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白虎
在那名百笑帮手下的带领,经过一整宿的赶路,禚越以及苗疆少女他们就来到了白虎集。 入冬,冷风里夹杂的沙粒打在脸上,宛若冰锥刺骨那般的严寒。 但是一想到鬼哭神刀已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几乎每个人的心都变得炽热起来。 欲望使得他们忘记了风沙的缭绕、扑面的朔气。 禚越他们展开身法,不一会儿便将一小片树丛甩在身后,一条人影现入他们眼里,就在当初白虎集举行神刀大会的擂台上。 这人很冷,如同这冬日的风、飞舞的沙一样寒冷如骨。 一个少年,一口利剑,在这漫无边际的黄沙里标枪似的站着,看起来分外的孤独,又分外的惹人心疼。. 但是志在夺刀的禚越他们,是不会有这样感觉的。 他们一涌而出,就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禚越有些诧异,因为她没有看到刀匣,难道是凌素飞藏了起来? 苗疆少女抢先问道:“这位小兄弟,你不会是我的对手,不如交出鬼哭神刀,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我们苗疆人,是最重承诺的。” 陈蜀月看着凌素飞,关切地问道:“我知道鬼哭神刀不在你手里,你告诉他们,你并没有夺走神刀,也没有杀那些人。” 凌素飞的眼睛转向她,冰冷的眸里稍稍有些暖意,但这暖意转瞬即逝。 凌素飞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他的目光又移回了手里的剑上,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即使是朔气也无法掠去它丝毫的光泽。 郭镇山不满地喝道:“凌素飞,你交出神刀,饶你不死,难道你听不明白方才那位姑娘的讲话吗?” 凌素飞转而将目光投向郭镇山,郭镇山被这双比剑锋还利、比寒冰更冷的眼睛盯着,忍不住打个冷颤,往后倒退了几步。 这时凌素飞才默默道:“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们。” 苗疆少女他们听的仔细,但均是一头雾水。 “因为你们全都罪该万死。”凌素飞的话已说完。 整个白虎集一时间一片静寂,就像死水一般。 苗疆少女忽然娇叹一声,道:“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她的话音落下,并不见什么动作。 难道苗疆的蛊求,当真是从无形之中而来,又杀人于无形之中? 剑还在凌素飞手里,他没有出剑,他已感受到空气中一种极其细微的变化。 只见他双臂一震,似乎是原来一缕静静吹拂而来的微风,被一股强大的气场所阻,又转向了对方。 苗疆少女往后一飘,像只蝴蝶一样落在了郭镇山后面。 但见郭镇山的面目在一瞬间痉挛,他的瞳孔里方现出痛苦之色,变颤抖着倒了下去,就如同被恶鬼索去了魂魄。 众人见此场景,俱都心头大骇。 苗疆少女虽然避开了,但她已是花容失色,她的星眸里流露出一丝惊异的色彩,不解地问道:“你……你怎么可能破的了苗疆的蛊术?” 凌素飞手按剑柄,说了一句:“雕虫小技!” 苗疆少女原来那双灵动的眼睛睁的很大,里面写满了畏惧之意,但是这畏惧转瞬变为痛苦。 已经有一柄剑从背后插入了她的腹部,她茫然回首,就看到帅锋一脸狞笑的盯视着她,只听帅锋恨恨道:“原来苗疆蛊术,不过是一种毒术,既然明白了,老子也不必听命于你这个丫头片子了。” 苗疆少女听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已没有力气回话,一丝惨笑在她嘴角绽开,她的脸色也因失血变得惨白,没有了那样倾世的颜色。 帅锋狞笑地收剑,苗疆少女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同时,年轻而美好的生命就像花儿凋零一般,瞬间枯萎。 这变化太快,以至于萧笙、禚越他们,都是大惊失色。 凌素飞举起剑来,剑尖指着帅锋,冷冷道:“你用剑?” “哦?” “背后杀人,更何况对一个女孩子下毒手,所以,你不配用剑。” 帅锋轻蔑地道:“配还是不配,还轮不到你教训。今天,就让我这个前辈,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 凌素飞冷冷地看着帅锋,道:“你若死在我剑下,不是因为你学艺不精,而是因为你本就该死。” 帅锋大怒,一掠三丈,正要展开剑势,可是他突然感觉到无形之中有一股庞大无匹的真力迎面而来,如同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在他身上,令他无论怎样都无法催发真气,甚至一点力量都无法施发。他的身形悬在半空,就像个靶子,这时他在感到恐惧。 凌素飞也是一步掠起,与帅锋错身而过。然后凌素飞落下,帅锋也落下,两人变为背对背的站在。 “这……这不是剑法。”帅锋颤声道。 凌素飞回首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是与不是,你不配知道。” 帅锋惨笑了一声,血从他的喉咙喷涌而出,然后他就跪倒在地,立毙当场。 旁观的萧笙看着文依梦,低声道:“文兄可看明白了?” 文依梦道:“凌素飞方才制住帅锋的武功,正是当初阴阳无敌的武功。” 萧笙的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惊奇之意,道:“凌素飞经过那一战就将这武功化为己用,当真是武学天才。” 文依梦不无忧虑地道:“只是担心凌素飞会陷入歧途,一去不返,若是如此,将会成为整个江湖的公敌。” 