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枪
原觉冷眼睥睨,目中怒意火焰般闪烁,双臂一震,全身格格作响,显示出不凡的硬功修为。 邱凤鸣继续道:“你这一辈子注定活在原知晓的阴影下,不是麽?” 边傲山向前一步,右臂高举,待要一掌往邱凤鸣脑门劈下。但觉眼前微风轻拂,邱凤鸣的咽喉已被原觉锁住。这一招“”幻梦身法配上小擒拿手,便非自己所能及,边傲山不禁由衷赞叹。 邱凤鸣宛如一只陷在牢笼的飞鸟,颈上肌rou渐渐收紧,他已连呼吸都不能自如,却还在嘿嘿冷笑:“你的幻梦身法,雕虫小技而已。若本公子银枪在手,定让你身上多几个透明窟窿。” 原觉紧锁邱凤鸣的双手慢慢放松,忽然左手一扬,狂风随袖卷出,邱凤鸣的身子似被一脚踢开的皮球,冲天飞了出去,倒跌在五尺之外。鲜血自他的嘴角一滴一滴溢出,他仍冷笑不已。 原觉片刻又回复到了往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态,淡淡道:“取你的银枪出来,原某要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那妖媚女子挣扎着冲到邱凤鸣面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轻轻啜泣:“鸣哥,你···你···如果输了,我也不活了。” 邱凤鸣凄然一笑,道:“水仙,我是不会输的,只要银枪在手,这里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梁月洁握刀的玉手微微有些发颤,浊浑飞望一眼丁谨,脸上尽是茫然不解之意,屠彪怒目而视,恨不得要将之剥皮抽筋。丁谨却还是一脸微笑,道:“若非同样地目的,大家怎会聚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屠彪脸上肌rou抽动,眼中凶光大盛,恨恨道:“老子以为四月女神是强劲的对手,偏偏忘了你这兔崽子。”他扫了一眼众人,心生一计,冲梁月洁吼道:“梁教主,你杀了这搅局的小子,老子便放了陈蜀月。否则,哼哼!”他阴测测一笑,手中钢刀作势在陈蜀月颈前划过。陈蜀月紧闭美目,拼命摇头。梁月洁娇躯因愤怒而剧颤,冷声叱道:“姓屠的,你不说,本教主早晚也要料理这小子,但你要我杀他,万万不可能。” 丁谨笑道:“区区在下先行谢过梁教主不杀之恩了。” 屠彪怒道:“”梁教主,看来你是不想让陈蜀月活过今夜了。“” 梁月洁还未答话,便听到门外一人长叹道:“我原以为中原大地,英雄辈出,想不到尽皆鼠辈。”又一人娇声应道:“李兄说的是,百笑帮藏污纳垢,名为白道之首,实则不如猪狗。比起咱家王爷,那司徒百笑当真是浪得虚名。由此可知天下传闻,每每不能听信。” 屠彪骂道:“哪来的王八羔····”剩下的字还未吐出,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掌。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却未看到有人动手。可见那人身法之快,出招之准,着实让人防不胜防。屠彪紧握刀柄,左手暗运真气,以备来敌。 两男三女跨入门内,为首汉子全身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披头散发,双目闪着咄咄逼人的厉芒,映入眼帘,犹如一朵黑云,又如来自幽冥的魔神。一柄漆黑的獒头巨杖斜斜背在这人身后,他枯黄如柴的双手捏着遍体金光灿灿的水烟管,正优哉游哉的吞云吐雾。左首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背上一口剑插在紫鲨皮鞘中,面容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头顶一灰色雕形皮帽,目光锐利冷峻有如猛禽。