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旧事慰平生
少辛看着喝酒喝的欢快的凤鸣笙说道：“你就干坐在这里，还不去找你的小情郎？” 凤鸣笙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忍不住嘲讽道：“您可真闲。” 少辛一脸正色：“关心下属难道不是上司该做的？” 凤鸣笙不吃他这套，只道：“果然是闲。” “怕你醉倒温柔乡，一不小心跟着天族第一美男跑了，孤凭白无故损失一名大将，伤得很。当然要多关心关心。” “天族第一美男？谁？” “付君颜。” “您现在拍他马屁他也听不着，况且我怎么听说第一美男是叶白卿，还有，据我所知那家伙最讨厌别人拿他的脸说事。这是雷区，他要是记起仇来，我也是无能为力。” “你的消息过时太久，自从叶白卿和洛昀订婚之后，你的小情郎就荣升了广大少女最想嫁的美男第一人。” 看着凤鸣笙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愕表情，少辛慢悠悠的说：“孤实话实说罢了，等着君颜公子翻牌子的姑娘能从付家家门一直排到我楚江殿门口。” 凤鸣笙啪的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带翻一个桌子，“不行！我得先把这个坑占上！”说完便大步流星的朝付家大门跑去。 少辛看着一路狂奔的凤鸣笙，又想了想他俩的容貌，若不是凤鸣笙稍矮上一点，付君颜往她怀里一靠，还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嗯，果然还是我们魔族的人长得有气势！正所谓这个颠鸾倒凤……是这个词吗？ 这一浪接一浪的刺激十分考验天族的心脏，当了一次又一次的背景板，听了些该听的或不该听的八卦，他们悲愤却又愉悦着。虽然接待还未到一半便事故百出，但他们依然期待着，因为越到后面，才越值得。这才只到北荒，不知最为尊贵的昭虹又是何等风华，何等热闹。 众仙窃窃私语地嚼着舌头。 “鸣笙将军果然不同凡响，那架势非寻常女仙能比。” “北荒帝君如此娇美人物她也能下得去手，大庭广众下，着实掉份。” “听说她和君颜公子早就私定了终身。” 众仙倒吸了一口冷气，付家君颜，这八卦真是太劲爆了。 也有在那儿说昭虹的几位人物的。 “都说昭虹灵气逼人，生出的都是一等一的俊秀人物，不知道古慈帝君的容貌同北荒的，哪个更胜一筹。” 这吓得周遭的神仙赶紧去捂这二愣子的嘴。 “昭虹帝君何等人物，也是你能编排的？就不怕旁的听见，让帝君撕了你的嘴！” “帝君尊贵无比，哪里会和我这小仙一般见识。这不是听说古慈帝君面若好女，雌雄莫辩，我这才起了心思嘛。” “诶呦我的祖宗！你以为这六界之中有这心思的只有你一个？我告诉你，上一次调侃帝君美色的，骨头都化成灰了！你以为古慈帝君是好惹的？我告诉你，自从昭虹创世以来，历届帝君没有一个是平易和顺的。” 还有猜测昭虹少君容貌气度的。 “你们说，这昭虹少君从不露面，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啊。” “听说这位少君是从外面抱回来的，帝君视若亲子。虽不是上古遗脉，可这能力是一等一的，那出卖国案，可是六界都下了通缉令的。那时候她才多大，手段狠辣令人胆寒啊。” “昭虹向来没有少君这一说法，襄君继位的传统多少年了，这次恐怕昭虹内部要大乱喽。” “老身猜着应该不会，这位少君在昭虹可是这个。”老神仙偷偷伸出大拇指，“听说，襄君护她跟眼珠子似的，就是八部子弟也有不少她的拥趸呢。这位少君，厉害着呢。” “她不是上古遗脉，继位岂不会坏了规矩，据说襄君是囚牛族人，正经的血统，竟也甘心？” “你当就你想得到？有消息说，襄君以后会是君夫，你想这是什么关系？不甘心？四海八荒对昭虹哪个是甘心称臣的，这么多年，又有哪个搅起来风浪的？况且据说古慈帝君也并不是昭虹八部的血脉。” 这等大不敬的话题众仙不敢多说，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言语搅起了滔天巨浪。 也有说少辛如何威风气势非凡的。 “少主还是这副睥睨天下的样子，当初的创世神祇不外如是。” “我若是生在创世时期，定要去少主麾下，那才叫不枉此生。” 有未经事的小仙不晓得当年旧事，懵懂发问：“对了，凤将军同北荒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看到旁人纷纷投来“你好没见识”的眼神，小仙愈发窘迫。 “这是许久前的事情了，你们不晓得也有情可原。”一道很是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替他解了围。 众仙回头，来人和天君像了十足十，只是眉目更显粗犷，身形也更宽阔。正是天君长子叶尘殊。 瞬间，此起彼伏的“大殿下”、“参见大殿下”的声音不绝于耳。刚刚排列整齐的队伍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出现混乱。 尘殊的嘴角尴尬的抽搐两下：可能又会被父君骂了……他赶忙做出噤声的动作，正好队伍。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事发生在北荒帝君还是帝姬的时候。那时凤族并不像现在这样子孙凋零。他们作为上古创世神兽，并未归隐至昭虹，法力高强相貌出众。加之黑凤凰数量稀少，较之寻常凤凰更加尊贵，性情也更加骄傲恣肆不服管教，在八荒招惹了许多是非，这个情形直到北荒三子夺嫡才彻底变了。洛眉以上古梧桐木籽换凤族相助。功成后，却出尔反尔，亡鸦岭设伏，滚石雷火，飞箭如雨，凤将军重伤，其父兄全部没于此役。” “亡鸦岭后，北荒元气大伤，而天地间也只剩下一只黑羽凤凰，就是鸣笙将军。” “怪不得，鸣笙将军虽一直守着苓渊沼泽，却时不时给北荒找点麻烦。” “要不是因为签了这六界合约，说好了不起兵戈，只怕凤族同北荒早就不死不休了。” 正说着，周围竟慢慢静下来。尘殊抬头一看，前方众仙不知何时已经跪了下来，无一人敢说话。九重天上的青铜钟“当当当”响了三声，霎时间，漫天落花，兰因海中的鲛鱼纷纷跃出水面，眼泪流下化作珍珠，珠圆玉润的翻滚在波涛之上。浮云阶上一片迷蒙的白雾，从中前后走出两位男子。 前面男子身穿黑色宽袍绣白麒麟踏火焚风的昭虹帝君袍，手持琉璃王杖，发髻高竖，额间配青莲印，面如好女。宽肩细腰，身姿独秀。举动如风吹流云，顾盼含雷引天火。鹿皮长靴一迈一踏间，众仙尽皆俯首。 后面的男子面如玉佛拈花含笑，自内而外散发出纯净圣光，炙热如云端高阳。一身同样式的收腰白衣黑领、绣囚牛鼓琴的襄君服，彰显了他不凡的身份。同前方男子不同，他比佛修多了几分烟火气，比仙家多了几分王气，比人间帝皇多了几丝仙气，不经意间又流露出几点笑意，虽不带温度，也无意义，但依旧能引得众女仙意乱神迷。 这世间最尊贵的人终于到了。也只有昭虹的人才配得上如此气度。 “恭迎昭虹帝君，恭迎昭虹襄君。”所有来宾都跪地叩首，三声拜贺，鸦雀无声。 尘殊跪地叩首，连青衣却停在他身边长久不再动弹。强大的威压让他的额头浸出汗来。就在他鼓起勇气打算问话时，一声清清淡淡的问话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砸来： “少君到了吗？大殿下。” 叶尘殊抬起头，对上连青衣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睛，心下一颤，但依旧声音平稳说道：“尚未，天族已派人去接了。” “派了谁去？” “是臣下的三弟，叶白卿。” 古慈帝君闻言，轻轻哼了一声，尘殊连忙开口，目光灼灼：“三弟性情温和，办事稳重，定不会冲撞了少君殿下。” 古慈帝君不咸不淡的“嗯”了一下，料他心下并无不满。叶尘殊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敢放下。不料古慈帝君再次开口，语气疑惑但依然清淡： “本君让你抬头了吗？” 一句话吓得叶尘殊心都要跳出来，但面上依然不露分毫，连忙低头，以手加额。“臣下失礼，请帝君恕罪。” 见状，古慈帝君并未再说什么，微微一笑，提步走了。 叶尘殊被囚舜兮双手轻轻扶起。襄君殿下语气温柔，眉目含笑;“大殿下不必担惊，师傅没有责怪的意思。他日夜忧心师妹，心下烦闷，不必在意。” 就在叶尘殊一颗心渐渐回笼的时候，囚舜兮侧身在他耳畔请说了一句：“大殿下身份高贵，若是旁人，剜目谢罪。” 叶尘殊看着渐行渐远的师徒俩，半响才醒过闷儿来。心下噗嗤一笑，万分无奈。 这师徒俩，还是这么喜欢作弄人。 东荒帝君风离白发苍颜、病骨支离。无亲无子、国弱势衰。江南七月就此曾言于左右：若有朝沦落至此，孤必自裁于前！ ——《鸿影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