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卷云残
是日，伯楚与仲楚并教中骨干商议道：“我等要奉命在此练兵，驻守要地，择机相助我孙家大军。今日时机已到，若是能够袭破刘繇大营，以此做个见面礼。我想大公子必定欢喜，到时候你我也好如伯齐、仲齐兄弟一样，博个好前程。” 大家都十分赞同伯楚的话，只是忧虑士卒新练，大多不熟悉军中条令，不能够达到配合作战的目的。担心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刘繇军所败。 仲楚闻言，却是提议道：“用兵之法，有正有奇。今我士卒尚未训练到位，贸然用兵正面对敌尚不可取，倒是出奇兵偷袭敌营才是可行之策。现在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料那刘繇必定因我孙家大军远在牛渚，放松戒备。若是我等能够趁夜偷袭，放火烧他营寨存粮，定能让他折损不少兵马。既是不成功，至少也能挫他军心士气。” 伯楚听了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们可以避己之短，出奇制胜。”其余众人也纷纷赞成。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将偷营的计划详细到每一个步骤，还将每一个可能的意外都考虑进去。毕竟是初次领兵作战，不谨慎是不行的。 二人一面飞书，请孙策即刻派兵增援；一面做好准备，预备晚上偷袭刘繇大营。 寅时初刻，刘繇大营。 月亮这时候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稀稀疏疏的几点星光，也被天上的乌云给遮盖住了，只有风在呼呼的刮，四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清。若是往常，遇到这样的天色，必定要严加戒备。只是昨天傍晚急着下寨，他们打着火把构筑壁垒，一直忙到戌时三刻方才罢手，可是把他们累得够呛，全营哪还有那个力气。再说孙策大军还远在牛渚，难不成他还能飞过来，想到这些那些守营的兵将，虽然是养足精神负责守夜的，也不由的开始懈怠起来。尤其是此刻时光，正是人最困的时刻。 忽而，四下里喊杀声起，火箭就似瓢泼大雨，密不透风，直往大寨内钻。把营帐、料棚都给点着了，大火突起，火借风势，迅速的蔓延开来。四下里都是战鼓声，‘咚咚咚’的敲得震天响，“杀啊！”、“冲啊！”、“有擒刘繇者，赏万金！”等等，总之喊杀声里什么都有。不时的，其中还夹杂着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快跑啊，孙策打过来啦！”、“我军败了，快跑啊，不跑就来不及了！”、“不好啦，大帅阵亡了！”...... 这一下子，刘繇大营一下子就炸开了。 朦朦胧胧一睁眼，耳边一片喊杀声，眼前到处都是火海，恍若陷入末世之中一般。士兵们那还能管那么多，活命要紧。提起钢刀，衣甲也未来得及穿，冲出营帐，就要杀出一条活路。那管你是友军敌军，只要挡了道的，碍着自己活命，统统一刀砍下。一时之间，刘繇军中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有将校想要弹压，却很快就被这股洪流淹没，没了声响。 始作俑者，孙伯楚和孙仲楚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也没想到效果竟然会如此的好。他们也就是放了几把火，在外面一阵摇旗呐喊，只派了一千人杀进去作乱，这刘繇大营就自己乱起来，士兵们互相胡乱的砍杀。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即就引兵杀入营寨，驱赶乱兵冲击刘繇中军大帐。 是役，刘繇军大败。幸得小将太史慈相助，才能从乱军中保住一条性命。这一路上不断收拢溃兵，只得了不到两万人马。其余的不是死于乱军之中，就是不看好刘繇的前途，悄悄的溜了号，当了逃兵。一时间军心涣散，没有斗志。刘繇无法，只好后撤，到神亭南岭下寨。 伯楚与仲楚在刘繇大营中杀得三进三出，一下子占了大便宜，也不敢久留，立即引兵回寨，紧守不出。他们可不想画蛇添足，还是见好就收，毕竟这三万大军有多少水分，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只有刘繇新败，人心惶惶，才会错把他们当成强兵。其实他们只是在唱空城计，若是刘繇能够派上几千兵马稍加试探，他们怕是要立刻露底，到时候胜败亦未可知。 