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人与少年（上）
小菜倒是很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五道小菜具备了色香味这三个特色，老掌柜还不知道从哪搬来面屏风挡住了三人所在的这张桌子，安排的十分妥当。 老掌柜想的很明白，是女眷，又不愿意露面，吃饭的时候戴着斗笠吃太过别扭了，所以就搬了这面屏风，这个举动让百人山点点头笑了一下表示谢意，他倒是没有拱拱手，谁知道这地方礼节是什么，万一拱手的意思跟中指一样呢。 依稀可以听见外面人的说话声，透过屏风看周围，隐约的走动身影摇摇曳曳，尼禄与阿尔托莉雅摘下斗笠，露出被遮盖的倾绝容颜，阿尔托莉雅在百人山的指导下学会了使用筷子，夹了一口rou冻，颤颤巍巍的rou冻送入口中后，她的眼睛明显一亮，带着幸福的表情开始了大快朵颐。 在此期间，百人山一直聆听着外面的声音，那些醉汉的醉话五花八门，为了筛选对比，这一顿饭再三添了几次菜肴，还都吃的干干净净，也亏百人山脸皮厚，敢于坦然面对老掌柜内心中的情绪。 一种看到一只仓鼠吃了五斤rou的感叹…… 这期间总共耗时接近两个时辰，对于这个世界的面貌三人也算是了解了点，大部分是无用的信息，诸如说这个小镇很早以前还出现过一个震惊江湖的大魔头什么的，而有用的，再三对比出，可信度比较高的信息也就几样。 有江湖，有门派，有朝廷，听诸多人的谈话，朝廷似乎很昏庸，而且对地方执行力也不高，还没什么权威，不然哪个平头百姓敢说句个乡野传说的朝廷事。 这里的人管自身使用的能量叫真气，具体信息不明。 诸多谈资多是些无稽谣言的江湖事，不可信。 两个时辰的功夫倒也不算白费，筛选的知识颇为稀少，不过至少把阿尔托莉雅喂饱了……不是么？ 百人山三人已经待的太久了，一张张桌子，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还想继续转转的三人决定离开这里，就等着阿尔托莉雅喝完这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汤了，此时外面传来了第一次让百人山感觉舒服的情绪映照。 先前他人的情绪映照像是让百人山感觉吞了一口烟灰泡水一样不舒服，尤其是醉汉的情绪波动会更加的强烈，而百人山又为了筛选对比信息，不得不一直开启人字决的感应，这让他甚至面对这些香气喷喷的饭菜时都毫无胃口，大多数的情绪多是怨念，不舒服，发泄，对他人的恶感，还有老子如果怎么怎么之类的情绪，这是很普通不过的情绪，喝醉的人多数是这样的，少有的一两个惆怅情绪，那也不是让人感觉舒服的情绪。 而此时出现的情绪却是充满了阳光自信还有美好，这情绪在周围这布满怨念的地方像是冬季接连几天大雪后天空射向大地的第一束阳光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嘶……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情绪让百人山暗呼了一声舒服，感觉嗓子里的老痰也消失于无形了，百人山离开长条凳走了一步，透过屏风的间隙看向拥有那个情绪的人，那是个小孩……哦，可以说是个少年了，看样子不知道多大，破旧的衣裳打满了补丁，洗的很干净，一米六左右的个子，手里还有一把带着各种缺口的木剑，微露的手柄油光闪亮，像是把玩温养了多年的上好木珠一般。 有点意思……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百人山继续感应着老掌柜与这个少年的情绪，老掌柜古井无波的情绪带上了些愉快，而百人山也恍然大悟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一个老掌柜……收那么大锭银子的时候，竟然没多少愉快的情绪，仿佛只是一件稍微带有快乐的小事罢了，这心情摆在一个富人面前无所谓，但是这地方的摆设还有老掌柜浆洗褪色的衣着却丝毫不该只有这种情绪，最起码不是狂喜也要是大喜，结果却是微喜…… 老掌柜跟少年开始了交谈，那少年欢快的说：“老孙老孙，这里为什么会有个这东西？”那少年指了指百人山所在的屏风，而同时百人山也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发现自己在观察他们，转身坐回长条凳上继续聆听，只听屏风外柜台的方向继续传来声音。 “来了桌大气的客人。”老掌柜的声音像是爷爷给孙子解释什么一样。 “嘿嘿，恭喜你啊。”少年狡黠的声音。 “你的小心思老孙我还不知道，你可要失望了，这桌客人可没有浪费的习惯，剩菜什么的你别想了。” “啊？这样啊……”少年的声音带着些低落。 “不过今天老孙我有笔大买卖收入，待会客人走光了让你吃顿新鲜的。” “真的？”