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与海
山与海的意思是，山一样巍峨承载力量，海一样壮阔容纳生命。 力量在我，生命也在我，嘿嘿~~ 穿过那条荆棘中恶来开辟的小路，眼前果然突然一下，额，倒不是开阔了，而是突然由各种巨木、灌木加荆棘、藤蔓、杂草，一下子变干净了。眼前只是一个单单的——巨大蘑菇云。 恶来没有夸张，那确是一棵硕大无比的古树，整个树身就完全挡住了向前的视线，要怎么说呢，好像有句话叫做‘独木难成林’，但这棵巨大古树，却给人感觉已经是一座幽暗巨大的深林了。 黑暗中不可望见顶部到底有多高，但单从树冠比天空大地更深一层的黑影，我们确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硕大无朋，顶天立地的感觉。在栖心光火莲的照耀下，果然见整个树冠下方除了巨柱般的主干和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石板外，几乎没有其他较为高大的灌木杂草，如同沙滩边的大遮阳伞似得。 “行，虽然这棵树看来奇特，但并未危险气息，我们今晚就暂时在此过夜吧。”看着眼前的巨大古树，栖自顾自的点点头道。 于是，众人打扫，生火，轮班值岗。算是可以正式休息了。我因为是病号，被安置在青石板上，然后恶来额外给我生了一堆小火，巨大树影下，火焰微光里，我渐渐也感觉心上疼痛渐渐消失，而一明一暗的氛围里，很快被催眠似得沉沉睡去。 沉睡中我感觉自己站立起来，睁开了眼睛，腾空飞上天际，云光霞影中，清风吹动我的头发，感觉十分惬意。我知道我是在做梦，但对这种舒服的感觉还是十分满意，因此就那样任风吹着，想起曾在太平洋天使营地站在云层上，于是干脆收起翅膀，轻轻站在白云上，果然身体轻盈地立在云层之中，一时雾气浮动，云霞流转，画面颇为美丽。 然而突然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白光，明亮刺目令人睁不开眼。待我睁开眼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向我。白色衣裙飘飞，神色温柔而带着淡淡悲伤。袭儿？！我不禁一惊，也奋力向飞向我的袭儿伸出双手，但她却像一片开败的梨花花瓣一般从我面前轻轻飘过，直直地坠下云端。 袭儿！！！我不禁着急地喊着，然后纵身一跃，准备去追落花一般飘下天空离我越来越远的白色身影……下坠的晕眩传来，一个冷战，双眼突然睁开，原来是做梦，最近老是想到袭儿就感觉不好，袭儿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正当我脑袋从半梦半醒的思想中清醒时，才发现自己躺着，手依然保持梦里一样伸出，像是想要抓住下坠的袭儿。不过……哎？面前怎么多了一个人，一头细碎短发不是我们一起的伙伴啊，再一看，自己竟然躺在一根巨大的树枝上，也就是说，我现在被莫名其妙地弄到那棵巨树上了？！ “我说，你呀，干嘛一直把手往人胸口趁？！”面前阴影中的人说话了，只是现在是晚上加之树上枝繁叶茂，因此并不能看清楚她模样。不过听声音，虽然带点中性，但应该是个少女的声音。 哎，胸么……我正在确认她话的真实性。没想到另一个声音却咯咯笑道：“哈哈，meimei，问题是你有胸么？” 哎，第二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头顶传来，又像是从身下传来，却黑漆漆的并不能看见什么。不过声音里带着女性感十足的柔媚，因此肯定也是个女子了。而从她叫面前碎发少女为meimei，说明之前我的判断也是对的。 这时眼前这‘meimei’不高兴地用手把我伸出的手打回去，然后不高兴嚷道：“什么没胸，我只是还没准备长~得意什么。而且不是说好了嘛，晚上我是jiejie，白天你是jiejie，你怎么可以坏规矩。” 不知道从哪里有飘来那个声音，依然是柔媚笑道：“好，是的，jiejie~对了，你抓上来这位是什么情况？” 好吧，现在成‘jiejie’的碎头发双手抱在胸前似乎看着我抱怨道：“我怎么知道，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什么压在身上，睁开眼就看他竟然躺我身上，身边似乎还有其他几个人，于是就拎着他上来了。” 她们对话的时间，我一边听着，一边回忆着，希望想把现在的情况分析出来，不过，我记得我明明睡着了啊，刚才在天上飞看见袭儿，应该是做梦啊，那怎么会躺在她身上，现在还被她抓到树上，难不成她们是怪界的妖不成…… 想到这头皮一凉，这碎头发能在栖和恶来在我身边情况下，悄无声息把我掳走，能量肯定不容小觑，于是赶紧解释道：“姑娘你说我打扰你睡觉，我……我想应该是误会了吧，入夜以来我就躺在树下青石板上，加上身体不适，应该没有时间去……那个啥……躺你身上吧……” 后面说得结结巴巴，一方面觉得还是怕冒犯她，另一个是因为随着我说话，也不知她是生气还是怎么着，慢慢地把前身倾过来，几乎脸对着脸。 借着轻微星光，我也大概可以看清她的轮廓，细碎齐耳短发的脸上，眼睛炯神带着异芒，嘴唇饱满而充满活力地向上微微翘起，肤色看不出来，但右脸颊的一个苹果形的纹身还是油彩，加之气息浑厚炽热，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是有点小兽一样的野性自然。