，紫府中的空间，乃是意识空间，故而在意识中无边无际，宛若无垠宇宙。 “意、念、道、体、大、剑、式、” 巨剑虚影在紫府中完全成型之后，轰然坍塌，消失不见，只剩下滚滚银光翻转，形成这一行字迹。 此刻，苏杉的神念，已是从紫府中退了出来。 可刚刚星辰精气从大宇星辰图中放出，又在紫府中凝聚成剑的那个画面，却硬生生烙印在了苏杉心神深处，清晰无比。 再度睁开眼时，苏杉只觉周围景物，都变得光艳明丽，与先前完全不同，宛若视觉都凌厉了许多。 “小道友，你果真是悟了么？” 见苏杉睁开眼眸，横行赶紧凑上前去，连连追问。他先前只称呼苏杉为道友，此刻却在称呼前面加了一个“小”字，明显他心底对苏杉又不知不觉亲近了几分。 “悟了么……” 喃喃自语一声，苏杉也是在心底这般问自己。 刚刚紫府中显化出的“意念道体大剑式”那几个字，显然不是从大道符文中得来，而是大道符文冲击了大宇星辰图，这一剑必是大宇星辰图中释放而出。 可是，苏杉又怎能跟横行说起大宇星辰图的事情，只得含糊其辞道：“刚刚大道符文中精光暴闪，进入我紫府中，或许真的是悟了……” “悟了便是悟了，没悟便是没悟，哪有‘或许’这两字？” 横行却是爽朗一笑，直言道：“你实力越强，将来对我的帮助就越大。若能在大道符文中悟到些许神通，小道友你这一辈子，都会受用无穷！” 此处海底，名为海妖大墓，多的是海中妖修。 作为一个人类修士，苏杉若出现在众多妖怪眼中，只怕会被人撕成碎片，再一口一口吃掉，海中妖怪，多得是凶残之辈。 上古之时，这里本叫做海神大墓，只是因为海神之事太过久远，无数年间东溟大海中，又不知死掉了多少海中妖修。这些妖修死后的尸体，一旦落入海中，便会受到莫名的力量牵引，顺着海水流动，进入海底一百零八座祭坛所在之处，继而慢慢腐化。 久而久之，东溟大海的妖修，便将海神大墓称作是海妖大墓，此处作为众多海妖的埋骨之地，倒也名副其实。 妖修，便是妖类修行之士。不过，凡俗之人，多半将这些修士，称作是妖怪，也不乏有妖怪夺人魂魄，吃人心肝的传闻，流传天下。 言语一阵之后，横行领着苏杉，来到了他的洞府。 说是洞府，其实也只是在海底一座山崖上，挖出一个宽敞的洞xue，点缀些明珠宝石之类，布置些防护的阵法，勉强当做是静修之地。 与其他妖修一样，横行的洞府中，藏有陈年好酒，用三五尺高的海螺壳子装着。 二人痛饮在洞府中了一番，横行便只给了苏杉一间静室，让他在静室中仔细回味得自大道符文的玄妙讯息。 可是，苏杉却心知肚明，那意念道体大剑式，并非源于大道符文，而是来自大宇星辰图。 回忆大宇星辰图中射出剑气的那个画面，苏杉心底一片清明，紫府中千万成型的星辰，如大宇星辰图中那道星河一般，攒射出千万道星光，于紫府中形成一道无色无光的剑气，陡然灌入右手经脉。 嘶！嘶！嘶！…… 指尖霍然出现三尺剑气，随着苏杉手臂在静室中舞动，一阵阵空间被割裂的声响，自指尖剑气上发出。 这道剑气，到底是术法，是法门，还是神通？ 苏杉自己也不明白，他此刻只有五品仙师的修为，能施展出的修士手段，也只有术法而已。 仙师境界能修习法门，仙尊境界能修习神通，这一点修行世界的常识，苏杉早就明白。 可是，先前紫府中大宇星辰图释放剑气之时，一剑将海中地煞大阵的黑光击散，那种威力绝对不是幻觉！ 轻轻一摇头，苏杉盯着右手指尖，自语道：“只有三尺长的剑气，终究是太短了些。修士施展御剑之术，能杀敌于千里之外，难道我日后面临强敌之时，要凭着这能够割裂空间三尺剑气杀敌么……” 在横行这处洞府中停留了一日，苏杉想起吞天真人或许还在岛上等他，便向横行辞别，欲要回那海岛。 横行也知苏杉并非海中妖怪，他虽想留苏杉在洞府中做客，可又怕苏杉一时半会会受不了海中枯燥苍茫环境，故而只得亲自送苏杉离开洞府。 他的真身是一直螃蟹，在水中行进速度自是极快，只片刻时间，就到了当初吞天真人大战凌虚子的那座海岛。 “小道友这一次来到东溟海底，想必不是为了参观海妖大墓吧？道友若有什么差遣，只要本座能够办到的，定然不会推辞！”横行如此讨好苏杉，一来是想着等苏杉达到仙尊修为，助他灭了天外仙宗赵氏一脉；二来也是十分欣赏苏杉，想要与他加深些交情。 “我需要银丹，就是海贝中那种蕴含有天地灵气的银色珍珠。”此刻两人是盟友关系，苏杉也不遮掩，直言不讳。 “哈哈……” 横行道：“这有何难？本座是海中大妖，要寻些许银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知你要多少？” “少则百万颗，多则上千万！” 这一次，横行再度满脸惊诧，凝望苏杉双眸，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才笃定苏杉说得不是假话。顿时眼中杀机一现，冷然喝道：“小道友不妨等我几日，你既然需要千万颗银丹，那本座就杀他百万海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