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门之选
秋风阵阵扫落叶，群山座座换黄衣。秋日当顶照大地，只有凉意片片润心头。在这秋高气爽之日，大赵王朝镇东郡清远县的县城之中，有一名衣着破烂满脸污垢地小叫花子，在大街上乞讨着。 这名小叫花子，也是前些天才来这里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而来，更没有人关心他和他的事迹。 他本是大赵王朝的第九王子赵无忌，因为母亲去世早，在皇家得不到恩宠，整日不是看书就是发呆。后来在当今太子的推荐下，他来到镇东郡当镇东军的监军。 而镇东将军是他母亲还在世时候为他定下亲事的未来岳父，本以为借此能够过一个舒服的日子。那里知道人心叵测、世态炎凉，他非但没有见到那位将军岳父和未来妻子，甚至还被扫地出门。 当年如果不是他母亲一手提拔，又岂会有这位将军今日之地位？只是往事已成追忆，他又是无权无势无能的王子。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一席之地。为了躲避可能的追杀和谋杀，他几经变化，最终沦为乞丐，苟且偷生。 他也隐隐约约听说过，说自己因为吃不了军营里的苦，偷偷逃走，现在不知所踪，这就是官方给出的一个关于九皇子消失的解释。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饿昏了，走了几步有些发虚晃荡几下，他勉强找了一扇墙靠了过去。接着慢慢躺了下去，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顺着这华丽的木墙上去，二楼赫然是一间酒楼。酒rou飘香，笑声不断。再往上，隐隐约约还传来美妙动人的歌声，以及种种叫好声。 这二楼的酒楼，有七八桌，桌椅都是梨花木的，看上去也有些年代了。今日只有四桌人在吃喝，其中三桌都是士子和大富人家子弟，惟独这靠窗的第四桌是两个道士，他们穿着葛布道袍，一胖一瘦，在那里吃喝得不亦乐乎。 酒保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随时等候召唤，账房先生在柜台那里慢悠悠地打着算盘。 “师兄，你少喝一点酒，不然你这身体还要瘦。师傅不是说，酒色都是刮人刀。”那胖子一手拿着肥大的鸡腿，一手抓着猪头rou，大快朵颐，还不忘提醒那位一直喝酒的师兄。 “师弟，如你这般也是不好的，再吃下去，要变成肥猪了，也是伤身啊。我们两个都要节制一下，嗝，好喝，好酒啊，三年了，三年来第一次喝酒啊，咕嘟咕嘟。”说着这位瘦子师兄端起酒缸灌了一阵。 “也是，为师傅守节三年，斋戒三年了，是该好好享受享受了。”那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肥大的猪rou，油都流了下来，他却是兴奋异常的嚼着。 “不过这掌门之事，还应该尽早解决。我是师兄，这掌门理应该由我……”瘦子还未说完，那胖子立马大口吞下嘴里的食物。 “可师傅并没有让你做掌门，再说门派平日安排都是由我做，我做掌门更有经验。”胖子不满地说道，掌门事关福利大事，他岂能轻易放手。 “也好，让你当吧，不过那些月供和赋税什么的你来想办法？”瘦子退了一步，不过他这话一说出来，那胖子便哑然。月供和赋税，那可是让他兄弟二人最伤脑筋的，如今该典卖的已经典卖了，剩下的也不多，估计勉强还能撑一年，一年之后就要流浪了。 “师傅说我们两个不适合做掌门，应该重新选一个。”胖子师弟不由想起师傅仙逝前的尊尊教导，以往为了掌门之位，他们两个争得不可开交，把师傅的教导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明白做掌门其实也很难的。 “嗯，只是师傅说，我们无量门还有一个师妹，是他十多年前下山收的徒弟，等她上山就将掌门之位交给她。可如果她再不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可以交了。”说到师傅，这瘦子师兄不由埋怨起来，也不知道这师傅当时是不是糊涂了，这师妹明明不在山上，他们连面都没有见上一面，就要将掌门重任交给她…… “如此看来，只能找个临时掌门了，最好是有钱有权的，这样也可以免去我们很多辛苦啊。”胖子师弟美滋滋地说道，似乎坐在那里吃饭都有人给他扇风端茶递水的伺候着。 “少做白日梦了，你也不想想，我无量门有什么。除了你我二人，还有一个未知的师妹，剩下的就是一座山，山下还有三十亩好水田。