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确实也没胸……因为她的上半身也是裸-露的，只在脖子上挂着一根什么动物的獠牙，而獠牙两侧还串着两朵干花。 面对面的僵持了好一会儿，正在我还在借机观察她时，从她口中传出一阵guntang的气流：“你睡在青石板上？那青石板就是我~”语气颇有点不满。 哎……她说青石板是她？于是不禁脱口道：“石板……精？” 她偏着头，黑得发亮的眼睛用力看着我道：“石板精是什么？我是山与海。”说名字的时候，语气神圣缓慢，仿佛圣经上神在宣言：我是你们的神，耶和华。 “山与海？”这名字确实还是有点奇怪啊，于是不觉重复一遍。 “怎么？”她再次不满地瞪着我，我能感到她身上传递过来的压迫感。 于是赶紧尴尬的笑笑，道：“啊，山与海，你好~”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仿佛对我失去了兴趣，把身子收回我前面的暗影，随意道：“说说你是谁，来干嘛的？”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赶紧如实道：“我们来自人界，现在人界遭遇末世，大地山川被毁，人们没事饮食，想来请……” “哦，人界来的啊。meimei，这位交给你了~”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完，她已在树枝上转身背对我，准备离开。 她这一走我可怎么下去，而且她把我交给她meimei是要干嘛，于是赶紧大喊：“我们是来找大地女巫的，我们有她给我们的羽毛！”心想赌一把了，她们就算是妖孽，既然住在这青莽丛林，大地女巫的面子或许还是要给的吧。 果然见她停下动作，突地转过身来，急声道：“你找谁？再说一遍~” 我心里暗自庆幸赌对了，但既然只是给大地女巫面子当然也不敢得意，于是不卑不亢答道：“我们正是拿着大地女巫的信物羽毛前来请她帮忙的。” 她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捂着嘴清清嗓子，仿佛很正式地宣示道：“听好了。吾即青莽丛林、月海翼族之大地女巫，奉承上古神力，掌握山川之消长，草木之枯荣，大地之变化。” 见我半晌没反应，她向前挪了挪身，靠近我嘿嘿笑道：“吾名曰山与海，山与海的意思是，山一样巍峨承载力量，海一样壮阔容纳生命。力量在我，生命也在我，嘿嘿~~有事你尽管跟吾说~”语气颇是友善热情，令我本来就吃惊的心情不禁更进一步升级成怀疑了…… “你怎么证明你是……大地女巫？”定了定心神，我决定还是直接坦诚相问。不管怎么来说，确认大地女巫都是必要的步骤。 “哼……”有点泄气似得轻轻哼了一声，山与海皱了皱眉头，陷入沉思，然后终于还是无可奈何似得不满道：“我就是大地女巫，大地女巫就是我，你要我怎么证明我是我嘛？！” “那好办，”我想了想道：“听说大地女巫主管山川草木，你可以稍微施展一下力量嘛。” 山与海没有表态，只是仍旧用小兽似得圆眼睛瞪着我，弄得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但片刻脚下传来轻微轰隆声，我才发现一座小小的山正在拔地而起，缓缓接近我们所在的树枝。那山和普通山无异，只是略小，但是山上仍然布满相应大小的草木，郁郁葱葱，花果错杂。 这……她真是大地女巫？ “信了吧~”山与海看到我脸色由怀疑转为惊讶，于是也不禁得意笑道。但不给我机会说话，伸出小手拎着我，“嗖”地一声，直直地落向地面，我只感觉坐了个无比快速地电梯，然后就到了地面。见栖和少司命等人还睡得沉沉的……不禁惊讶山与海动作看起来虽大，但声响动静其实颇为自然隐秘。 我仔细看了一下，靠近树干本应该有青石板的地方果然空空如也，但一小堆还在微弱发光的火堆证实了它曾经存在的位置。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又把我带下来，但心想既然她很有可能就是大地女巫，那么不如把栖她们叫醒，一起合计合计。于是张嘴就准备喊，却不料被一双手捂住嘴。 “先别叫她们了，还早，咱们先再睡一会，天亮再说不迟~”她黑色的眼睛乌黑发亮，眸子里似乎有浅淡星光游动。说着她就自顾自地躺到火堆旁，突然又想到什么似得弹起来，从兽皮裙上抽下应该是动物筋做得腰带，一把把我抓过去，用腰带把我的手臂和她手臂连起来。 “呼，这样就好，你可是我的大买家~~不能跑了~” 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看到手臂上捆着的白色腰带，有点发愣道：“什么东西？”然而我看向她时更想说，你裙子要掉了…… 她似乎已经觉得一切处理妥当，不再理我，懒懒地说了一句：“有什么明天再说，我是山与海，可是要有山与海一样胸襟，山与海一样的力量，呜~当然也得有山与海一样……的……睡眠……”似乎话还没说完，就已睡着，而片刻之后，她竟然变成了一块青石板！果然就是我之前躺过得那一块啊!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接受。 不过，哎，之前不是她还有一个‘jiejie’还是‘meimei’吗？怎么这后面没出现了……算了，眼睛发困，感觉现在时间也不过刚过凌晨不久，万籁俱寂，露湿风冷的，于是也蜷到火堆旁，继续睡觉。 只是当然不敢再趴石板上去睡了……但是又被不长不短的皮筋腰带捆着，因此就势算是挨着她睡着，不过这次不用有奇怪的幻想了，毕竟身边只是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