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狂暴斗士的离世
解决了瓦尔德马的事情之后,狂暴斗士克雅丹便长叹一口气,就地坐下、躺倒。 这时候,一干好汉才惊讶的发现,克雅丹竟然脸色惨白,一副受伤的模样。 见到这样的局面,克雅丹手下的武士们便慌着寻找长老、医士。 “够了,都停下吧,别白费劲。”一片慌乱中,克雅丹便大叫一声,摇了摇头,“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这一次,怕是不成啦。” 这下,周围的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人们只听说那些狂暴斗士狂性大发,法力加身的时候刀枪不入,勇猛无匹,可一旦散去了法力,却比寻常人更加不及,且从来不曾亲眼见过。而眼下,这个不久前刚刚发过狂,和卡努特比拼过力气的壮汉竟浑身松垮垮的,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便教人们又想起了这个传言。 躺在地上,克雅丹便看着天叫唤起来:“卡努特,卡努特,你在吗?” 听到克雅丹的叫唤,卡努特便走上前:“我就在这。” 看到卡努特的脸,狂暴斗士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就要去瓦尔哈拉,当然也可能是给赫尔那婊子抓住。这都没啥。可有件事我放心不下。” 卡努特点了下头,知道这狂暴斗士是要托付给自己了:“我接着就是。” “你说话,那是管用的。”说着,克雅丹长出一口气,露出疲倦的表情,“我这些汉子,跟了我许多年,却也未得过什么财富。这些人是好的,可没心眼,也没眼光,若是无人护着,早晚给人害了。” 歇了一会,狂暴斗士才直直的看着卡努特:“我死了以后,你替我看顾他们。若是给你卖命死了便罢了,别教人平白害了他们去。” 听到这样的要求,卡努特沉默了片刻,才郑重的开口:“你是他们的带头人,为他们想,这是应该的。但即便是你,也不能决定他们的去留。他们的本事我的弟兄们已经见识过,他们也和我一齐流血——若是他们愿意,可以和我换血结为兄弟;可若是他们不愿,我并不能强行留住他们。” 这样仗义的态度,顿时引得周围的好汉一片赞同。但顾及克雅丹的身体,这些好汉们只是点头,并未出声,都等着听克雅丹怎么说。 克雅丹又长出一口气,之后看向他的战士们:“卡努特会是个好带头人,你们的意思呢?” 跟随克雅丹前来的二十几名战士互相看看,便纷纷点头。 于是卡努特便又转向自己的兄弟们:“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教他们做我们的兄弟,你们的意思呢?” 克雅丹和他麾下的这些人皆是值得夸赞的好汉,眼下又有克雅丹的托付,自然无人不允。于是卡努特便当众切开自己的左腕,呼天神索尔作为见证,和克雅丹和麾下的一干汉子换了血,结成了兄弟。 心头的大事一了,狂暴斗士便放松的一笑,长出一口气,闭上眼,死了。 看到这条不久前还狂呼酣战的好汉就这么去了,周围的一干好汉也禁不住悲从中来,低声吟咏起纪念古代英雄的诗篇。 既然这好汉已经去了,那么婚礼便只得延期举行——克雅丹是在和卡努特结为兄弟之后才死的,他的葬礼便由卡努特来举行。 将克雅丹的尸体清洗整理完毕,卡努特便带了人进了林子,砍回许多柴火,堆了个巨大的火葬柴堆,将克雅丹和他的铠甲、兵器,并卡努特自己的一个又大又重的金环一齐放在柴堆上。 点燃火葬柴堆之后,一群好汉再次唱起了古老的歌谣,为他们的兄弟送行。 大火足足烧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夜幕降临时才终于熄灭。于是,卡努特带了弟兄们将剩下的残骸收敛起来,装入陶罐。 按照常理,这骨灰罐应该交由克雅丹的亲人带回家乡。可克雅丹年轻时父母便在部族冲突中给杀了,也并无别的家人,卡努特便自己带着骨灰罐子,等自己回到新城后再找个地方妥善安置。 等着一切都处置妥当之后,卡努特便在弟兄们的陪伴下准备回自己的棚子里休息——到了明天,他就真个该认真筹备自己的婚礼了。 但这时候,虽然哪些来自各地有身份的雅尔、庄园主都已散去,却还有许多人一直跟着。 看了眼一脸期待的拉格纳,卡努特便皱了皱眉:“你有事?” “有事!”听到卡努特问话,拉格纳便挺起胸大声回答。 看到对方这样郑重其事的模样,卡努特笑了起来:“什么事?” “你先前说,要做你的兄弟,得三条,有本事、和你们一起流过血,你的兄弟们都同意,是吧?”