右首女子红衣红裙,脸色红晕,鼻梁高挺,额头上一点朱砂,恰似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丁谨只看了这三人一眼,目光就被后面两女子吸引。其一女生得太过完美,以至于面容娇好完全没有一点瑕疵,仿佛终年吸收日月精华自然而然形成的极品美玉。另一女一身白衣,脚下一双黑色皮靴,柳眉上挑,两目月儿般朦胧灵动,未施脂粉却不减明艳之气。 屠彪却对美女视若无物,他的眼里只有为首的那人。 那人深吸一口水烟,缓缓吐出,道:“小子,放开陈蜀月,我饶你狗命。” 屠彪道:“阁下与她是亲是故?” 那人霍然回首,指了指白衣女子,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屠彪摇摇头,道:“她是谁,与我无关。” 丁谨望一眼梁月洁,又望一眼白衣女子,见两人相视而笑,脱口道:“如果在下猜得不错,她便是四月神教主之一的董羞月。” 那人双手低垂,枯黄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小子,你猜得不错。不过你是从何得知?” 丁谨目注那人,低吟道:“”不可说,不可说。“” 那人微微点头,道:“你这小子比百笑帮的杂碎有趣多了,我李梦夕想交你这个朋友。” 屠彪如遭电击,浑身一颤,道:“你····你······是·····封神杖李梦夕!” 红衣女子娇声喝道:“大胆鼠辈,李神爷的名字,是你配叫得吗?” 李梦夕挥挥手,道:“啸瑜,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死人喊我什么,我并不介意。” 屠彪听罢脸色大变,正要出手将陈蜀月推去,只觉一股大力似无形巨网般罩来,自己连动都不能。 李梦夕一步一步逼近,手中烟管笔直向前一送,屠彪感到胸口似被千斤巨石击中,软软倒了下去。 “封神杖,诛仙伞,果然····然名下无虚·····” “方才文亚已教训过你,你却不知悔改,该杀,该杀!”李梦夕长叹一声,垂首不语。董羞月、梁月洁一齐冲到陈蜀月身边,推拿解xue。 背剑的白衣男子盯着毙命封神杖下的屠彪,黯然道:“李兄只一招便要了百笑帮硬手的性命,更何况并未使出名震天下的封神杖,却不知我那拜把的聂老哥这些年进境如何?” 风铃,银枪,邱。 现在银枪就在邱凤鸣的手里,只要银枪在他手里,别人就不能低估他的实力。他看着让自己成名的银枪,目光温柔,满含爱意,就好像轻轻抚摸情人的手。原觉站在对面,没有携带任何兵器,百笑帮一行人分列两边,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那娇艳女子还在边傲山的掌握之中,但他有把握,只要解决了迷影原觉,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死百笑帮的喽啰。 碎石铺成的小道在夕阳下映出两条斜长的人影,人影略显黯淡。 风吹起过,杀气绝无目的地蔓延。 雪白的枪杆,鲜艳似火的红缨,不知令多少英雄豪杰饮恨的银枪。 邱凤鸣弓步挺枪,登时生出强大无匹的气势。 原觉自知银枪在手的邱凤鸣不可小觑,严阵以待,双手摊开,运起“幻梦心法”,衣衫无风自动,甚是飘逸君赏。 邱凤鸣人身形未变,枪尖不住颤动,发出嘶嘶轻响,携带着千军万马中所向披靡的气势,招式波浪似的一阵阵向原觉递去。原觉脚踩玄步,左摇右晃,尽皆避过。邱凤鸣突然身随枪飞,流云似的卷向原觉。但感微风扑面,面前一花,原觉已到了他身后,轻蔑一笑:“风铃银枪,不过如此!”邱凤鸣也不回答话,更不回首,随手一枪反挑,直指原觉面门。原觉施展“幻梦身法”,又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闪了过去,转瞬便到了邱凤鸣面前。邱凤鸣枪法大开大合,一派一往无前的战场厮杀气概,枪杆挥洒,如舞万千银蛇,又似空中绽开梨花朵朵。原觉依仗着“幻梦身法”躲闪的迅速,每每将对方势在必得的杀招避过。但四五十招下来,他却渐感自己无法摆脱对手招式的牵引,陷于被动。斗着斗着,银枪突然脱手掷出,原觉后仰低首,让了过去。邱凤鸣欺身扑来,以一手开碑碎石的少林降龙伏虎拳往原觉胸膛拍去,原觉不敢怠慢,脚尖轻点碎石,弹开三尺。邱凤鸣借势抓住枪柄,凌空后转,挺枪乱刺,一招快似一招,眨眼便将原觉罩在漫天枪影中,原觉还是左晃右闪,并不还手,远远望去,宛如人影一分为数,又合数为一。
