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五原献鹿
再说兵至濮阳五原,野人献鹿于吉光。众将贺曰:“民奉鹿于主公,乃天所给,当应九五!”吉光不悦曰:“鹿困于野人,非吉。” 赵修谏曰:“濮阳四战之地,不可久居,可暂寄他枝,借兵报仇,乃为上策。”整兵东向至河。赵修曰:“近有兖州展皋、乌鹊泽烈公号称强盛,不知主公欲投何处?”吉光曰:“吾欲投兖州熹王。” 赵修对曰:“吾闻展皋心猜忌,性多疑,主公率部相投,展皋安得不忌,久闻烈王仁爱,田成方通达,乃真豪杰,主公旧友简支光兵败往投,泽中待为上宾。烈王势弱,必倚重主公!”吉光不以为然曰:“公言差矣,吾乃世卿贵胄,岂能仿简至光潜身草莽。熹王奄有鲁国,割据城池,有英豪气,不类草寇。吾借兵报仇,齐欲久居人下。决投展皋,公勿再谏!” 不日至兖州,吉光立营泗滨。使赵修入城通报。熹王闻报,亲率众文武迎之。吉光泣曰:“败军之将,失晋阳、弃上党,屡遭折回,飘零海内,无处安身,闻明公礼贤下士,故来相投,望乞收录!”熹王扶之,慰曰:“明公起兵晋阳,天下响应,如蒙不弃,约为兄弟,共谋大事!” 吉光大喜,拜熹王为兄,入城拜谒甚恭。每日宴饮。张寻祖患之,入谏熹王曰:“吉光自恃贵胄,刚愎自用,若留此人如养虎遗患,为主公计,不如逐之!”熹王摇头曰:“公言差矣,吉光世之英雄,今落难来投,此天赐也,若逐之,天下人必笑吾不能容物。” 寻祖又曰:“如主公不忍逐之,切不可留于兖州,若有变,何以回旋?部将皆有不平之色,若挟主哗变,吉光虽不愿,又何能为?”熹王曰:“计将安出?”对曰:“使其出屯滕州以图淮泗,绝我兖州大患!”熹王从之。 次日,熹王召吉光入宫宴饮,席间熹王起曰:“吾弟久居兖州,不闻金鼓,恐废武事。兖州之南为滕州,钱粮颇足,常为远寇兹扰,鲁中不安,吾欲请贤弟屯兵滕州,一为靖乱,二则可深窥楚淮。未知弟意如何?” 吉光起曰:“吾久居深宅,觉闲散困闷,久欲出征,淮楚方面,吾自当之,兄勿忧?”辞归私府。欲与诸将同至滕州。荀本进曰:“熹王疑忌主公,放诸外郡,主公何不逐之,决取兖州以图恢复,强似作鹰犬!”吉光摇头曰:“吾等寄人篱下,言行切要谨慎。居人之国而逐其君,大不义也,吾为堂堂君子,宁死不为!” 吉光在滕州积聚粮草,以壮军实,每日cao练不息,声势大振。以备征进。不数日,探马来报,海州李爽复叛,结连彭城徐云、宋州术恭,伺机北犯。吉光亲赴兖州告之,熹王惊曰:“吾虽知此贼早晚必反,不料何其之快,吾以贤弟镇守东南,以理淮上军事,正为此也。贤弟久居滕州,人马cao练已熟,正当用武之时,弟可统本部精锐,扫清海滨。但有破敌之策,可言无妨。” 吉光起曰:“吾以危难来投,兄待以诸侯之礼,虽肝脑涂地,难酬万一,吾为兄先取海州,次取彭城,纵横四方,徐沛庶几可定。”熹为大喜,付以节钺,许其便宜从事。吉光顿首受命,星夜赶回滕州,收拾军马钱粮,以备南征。张寻祖谓熹王曰:“近闻吉光于滕州扩充军马,似有不臣之心,主公不思翦除,反付以大权使征诸侯,恐其恃功自傲,尾大难去,主公召而杀之,一狱卒之力。纵之他去,数世之患。”熹为笑曰:“寻祖之计虽妙,然天下大乱,正当用贤之际,若诛吉光,恐负害贤之名。吾以吉光为鹰犬,不使饱食,使为先锋,削平四方,然后图之,岂不大善。” 吉光于滕州起兵三万,以士衡、吉射为先锋,荀本殿后,刘佗司粮,自与赵修居中指挥。