这一战姓辜的剑士的全部看在眼里,他又是贴近了禚越耳边,低声道:“以这凌素飞的武功,只怕今日是要不到这神刀了。” 禚越不甘地回道:“难道本坛主要空手而归?” “空手而归,总好过没命回去。坛主,辜某觉得,现在返程,还来得及,这风铃终究是是非之地。” 禚越仍是一脸的不甘,她看着姓辜的剑士,道:“合我等众人之力,就胜不了凌素飞?” 姓辜的剑士道:“现在剩下的人中,有几个明显和凌素飞是旧识,而且看他们也非等闲之辈……” 禚越打断了他的话,道:“辜兄,本坛主都到风铃了,是不会空手而归的。若现在回去,恐怕会灭了百笑帮的威风。” 姓辜的剑士叹了口气,道:“即使坛主执意如此,辜某只好尽力而为了。” 日光之下,黄沙之间,凌素飞依然持剑而立。仿佛这偌大个白虎集,仅仅只有他一个人。 帅锋的血沿着他的剑锋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混入了飞卷的黄沙里,显得分外猩红刺目。 他的目光从剑锋上,一寸一寸移向禚越一行,最后停在了姓辜的剑士脸上。 “你用剑?”凌素飞冷冷地审问道。 姓辜的剑士叹了口气,眼睛与凌素飞得目光相对,丝毫没有畏惧之意,道:“学艺不精。” “你也是所为神刀而来?” “辜某只是想一睹飞血一剑狂魔凌素飞得风采,并没有别的意思。”姓辜的剑士答道。 “那么你带来的这些人呢?” “他们也只是路过。” “他说谎,他们就是来杀你的。”这声音出乎禚越和姓辜的剑士的预料,因为开口的这人,正是带禚越而来的百笑帮手下。
这人一言说罢,使个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到了凌素飞一边。 禚越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百笑帮的手下会出卖他,她又仔细一想,这才发现她本就没有辨认此人有关百笑帮手下的身份是真是假。 凌素飞收回目光,冷冷地叹了一口气,道:“所谓的名门正派、绿林豪杰,当真是一群心口不一的败类。” 禚越本想出言相讥,但终究还是忌惮凌素飞的武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凌素飞提起剑来,冷冷地扫了一眼禚越他们,道:“你们这些人,全都该死。” 这话禚越他们听在耳里,已知与凌素飞一战不可避免。 姓辜的剑士将手按向剑柄,严阵以待。 “长空猿吟破晓,飞血一剑狂魔。”背后一个出谷黄莺似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凌素飞立生警惕。因为他确定背后是没有人的,而且他也没有感觉到背后有杀气。 只听这声音继续道:“一柄剑,一个人,杀遍风铃夺宝刀,果然是少年英雄。” 凌素飞的脸上开始浸出冷汗,前有禚越他们,后有这不速之客,他现在可谓是腹背受敌。更何况,这人究竟离他是远是近,他还不能确定。 “不但凌素飞在,连一百一十三坛得坛主禚越也在,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禚越顺着声音而望,就看到七八丈以外现出了一条人影。 一个书生打扮的女子,从飞舞的黄沙里一步一步走来。 禚越是认得这人的,她得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咬着牙道:“钟秀,居然连你也来了。” 这名唤钟秀的女子停住脚步,远远望着禚越与凌素飞,道:“禚坛主,你可以来,在下就不可以来吗?”她话音一落,折扇一挥,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俊赏潇洒。 凌素飞心一横,豁然回首,看到这女子离他还有七八丈远的距离,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但是他的手,依然还是紧紧握着剑柄。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他能看清这名唤钟秀的女子眉目极为清秀,更加上书生的打扮,看起来颇具灵气。 姓辜的剑士见凌素飞此时背对着他,便收起了剑,他是不屑于从背后出手的。 钟秀望着凌素飞,又看看禚越,道:“在下不但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 她运起真力,将声音远远送出,禚越他们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只见她一句话说完,就将手中的扇子一挥,然后她的背后又掠来了几十条人影。这些人从视力难及的地方而来,几乎十多丈的距离,但几个眨眼掠至,显然武功并不弱。 钟秀转头冲他们一笑,又回首远望着禚越一行,道:“他们可不是在下的手下,他们是在下在路上碰到的,因为聊的投缘,所以结伴一起前行。对了,忘了告诉禚坛主还有凌少侠,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批高手正往这里赶来。” 凌素飞冷冷地环视周围,自知此番要想脱身就必然经过一番苦战。但是他也没打算脱身,因为他本来就是要找这些所谓江湖豪杰、名门正派的。 钟秀手摇折扇,一双清丽如水的眸子正望着凌素飞,道:“在下和这些武林同道,对凌少侠只有一个要求,这个要求是什么,凌少侠应该比谁都清楚。” 凌素飞暗暗运起真气,并没有回答。 钟秀继续道:“交出鬼哭神刀,你便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风铃。” “否则呢?” 钟秀洁白如玉的面容顷刻间沉了下去,清脆的声音转厉,一字一字道:“合众英雄之力,击杀江湖败类飞血一剑狂魔——凌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