孙权得了消息，即刻报于大哥孙策。孙策闻讯大喜，当即点齐三千骑兵，一人双马，日夜兼程，亲往驰援。不过一个日夜，就到伯楚与仲楚二人所立寨下。二人闻知大公子亲至，已到大寨门口，不由大吃一惊，亲自前去相迎。 孙策见了二人，不由的感慨万千。当初的孙家一介奴仆，如今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成为文武双全可以带兵打仗的将军了。他当初见了孙伯齐和孙仲齐时，就曾好奇的问过二弟孙权，是如何让他们迅速的成长的，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他还记得当时孙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少见多怪，都是两个肩膀挑一个脑袋。只要是资质上好的人，你只要给他机会，好好的培养，就能成才。人才这种稀缺物种，可是不会挑家世来生长的。当初汉武帝不就是这么干的，挑选资质上好的良家子，让他们成为羽林郎，带在身边培养。要不然你以为史书上前汉初期的皇帝为什么那么猛，几乎吊打所有的世家贵族。还不是人才早就被西汉的皇帝装在了夹带里，等要用的时候就一个个拿出来。没了世家贵族的支持，皇帝一样能够玩得转。 孙伯楚与孙仲楚拜过孙策后，将三万兵马交与孙策，孙策使二人为校检校尉。刘繇亦是听闻孙策至神亭，统帅三万兵马驻扎在神亭后岭，更是不敢轻动。只好硬着头皮，在神亭前岭结下营寨，与孙策对峙。同时，刘繇心忧兵力不足，又遣太史慈往曲阿招募精壮，补足军力。 未过几日，周瑜亦是帅五万大军赶来，兵合一处，统有军士八万人。旌旗漫山遍野，军势十分威武雄壮。 刘繇闻知孙策军又增兵五万，不由的面如土色，想要引兵退往豫章，经豫章投荆州刘表而去。众将亦是各有心思，自度此战必败。先前孙策兵少，尚能打的他们节节败退，更何况如今兵力是他们的四倍。一时间，都在各自寻早退路。 那边孙策营中，亦是升帐聚将，商议战事。 众将齐聚，大将程普请战，铿锵道：“主公，末将请命！愿为先锋，击破刘繇大营。” 帐下韩当、祖朗等人亦是纷纷请战，愿为先锋。 孙策看着帐下大将个个都奋勇争先，不由的大为满意，却又不愿从其所愿。 只有一旁周瑜，静坐在那儿，并不言语。于是，孙策就问道：“诸将都在请战，公瑾为何无动于衷？” 周瑜轻摇羽扇，笑道：“伯符心中已有计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只管听从军令就是。” 孙策一喜，道：“公瑾已知我心中所想？却不知是否一致，你我何不写在手上，看看是否一致。” 周瑜应下，二人各将自己的想法写在手上，相互拿给对方看，都写着‘曲阿’二字。 孙策抚掌而笑，道：“公瑾真是我的知己啊！” 又对诸将道：“打硬仗，从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应该硬碰硬的和敌人打。将士们将身家性命交托到我们手上，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我们要像爱护自己手足一样，爱护自己的将士。打仗能够减少伤亡的时候，就要想办法减少伤亡。如今，刘繇倾尽全力和我们对峙在前线，其后方根基之地曲阿必然空虚。我们只要避实击虚，派遣一支人马就能够夺取曲阿。到时候我们夺了刘繇的老巢，他将士的家小都落入我们手中，我们只要将消息散布出去，他手下两万人马自不战而溃，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不仅减少伤亡，还能够平添两万兵马，如此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众将这才方知孙策心思，更是佩服，也由是知道孙策得兵家之神髓，用兵之妙存乎一心。 计议已定，孙策令周瑜领三千骑兵，自小路奔袭曲阿。 时有庐江松滋人陈武，字子烈，慕孙策之名。闻孙策大军袭曲阿城，当即率领家丁自城内杀出，迎接周瑜入城。周瑜据曲阿，即刻令曲阿城中刘繇军家属写好家书，星夜差人送至孙策大军。孙策又派军士将家书射入刘繇军中，刘繇军将士方才知曲阿已失，家小落在孙策手中。不由的军心大乱，不断有人直接奔到孙策大营之中，请求投降。 刘繇得到消息的时候，后方老巢丢失的消息已经传遍军中，没有办法掩盖。又见将士不断的逃亡，不由的心灰意冷，带着自己的一千部曲（汉代部曲为将领私人所有），往豫章方向而去。孙策遂并刘繇两万人马，计有兵马十一万，一时人强马壮，兵威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