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再提往事(下)
救死扶伤本是医生的义务与责任,对于整个事件的发生,归根结底即是薛启才的医德缺乏,当然也与失控踢门的何云有些关系。 在何云妻子了解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也是一阵恍然,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嘴上喃喃道:“薛启才?那医生叫薛启才?”这薛启才也原本是何云妻子的一个追求者,当年纵然使尽浑身解数也未得其芳心,在得知心上人嫁于何云之后,便是对何云心生恨意。 近些年来,那薛启才更是并未娶妻生子,可见还是心系当年的心上人,如此一说,这薛启才也不失为一个痴情种,可惜那心胸却是狭窄了几分,脾气也是暴了点。 对于薛启才,何云倒是不知,妻子也不会那这等事和他说。 这一天午后,眼见丈夫还未归家,她自然也是坐立不安,把女儿交于邻居一孤寡老妇照看之后便是匆匆地往派出所的方向赶去,途中恰巧碰见了村长也正往派出所赶,两人便结伴同行,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到达目的地。 此刻这里似乎已经没人了,两人在窗户边一间一间地找着何云,妻子更是每一间房间都奋力地垫着脚尖焦急的寻视。终于在那间杂乱的房间找到了何云,此时的他虚弱地蜷缩在一个角落,身上布满灰尘泥土,鞋也不见了一只。见状,何云妻子一手捂脸,眼泪直下,老村长轻轻地敲打了一下窗户才将何云惊过神来,何云望着玻璃窗外的俩人,难掩激动之色地爬了起来冲向窗台上,眼神复杂,激动,欣喜,又落寞。 “对唔住,我对唔住你,我知自己闯祸咗。”说完,妻子并未回答什么,只是双手捧着何云的脸颊,脸上依旧泪流满面。看着喘着白气抽搐着的妻子,老何故作微笑接着安慰道:“冇野嘅,最多关我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就可以返归咗。” 可话虽如此,何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想着孤身照顾女儿的妻子,那种由心里蔓延而来的痛苦,唯有用心如刀割来形如。 一旁的村长此时也知插不上什么话,缓缓地退了几步,摇着头嘴里一阵叹气。 “刘叔,呢几月请相就照顾一下我屋企,唔该咗。”何云望向村长,礼貌地点一下头,旋即淡淡地开口道。 “你定晒啩,我会嘅。倒系你,别被佢哋牵著鼻哥走,把事干经历都陈述清楚,别被胡乱地安一些罪名,你哋后生啊,就系太冲动咗,你定晒,屋企我会帮你照睇嘅。”对于何云的遭遇,身为一村之长的他自然是充满怜悯,其次对于何云的人品,村里人皆是看在眼里,平日里,给周围邻居提供了不少体力活上的帮助。因此对于何云的请求,刘村长自然不会拒绝。 何云的妻子终于擦了擦眼泪,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紧握着何云的手掌问道:“佢哋呢度实稳冇俾你弄食嘅啩,冇野你等我,我呢就返归俾你带点食嘅。” 还未待何云开口,妻子便是转身小跑着离开,跑了一段距离才偏过头扬了扬手补充着:“等我啊,等我...” ...... ...... “差人阿灿,我老公呢,刚还喺呢屋企,咁唔喺咗?” “你老公被接到市里总局暂时拘留了,等待着法院的审判呢,你回去吧。” 何云的妻子摊坐在地,望着打翻的食物,双手颜面,失声痛哭了起来。站在不远处的村长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内心也是跟着晃动起来,纵然内心万般想帮忙说情,可是那薛启才是确确实实地躺在了医院里生死 未卜啊,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只恨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了下来,村长才领着何云的妻子起身回村。时间依旧晃晃而过,何云妻子回到村子以后,纵然悲痛欲绝,但是也必须得鼓起勇气生活下去,毕竟还有一个女儿需要自己来照顾,时间也不得不咬着牙度过,温馨的家里,一家三口泛黄的记忆片段却只能放在心里,夜间独自想起。 ... ... “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使人重伤,严重残疾,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监狱里的天空似乎永远是铅灰色的,偶尔间的生机之象便是傍晚时分的霞光以及偶尔徘徊在天空中的黑色乌鸦。现在的何云早起剪去那零乱的头发,面容呆滞木讷,对于牢狱之刑却没有半点挣扎,因为薛启才竟
然真的在一拳之下沦为植物人,何云读过书也算是文化人,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何况,那植物人是所长之兄。 在入狱后,一拳打为植物人的消息也是在监狱之中被人纷纷议论着,加上何云本身强壮的体型,一些 因偷窃,强jian入狱的小痞子对其也是目光之中带着一些畏惧,所以入狱后面对老犯人的欺负,也是因此少了一些,当然被欺负甚至毒打是免不了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经历了第五个年头之后,现在的他,监狱内的生活也算是比较简单容易了起来,偶尔被别人成群挑衅,何云也只是可以面无波澜地处理得干干净净,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使得不少没有任何靠山的常年被欺负者,也开始渐渐地开始与何云相处,希望其能在必要时伸出援助之手,随着时间的推移,跟在何云身边的人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对此何云也是一副并无所谓的样子,打就打呗,这么多闲暇时光,不打架也确实没别的事干。 在经历漫长的牢狱生活,并未使得何云颓废下来,他坚韧地生活着,白天干活,发呆,打架,晚上自然地熟睡,偶尔间努力地回想着老婆与女儿的面容。 整整几年过去,期间妻子来看过他不少次,随便寒暄了几句,何云便是草草结束了谈话,在妻子看来,何云确实是变了,现在的他,身上早已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眼神里的冰冷早已成了习惯。而妻子不知的是,每一次见面后何云都会哭上几个夜,像小孩子一样,脸上的冰冷消失得干干净净。 艰苦的劳作,暴力的拳脚,狡诈的人心,无疑不是给从前那个朴实憨厚的何云提供了不少阅历。 身体上,心智上,都在孤独与黑暗中磨练了十年之久。 “大佬,恭喜恭喜,听闻你听日就放监咗,真好啊。打后呢群兄弟出去揾到你,你可别唔认我哋啊。哈哈哈...”扫视了一圈朝着自己拱着手走来的人,何云不知所措了地一怔,旋即缓过神来,也终于奇迹般地,咧着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