突如其来的欢喜像是不敢置信。 “骗你做甚，可你要陪老孙喝两盅。” “好嘞！”欢喜的情绪犹如仿佛经历了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一般，这心情甚至感染了百人山，让他不自觉的嘴角露出微笑。 少年在得知老掌柜的打算后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要感谢下这桌大气的客人，急忙冲到屏风旁，给三人道了个谢，百人山正好借此机会走出来，出来后刚还看到老掌柜面带微愠的揪起少年的耳朵，教训的说：“干甚子，你个瓜娃子冲撞了客人怎么办！” 看到百人山出来，老掌柜揪着少年的耳朵给百人山诚恳的道了个歉，而百人山走过去扶住了两人要弯下的腰说道：“不必如此，老人家的鞠躬我可承受不起，而且这位小哥倒也有点意思，为什么要冲我们说谢谢？”百人山装作自己刚才丝毫没听到二人在柜台说话一般。 不是说听力的问题，而是比较吵闹的酒馆里，一般人根本不会听清别人的说话，如果听清了别人的说话，那反而只能是你在刻意的聆听才能听清，聆听是什么意思，有目的的去听…… 少年有些憨厚的带着笑，他用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既是不好意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老掌柜带着歉意的开口说道：“小郎君赏的银子是个大数，我给这瓜娃子说待会吃点好的，这瓜娃子就来感谢小郎君了，冲突之处还望小郎君见谅。” 摆了摆手表示没事，百人山稚嫩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没事的，老掌柜，这小哥是你孙儿？” 老掌柜看到百人山并不介意这唐突后，松开了扭着少年耳朵的手，把他推到一边去，少年吐了吐舌头给百人山微弯了下腰，跑到柜台拿起木剑就走过门帘去了后院。 老掌柜说道：“算是吧，他小时候就经常来我这里，跟小老儿熟悉的很，小老儿又没亲戚，就把他当孙子看待了。” 百人山点了点头，接着带着颇有兴趣的神色，诚恳的说道：“像是江湖传说的那些事一样，没有血缘关系却如同血亲，老掌柜，在下有个爱好，便是喜欢听各地的人情世故，这有助于在下的成长，也算是家父对在下的要求，也是在下能跟随两位jiejie出行的原因。” 屏风内的尼禄差点笑出声，百人山这说的跟真的一样。而老掌柜也算是看在那锭银子的份上，没有反驳什么，点点说了声：“小郎君既然感兴趣，那小老儿就说说吧。”他从旁边的空桌搬来个长条凳给百人山，安排对方坐下，接着他自己也坐在另一张长条凳上。 “小老儿与这瓜娃子接触的很早，大概是八九年前吧，大雪里这瓜娃子倒在门前，饿的跟个瘦猴一样，小老儿总不能看着人死在面前，就把他抱进来了，天寒地冻的也没啥好东西，愣是一口口米汤把他给救活了。” “老掌柜的倒是个善人。” “唉，哪来的善人啊，小老儿不过是不忍心罢了，这救活了这孩子后，还多了个吃口粮的，比厨房那个膘肥体壮的老厨子还能吃，既然救活了，又不好意思把他扔了，只能让他在我这打打下手，这一来二去的，也就当多了个孙子，吃了小老儿那么多东西，总该给小老儿以后养养老送送终。” “算是老天爷给老掌柜的送了个后代吧，不过然后呢？我看这位小哥也没在老掌柜忙的时候出现。” 老掌柜的脸色一拉，冲着通往后院的门帘那喝到：“瓜娃子，还不过来！老孙我还忘了这事了，你跑哪去了？！” 拉开门帘缝隙偷偷看两人的少年吐了吐舌头，拿着木剑小跑到老孙的旁边，接着低着头认错，老孙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子上：“干啥去了今天！” “去…去…”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而百人山倒是觉得这似乎很熟悉，按照正常套路发展，似乎这少年应该去是偷听私塾之类事。 在老掌柜的愠色中，少年终于说完了这句话：“去寻找镇里传说中的那个魔头了……” ………………这套路不对啊，百人山差点从伪装出的颇有兴趣的表情中脱离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这个答案，不过魔头这两个字倒是让他心里暗暗揣摩，难道说，这小镇里还有个隐士高人？这小孩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啪的又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脑袋上，老掌柜的恨铁不成钢的说：“五十多年前的传说，你要是有爹，你爹没生的时候都有这个传说了，还魔头呢，魔祖宗都抵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