说着,拉格纳紧张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显而易见的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底气十足。 听到这样的问题,卡努特就知道这小子想要做什么了。 而再一打眼,发现周围那些留下的好汉们似乎也很在意这个问题,卡努特就笑出来了——看起来,这些人的心意到是差不多的:“是这么回事,怎么?” “那……”拉格纳迟疑了一下,仍旧大步上前,挺起胸膛,直勾勾的看着卡努特,一副赌气模样,“我的本事,你是亲自验过的。先前杀德国人,我也上了。我想做你兄弟,你答应不答应吧!” 面对少年看似气势汹汹其实底气不足的逼问,卡努特笑着摇了摇头,之后举起了左手。 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的左手被举了起来。 然后,卡努特笑着对拉格纳一偏头:“欢迎加入——不过,切手腕可是很疼的。” “嘿,总不会比俺爹打的疼。”说着,拉格纳毫不迟疑的抽出匕首,在自己的左腕上连划三刀,切出个闪电的样式——显然,他已经在心底里演练过许多次——然后,少年随即便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 看着拉格纳疼得呲牙咧嘴却仍旧一声不吭,卡努特便满意的笑了出来——这小子虽然鲁莽了些,但心性不坏,也是条好汉。 于是,卡努特便亲自切了手腕,和拉格纳换了血。 紧接着,诗人埃里克便也站了出来,使手轻轻这么一划:“我和我的人,在海上纵横也有些日子了,这些人虽未必都强过我,比我弱却也不多。你们愿意和我们做兄弟么?”
埃里克虽然力气略有亏输,可使剑的本事却是不差的。既然埃里克说他那帮人本事和他相当,自不会有假。 至于这个诗人的为人,从他在得知卡努特留了财物后并不独吞,反而为卡努特散布消息张扬名望,就可确实是条好汉。 于是,一干兄弟便也同意接纳埃里克和他的人手成为兄弟。 紧接着,又有些挂单的好汉,便也提出这要求——这些人多半是哥特兰岛左近的,为人自有就近乡邻作证,便也纷纷和卡努特的兄弟们换了血。 看到这场面,卡里便按捺不住,站了出来:“卡努特,你这事情做的可不公了。” 听到这话,卡努特便笑了出来:“你怎么说?” “若说本事,我这些人手,你是知道的。若说流血,咱们在北边曾教卡雷利亚人血流成河。现下他们都和你换了血,却没我们的份?” 听了这指责,卡努特便意味深长的看着卡里:“早前可有人说过,非得胜了我,才和我做兄弟?” 这话便噎得卡里讪讪的只是笑,却并不答话。 先前在北方作战时,卡里便觉出卡努特并非寻常人物,也眼热他那些精悍善战的弟兄,想和他并作一伙好做些大事。 不过卡里一贯心高气傲,并不甘心居于人下,总想着胜过卡努特后再换血,自然可将卡努特的兄弟会变做卡里的兄弟会,却每每在比斗时输给卡努特,便一直也未能结为兄弟。 这两年下来,卡里虽然也做下了些事迹,赚下了些钱财,可权势名望上却并无长进。虽然有心找个机会突破一下,却始终不得其法。 正好这次听说竟是卡努特娶妻,娶的还是个有名的乡绅的独女,卡里便动了心思,前来和卡努特见上一面,叙叙旧。 结果,这几天里,他对卡努特的财产、名望、权势、本事都了解了个通透,才发觉他非但没有逐渐胜过卡努特,却反倒越发不如了。 眼看这许多好汉纷纷和卡努特换了血做了兄弟,卡里知道卡努特势力已成,必然能有一番作为,不可能再屈居人下。 而他自己,若是再这么迟疑不决,将来越来越多的好汉加入兄弟会,他未来在兄弟会里的权势就只会越低。 讪笑了几下之后,卡里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早先,我是觉着,并不比你差,未必要听你的。可这回,我也想明白啦——先前咱俩差不多,那不是我强过你,是我比你早生了几年。总之,你要是不愿我做兄弟,这也不怨你,是我自己看不明白。” 听了这话,卡努特瞪大了眼——他知道卡里是一向不服气他的,可眼下卡里竟当众服气了。 所谓好汉,无非争个名头。卡里既然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卡努特自然也不能没有回应:“说什么强不强的,既是自家兄弟,便莫说那外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