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谁的援军
城墙下的人还在交战,撤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埃吉尔早有准备——在战士们点燃箭楼上的狼烟,放出宣告这面城墙失守讯号的同时,便有战士从箭楼里抬出巨大的油罐,将鱼油从城墙倒塌处的两端泼洒下去。 之后,炽热的火焰爆发翻滚,让一个个燃烧的不列颠人哭号着四处乱跑的同时也将城外的敌人阻断。 紧接着,哥特兰战士和文德战士迅速从楼梯上下来,冒着烟熏火燎加入战团,将后退无路的不列颠人宰杀殆尽,再迅速的后撤。 因为早有准备,这撤退便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断后的战士甚至还来得及在城墙上也洒上鱼油——毫无疑问,在城墙断口处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时候做这种事还是很危险的。 而从城墙上撤下来的战士们也不是立即逃回内城,而是仍旧列着阵势,在城墙不远处的巷道里等待着,一副还要和不列颠人再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没多久,另外两面城墙的方向也升起了nongnong的狼烟,宣告着另两面城墙的失陷。 与此同时,港口方向也燃起了冲天大火——毫无疑问,这是敌人的舰队进入了港口,然后被守卫港口的战士一把火烧了——至于这把火烧掉了多少敌人,就不好说了。 当第一批不列颠人兴高采烈的咆哮着冲上城头的时候,埃吉尔摆了摆手——在他身后,已经将火箭准备了许久的文德弓箭手便毫不迟疑的将火箭射上了城头。 于是,又是不少火人惨叫着从城头跌落。 如果有足够的鱼油,而且不列颠人也足够愚蠢,那么这场战争最后也许会演变成一场盛大的烧烤大会。但很不幸的是,不列颠人并没有那么蠢,而战士大营里的鱼油也没有那么多——实际上,如果不是卡努特所传授的守卫港口的方法,一般的战士大营里甚至不会储存多少鱼油。 而且,这几次大火之后,埃吉尔手头的鱼油就算彻底用完了。 等到不列颠人喊着号子将攻城塔推到前面,并且安静的等待大火熄灭,小心的再次从城墙缺口进入城墙内的时候,埃吉尔摇摇头,叹了口气,带着队伍迅速撤退了。 但这一次,不列颠人似乎是学乖了,面对撤退的敌人并没有追击,而是小心翼翼的搜寻附近是否有埋伏,之后沿着城墙向两翼展开,打开城门,让更多的战士进来。 之后,弓箭手从攻城塔上下到城墙上列阵,防备着可能的敌人的反扑。 等到埃吉尔他们顺利的全部撤回到第二道城墙里,关好城门,重新登上城墙防御之后,不列颠人才开始进入巷道。 而确认了四个方向上的兄弟们都大致完整的撤回到第二道城墙里之后,埃吉尔便一边安排伤员去休息包扎,一边安排战士们守卫城墙,自己则爬到了战士大厅顶上的瞭望塔上——从这个高度上,整个战士大营的情况尽收眼底。 三个陆地的方向上,敌人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生怕再次遭到埃吉尔诡计的算计。 但即便如此,面对那些突然会倒塌的墙壁、隐藏在路边底下插着削尖木棍的陷坑、会从房顶上掉下来的石块,不列颠人还是禁不住惨叫连连——尽管这几天里埃吉尔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将两道城墙之间的全部房子和巷道都变成陷阱区,但是改造其中的一部分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埃吉尔故意在一个区域布置一些陷阱,临近的区域不布置,接下来却在接连两个区域里都布置——这种杂乱无章的分布足以让每一个不幸闯入其中的人都晕头转向。 如果不列颠人更细心一些就会发现,实际上从第一道城墙的城门直通向第二道城墙的城门上那条路的陷阱是最少的,而且也是威力最小的——毕竟,那条路是埃吉尔留着撤退用的,上面的陷阱多半是些套索、石块之类,还是在他的队伍撤退的时候才正式启动的。 但显而易见的是,眼下不列颠人正被之前的大火、眼下的陷阱弄得心烦意乱,并没有那个心思去观察和总结陷阱分布情况,只能艰难而且胆战心惊的小心前进,并不时留下一具具尸体,或者一个个伤员。 这种程度的杀伤对于一支上万人的大军而言算不了什么,但对士气的打击却是巨大的,甚至完全盖过了不列颠人夺取第一道城墙所带来的鼓舞。 在大致的观察了三个方向的情况之后,埃吉尔满意的将目光投向港口——尽管第一道城墙失守的时间比他期待的要早,但至少整体战争的节奏还是和他预计的差别不大。 然后,埃吉尔忍不住皱起了眉。 战士大营南边的水面上,大火早已熄灭,被长堤护墙围起来的水面上,七零八落的漂浮着许多船只的残骸,其中一些仍在燃烧着。 尽管埃吉尔说不清到底被烧掉了多少船只,但少说也得有个十几条——换句话说,在港口的方向上,敌人怕是少说也得损失个三两百人。 对守城的一方,这毫无疑问是个好消息。 真正让埃吉尔皱眉的,是更远处河上的东西。 在远处的河上是正在向着港口里开进的不列颠舰队。