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决死之战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丁谨半转身,衣衫贴着千羽鹤的刀锋与他错身而过,斜斜地掠了起来。 这一瞬丁谨能感受到寒意,千羽鹤的刀锋散发着的彻骨寒意;这一瞬丁谨能感受到杀气,杀气就像一根根尖针刺在他的皮肤。 明月已被乌云遮挡,星光还不足以驱走黑暗。 令整个苍穹骤现白昼似的光亮的,却只有千羽鹤的刀芒! 千羽鹤的手腕闪电般的抖动,不待丁谨出招,一刀从肋下反挑过去。 他反挑的同时,才回过脸来。他面色如霜,眼神也是冷若冰霜。 比他的眼神更冷的,就只有他的刀。 又是一抹刀光飞起,撕裂了夜空的宁寂。 丁谨的身形在光芒的映照里现出来,活像是案板任人宰割的鱼rou。 千羽鹤的刀比这抹光飞的更快,他冲天拔起,自上而下,一刀斩了下去。 丁谨不敢怠慢,使足真气,平平地移了一丈有余。 千羽鹤自然不能容他从容来去,还未落足实在,便随丁谨而掠,斜斜地斩出一刀。 又是一抹可与明月争挥的电光,又是一道将夜空割的支离破碎的刀芒。 刀锋还未接近丁谨,杀气就已在他的周边蔓延开来。杀气就像那奔腾不息的流水,追着丁谨涌动,追着丁谨翻滚。 丁谨左闪又避,施展身法在木叶间纵跃。 这一刀落空,千羽鹤那双豺狼一样的眼睛里精芒暴涨。他的身子如炮弹出膛似的飞蹿,双手握刀,在空中划个圆弧,刀锋斩了出来。 刀光所至,杀气所向,片片枯叶瞬间粉碎,棵棵林木顷刻而倒。 在这刀光穿梭来回的木丛里,丁谨不得不全力展开身法,提气上纵下跃,才险险地避开。 “若不全力以赴,阁下只会粉身碎骨!” 话一出口,千羽鹤又逼近了丁谨,他的刀尖已顶在了丁谨的胸膛上,只须半分就可以洞穿丁谨的心脏。 丁谨能感受到刀锋透露出的那股冰寒一丝丝侵入他的身体,流进他的血液。 丁谨能看到漫天的刀芒织就的光幕,如同一张网罩在他的头上。 “胜负已分!”千羽鹤不无得意地吐出四个字,他握刀的双手用力一推,就要送丁谨到黄泉。 可是他的刀尖仍是抵在丁谨的胸口,再也无法不能前进分毫。千羽鹤感觉就好像有一块巨石压住了他的刀锋,他心里一惊,看向丁谨。 没有巨石,更不会有钳子。 丁谨的双手夹着他的刀锋,丁谨的眼睛也注视着他。 “少林寺的大合十手!” 千羽鹤也是暗暗称奇,赞了一声。 机会稍纵即逝,如果不能在占上风的时候先发制人,最后只会输掉一切。 就在此时,丁谨凌空一跃,扭身侧翻,飞起一足踢向千羽鹤。 千羽鹤没有躲,也没有闪。 因为他不必躲,也不闪。 他还有刀,一个东瀛武士的身上,并不是只有一柄刀的。 电光一闪,又一柄刀脱鞘而出,千羽鹤闪电般撤出左手接住刀柄,顺势一刀往丁谨的腿斩了过去。 丁谨一个鲤鱼翻身,绕开刀锋,撤手往后面飘了出去。 千羽鹤两刀在手,两足虚空疾点,紧追不舍。 丁谨听的风声迅疾,看着刀光耀眼,自知稍有差池,就会陨命。 离着丁谨还有九尺的距离,九尺的距离,在千羽鹤眼里却只是一分一豪的偏差。 千羽鹤两臂挥动,二刀齐斩,掀起两道比流星还要璀璨的光芒,一左一右,往丁谨的头颅罩去。 丁谨的身子悬在半空,看来已是无从躲闪。 眼见的丁谨就要身首异处,只见他原来风筝一样的身子突然一缩,就如那点燃的爆竹,上拔了起来,刀光贴着他背后的衣衫擦过,只差毫厘便能将他带入地府。 但即使如此,丁谨也是不敢放松。 因为千羽鹤已来到他的身下,顺势上挑,两柄刀同时刺他的后背。 丁谨一个空翻,转为面向千羽鹤,他凝聚真力,双手齐出,变掌作指,同时点上千羽鹤的刀尖。 “苍”的一声清脆的龙吟响彻夜空,两人俱是同时身形一震,然后又同时不由自主往后倒飞出去。 千羽鹤落在地上,仰看着丁谨的身子冲天而去,一柄刀收入鞘里,两只手同时握住另一柄刀的刀柄。 