兵方海州,至霞山立营,吉光使人骂阵,李爽按剑怒曰:“吾欲擒此贼久矣,今宜乘其立足未稳,一鼓破之。”遂引大将文隐,文伦出城迎敌。 吉光金甲玉带,横枪立马,众将环拥,吉光以枪指曰:“李贼,信义人之本,汝既降兖州,熹王待尔不薄,何故背反。”爽骂曰:“吾乃大将,前日迫于形势而诈降,展皋无谋,仍留吾署理州事,故连结诸侯,仗义讨凶,汝乃世卿,何似丧家之犬,降者免死,强似作贼!” 吉光大怒曰:“新君得位不正,汝等诸侯不思仗义讨贼,却阿附暴君,败坏朝纲,践踏法纪,人神共怒。吾自晋阳起兵以来,尝思斡旋天地,重整乾坤,岂尔等缩首者能比!”轮枪直取李爽,爽使文隐出马,交马只一合,吉光反身刺隐于马下。 文伦见兄亡,大悲化恨,飞马取吉光,士衡恐父有失,飞起一枪掷死文伦。吉光喜曰:“虎父无犬子,乃吾家千里驹矣。”爽连丧二将,怒曰:“汝敢擅杀吾大将,必求卜咒汝。”吉光曰:“吾平生最恨妖妄,誓杀汝!”爽惧,欲走。赵修取弓搭箭,射其落马。吉光赶上一刀断首,悬于马项,遂得海州。 安民毕,人报徐云、术恭合兵三万来救李爽。吉光喜谓诸将曰:“取彭城只在今夜!”诸将不解,或曰:“吾军远来,更兼厮杀,疲敝难战,徐云、术恭精锐新至,气势称强,安能对阵。”吉光大笑曰:“徐、术虽强,安能出吾所料。”当面付令:“吾诈称爽军,迎徐、术入城坑之!就打徐、术旗号赚开彭城,平定徐沛只在反掌耳。”诸将皆服。公子衡引一队爽军降卒出迎。 术恭疑之曰:“闻海州连日厮杀,何如此安静,李使君未来亲迎,遣一小将代之。周遭未见军马,不可凭一语轻入险地。”徐云笑曰:“公乃妇人之见,矢石交攻之际,迎送之礼非比婚嫁,主将安能轻出,晋军远来疲敝,更兼攻城之苦,见吾军至,必已遁矣。公既疑虑,可分一军留于城外,我可亲入城!”术恭引一军止于城外,徐云从公子衡入城。
云猛见狼烟突起,心中不安,至瓮城,只闻一声炮响,伏兵四起,士吉光乘兵车出,凭轼笑曰:“使君来何迟,还不下马受缚!”徐云知中计,叹曰:“不听术恭之言,致有此败!”令举火通予城外术恭。公子衡回马一枪,刺云于马下。吉光开门杀出,术恭见城内起火,知变,麾军后撤,前军冲动后军,阵脚大乱,术恭仗剑约束,磐军闻风而溃,恭肩中二箭,坠于马下,赵修匹马赶上,一刀斩之。 吉光令公子衡、赵修尽打“磐”字旗号,星夜来取彭城。彭城留后徐霭闻大军胜还,开门亲迎。公子衡举火拥入,霭知中计,急拔剑上马。被衡一枪刺于马下。混战至明,公子衡、赵修肃清城池,出榜安民,迎吉光入城。吉光留刘佗守彭城。重嘱曰:“徐沛扼南北要道,公小心看待一点基业!”佗受命,顿首曰:“深荷重任,除死方休!”吉光自引大军回海州。 吉光谓诸将曰:“海州极东乃霞山,吾等太行辈,不知东海之胜,此耳目痛快之所,何不一吊子胥乎?”次日,吉光携诸将登霞山,但观小童歌牛、老樵听泉。春色缠绵,赤翠交映,猿走鸟嘻。至崖上,目穿海雾,浪击连礁。叠涛回旋,海天相并,云霞争锋,势力张扬。吉光谓诸将曰:“公等知吾之所思?”众皆曰:“未知主公鲲鹏之志。”吉光叹曰:“吾自起兵以来,纵横天下已有七载,欲直入神京,扫清朝廷重整社稷。匡复汉家神器。不想屡遭挫折,黄天元、赵舍皆亡,兵挫地削,潜身于吴,鼻息之下,壮志难毕也。”遂吟一诗曰:“子胥游吴市,鼠目安能识。昭关白头悬,云梦作不知。”诸将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