而更远处,则是另一支规模也不小的舰队。 因为距离实在太远,埃吉尔看不清那支舰队打的是什么旗号。 但是考虑到不列颠舰队对那支新来的舰队完全没有做出防备的姿态,那支舰队的归属也就显而易见了——如果新来的舰队不是和不列颠人一伙的,不列颠人不可能这么悠然的任由那支舰队靠近。 然后,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文德人首领惊讶而慌乱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太阳神啊!我们的战士迟迟不到,敌人的援军却又来了,我们完了!” “闭嘴!”这一次,埃吉尔也轻松不起来了——恶狠狠的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对方按到柱子上,埃吉尔盯着文德人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吐出来:“如果你继续像个小姑娘一样大呼小叫,那么完了的就会是你,而不是我们,明白吗?” 惊恐的看着突然变得穷凶极恶的埃吉尔,文德人首领知道这回“我们”是真的完了——如果连埃吉尔这样的首领都因为敌人所带来的压力而性情大变,那他们是真的彻底没戏了。 不过,考虑到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情况,文德人还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埃吉尔哼了一声,长出一口气,松开手,再次神色阴郁的将目光投向那支新来的舰队——就好像该死的不列颠人还不够多似的! 就在埃吉尔满心忧虑愤懑,而文德人则满心绝望的看着克努特的援军时,那支新来的舰队却突然加速了。
犹如在森林里狩猎的猛兽,伪装成温顺无害的姿态,悄悄的潜伏到猎物附近,再暴起出击,对猎物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发起志在必得的一击,那支新来的被埃吉尔乃至不列颠人都认为是“克努特的援军”的舰队,在平稳安静的靠得足够近之后,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涨满风帆、划动船桨,舰队最前面的那些轻便的快船齐齐加速,毫不迟疑毫不犹豫的直愣愣的朝着不列颠人的舰队猛撞过去。 误将对方认作自己人而毫无防备的不列颠舰队顿时乱作一团。 之后,伴随着虽然埃吉尔完全听不到,却能感觉到的阵阵猛烈撞击声,一艘接一艘的快船在不列颠人的船上撞得支离破碎,同时将不列颠人的船只也变成一堆四散、倾覆的木片。 紧接着,那些紧随其后的大船便毫不留情的碾过这些碎片,朝着那些逃过一劫的不列颠船靠近,发射标枪箭矢,紧接着就是搭跳板跳帮夺船。 不列颠舰队本来就毫无防备,又已经有半数船只进入了港口,眼下便一片混乱、处处受制,竟然落得被一支规模比自己小的舰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下场。而那支身份不明的新来舰队在完成了一次撞击,又击败了留在港口外面的船队,夺走了许多船只之后,便毫不迟疑的反向划桨,迅速逃跑。 吃了大亏的不列颠人怎么可能让这支船队就这么白白离开? 于是,港口内的船队立即丢下了战士大营里可能存在的敌人,气势汹汹的从港口里杀了出来。 但他们迎来的,又是一次毫不迟疑的猛烈撞击——那支新来的舰队里的cao船手们,毫无疑问都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即不在乎己方船只沉没之后自己的命运,也不在乎那些精致的船只造价不菲,一副拼光拉倒的架势,顿时把原本准备追杀敌人给自己人报仇的不列颠人打了个灰头土脸。 不列颠人在船数、人数上都是占据优势的。如果继续打下去,那支新来的舰队毫无疑问会落得全军覆灭的下场。但那股亡命之徒的狠劲最终还是吓到了不列颠人中胆怯的那一群——当新来舰队发动了第三波撞船攻击的时候,不列颠人的舰队终于挺不住了,开始仓皇的顺着河道向东逃跑,试图跑回己方的营地附近以获得支援。 而那支新来的舰队在赢得胜利之后,也不追击,一边派出一条快船驶入港口,一边开始在之前交战的地方游荡起来——毫无疑问,他们是在抢救自己的战士,同时宰杀不列颠人。 这样短促、激烈而且简直骇人听闻的战斗看得文德人一阵心惊rou跳——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好几十条船就那么变成碎片了,这都抵得上一些小镇子的价码了。 迟疑了片刻,文德人小心的看向埃吉尔:“这些是咱们的人?” 而这一次,埃吉尔也没那么大气或者霸道了:“我可不知道咱们这边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狠人……可是……应该是咱们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