两条人影渐渐纠缠在一起,旋又分开,变为二人背对背站着。原觉低首垂视,望着支离破碎的衣衫,眸子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侧头一瞥,斜眼嘿嘿冷笑不语:“好快的枪,居然赶在我步法之前,将我去路封死,佩服佩服!”邱凤鸣霍然回身,剑眉一竖,目中现出不尽惋惜愤恨之意:“本少爷若够快,此刻你被刺碎的就远非衣服了。” “好,很好!原某领教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出手。白光一闪,银枪自邱凤鸣肋下斜刺飞出,舞出一道匹练,快速无伦的直取“幻梦身法”要踏足的位置。只听一声细微无比的轻响,银枪已穿过原觉胸前衣衫。原觉侧身一让,卸去劲力,胸前要害免为遭伤。但刺去的银枪未及收回,原觉右臂灵蛇般绕来,食指点在枪尖上。“苍”一声清脆无匹的龙吟破空入耳,邱凤鸣但觉一阵阵邪秘而诡异的真力沿着枪杆源源不断钻入自己双臂。怪力在体内左冲右撞,针刺般游荡。邱凤鸣闷哼一声,急急撤手,但仍被带的摔了出去,跌在五尺之外。银枪就在他撒手之际,从中间断开,落地无声。 邱凤鸣一手捂胸,一手按地,吐血不止,犹怒目而视:“这····这一指不是幻梦身法····” 原觉负手而立,一副宗匠气派,昂首傲视,朗声道:“原某的这一指,比原知晓的剑又如何?” 邱凤鸣面色阴郁,嘶声笑道:“你····你若真胜了原知晓,就不会屈身百笑帮了。” 原觉道:“你如此辱我,但我却不杀你。”他凌空一抓,两截短枪冲天飞起,他借势右手一挥,短枪闪电似的射向那妖媚女子,那女子目瞪口呆,花容失色。邱凤鸣眼看自己最爱的人就要毙命,不忍目视,垂首咬牙握拳击地。 但见天上横空掠来朱瓦两片,无声无息地分撞二截断枪。“砰”的一声传来,断枪在那女子面前被瓦片砸落。原觉脸上杀气大盛,冷盯着墙上一隅,语气却似仍旧淡然自若:“朋友,你可知道与我百笑帮为敌的后果吗?” 伏在墙上的萧笙自知踪迹已泄,提一口真气,飞身纵跃而下,身法轻盈,宛如仙人凭虚御风。他落在五尺之外,目注原觉,一字字问道:“我观阁下面相并非歹人,为何要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施加辣手?” 原觉冷笑道:“原某并非要取她性命,不过若非如此,阁下怎会现身?” 萧笙自幼长在辽都宫廷,不知江湖人心险恶,竟信以为真,呵呵笑道:“”既然我下来了,那麽原兄就因此放了他她。“” “白面秀才,黄口孺子,自作多情。”那撑伞的青衣瘦汉一直不言不语,这时一开口,油然而生出一股威严之气,“以你的命,换她的命。她走,你死!” 萧笙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话,心中暗暗思量:“皇兄说宋人jian诈,我当初还不信,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撑伞的青衣瘦汉以为萧笙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厉声喝道:“自老夫重出江湖之后,还未有人如此无礼。今日,定要你成为这十年里第一个血染诛仙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