他在等,等待着丁谨落下。 “你是个高手。”千羽鹤豺狼似的眼眸里忽然现出了兴奋的神色,“吾来到宋土,你是第一个配做吾对手的人。” 丁谨勉强笑了笑,回道:“宋土之大,高手之多,不是你能想象的。” 千羽鹤“哼”了一声,道:“杀了你,吾再去领教你口中所谓的其他高手。” 话音一落,杀气骤起,在木丛里流动,往夜空中弥漫。 丁谨身子的上拔之势已变为下坠,他能透过重重黑暗瞥到千羽鹤的一双眼睛闪烁着豺狼般的光芒,他同样能注意到那柄散发着足以令人寒透骨髓的*。 丁谨提了一口真气,一个翻腾,变为头下脚上,像一只当空盘旋的苍鹰看到猎物似的,扑了下去。
千羽鹤仰看着一点点落下的丁谨,另一柄刀不知为何也收回了鞘里,只不过他的双手依然还是紧紧地握着刀柄。他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他的目光甚至比他的*还要锋利。 两个人之间,仅仅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杀气愈发浓郁,无声无息地在这夜空蔓延,甚至连天上的群星,都因此而颤抖。 千羽鹤还在鞘中的*,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杀气。也许他这个人,正是杀气本身。 他的刀还在鞘里,他的人就像是出鞘的*。 “一刀居合——风月挽歌!” 千羽鹤慢慢地吐出八个字,但是他的动作快的却能令观者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电射而起,直往乌云之巅飞去,将整个木丛照的通明如晌午,令漫天的群星光彩瞬间失去。 在这灿烂若流星的光芒对面,似乎是有另一道光的,只是那抹光太温柔,温柔的如同情人的手,和这道光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光芒一闪而逝,大地又变得黑暗无边,即使是星光也抵达不了。 千羽鹤还在原地,*还在他鞘里,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出过手,就好像刚才璀璨无比的光芒只是在梦里出现。 丁谨仍在,他就站在千羽鹤的背后,两人几乎是背贴着背。 一片片碎布从丁谨的袖口剥落,四处飘飞。 千羽鹤回过头来,看了丁谨一眼,豺狼似的眼里居然充满了无限悲伤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来,一字一字说道:“吾以为吾的刀已够快,吾也以为吾的居合也够高,可是……”后面的字他已说不出。 丁谨没有回答,也没有回首,他仰起头来,长叹了一口气,正好乌云渐渐散开,明月又露了出来。 他背后的千羽鹤,居然身子晃了一晃,扑面倒了下去,就倒在遍地的枯叶里,他倒下去的时候,鲜血才从他的七窍、他的胸口流出。他倒下去以后,原来枯黄的树叶又有了光,鲜血的红光。 胜负既分,必决生死! “宋土太大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丁谨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他说完这一句,连头都没有回,就大踏步往林外走去。 明月的光洒下来,正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显得苍白如霜。 多年以前,丁谨是一个刀客,带刀的刀客;多年以后,丁谨还是刀客,不带刀的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