要钱一分没有，每年还得上交赋税，还得给上宗纯阳门上交月供。更可恨地是，那烈火门之流趁火打劫，强收保护费。唯一留下的两个长工，去年也因为忍受不了，不要工钱直接逃跑了……”说到师门的难处，这瘦子师兄一时间是感慨万千，目前这处境可以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好啊，原来你两个没有钱，竟然还尽选好的好的吃，敢情是骗吃骗喝。现在就给钱，不给钱，便抓你们去官府。”就在这两兄弟感叹人生的时候，他们的话被那酒保给听见，他顿时来了精神，高声地朝这两人喝道。 “别，别，这位小兄弟，我们不过是一时拮据而已，等我们发达了定然多给你一些……”胖子师弟忙站了起来，陪笑道。旁边那三桌的人，不时鄙视地瞟了一眼这两人，然后继续他们的吃喝大业。 “哼，现在就给钱，我数三声，不给可别怪我不客气。”那酒保拉长着脸，这种事情他可是知道不能软，一旦软了这些混混每天都会来，到时候他自己的饭碗可就不保了。 “谁说我们没有钱了。”瘦子师兄也站了起来，老脸通红，酱紫色一般，“这把宝剑，随我也有二十几年了，值些钱，你拿去抵账。”说着他解下腰间的一把没有剑鞘也没有多少锋利光亮的青铜剑，狠狠地放在桌子上。 “好，我就看看这值多少钱。”那酒保一把抓过青铜剑，然后跑到账房先生那里，让他看看。那账房先生，看了看，敲了敲，听了听，然后又摸了摸，朝那酒保低声说了几句。原本乌云密布的黑脸，随着那几句话，突然变得阳光灿烂起来。 “两位大师，这把剑虽然不怎么值钱，但绝对够饭钱了。你们慢用，不过还得在这里按个手印，免得你们今后反悔。”酒保，拿着一张纸，这纸是那账房先生早就准备好的。 一胖一瘦毫不犹豫的按下手印，然后继续吃喝，不过雅兴全无，一阵沉默。 “咳咳，师兄，这掌门一事还得提上日程了，要尽快，也好约束你我。”胖子无心再吃，看到窗外人来人往，他似乎有了主意，“要不，师兄，我们从这行人之中选择一个？” “嗯，既然师弟这么说，为兄也觉得有理。否则这压力要你我二人承担，太过辛苦，还不如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先承担一下，我们也可以解脱了。待得师妹回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做一个云游的修道者了。”如是这般想，那瘦子觉得美滋滋的。 “师傅说，这修道最重机缘了。今日你我师兄弟在这酒楼，看着行人选择掌门，也是这些行人的莫大机缘啊。呵呵，就用这花生米吧，选中谁，就挑谁吧。”说着，那胖子颇为不舍的将一粒炸过的花生米扔出窗外。 “中了么？”胖子闭着眼睛问道，他这么做可是为了保证公平和随缘。 “中了，不过那人吃了，然后走了。”瘦子在一旁观看，似乎这行人都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那师兄怎么不叫住他？”胖子不悦地说道，浪费他一颗花生米，浪费一次机缘。 “那人已经白发苍苍了，难道还要我们去伺候他？”瘦子没好气地说道，“继续扔。” “楼上那个杀千刀的，乱扔东西，要是让老娘抓住……”一位破锣嗓门的泼妇大骂道，两人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吃喝，一脸镇定。 “是个小娃娃啊，你就不能扔得有些水平？” “孩子他娘啊，背上被一个，手上牵两个，怀里抱一个……” “这人不行，力气太大，两三百斤的东西像是玩耍一般搬走……” “可是，师兄这一叠花生米只剩最后一个了，我看今天日子不怎么好，要不我们选一个良辰吉日，然后弄个公开招募代理掌门？”胖子眼馋地看着最后一个花生米，舔了舔嘴。 “这最后一个扔出去，看看，说不定这最后一个能够成功。”瘦子师兄一把抓了过来，这最后一次，他准备自己投。 “嘻嘻，一直都是我投，这次还是我……哇，终于看到一个像模像样地完全符合我心目中掌门的存在了……师兄，你……”胖子师弟本欲将最后一刻花生米投向那位天庭饱满、锦衣华服的少年，哪知道临扔的时候，被瘦子打了一下手，掉下墙去。 “真的不错，这少年龙行虎步气宇轩昂，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你花生米呢？”瘦子看向那少年也是一阵赞美。 “被你弄下去了，看你干的好事。”胖子不爽地说道，“要不我们下去，和他说说？” “这还用说么，走。”那瘦子咚咚地跑下楼，胖子在后面跟了下来，木地板好好似发生地震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