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奥利弗事件
语文课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 秋日的朝阳惬意地躺在天空,cao场的梧桐树懒散地打着哈欠,一枚枯叶被风吹落,沿着窗子,慢悠悠飘进向小晚课本;向小晚在树叶上画个王八,翻到语文课本的插画附录,默默贴在杜甫脸上。 教室的门忽然被‘砰’一声撞开,门外站着一个女孩:褐色小皮鞋磨得发旧,浅黄色的背带短裤套着粉红的花边衬衫,胸前织着一个满嘴龅牙的长颈鹿,黑色的贝雷帽后扎着圆滚滚的丸子头,右手高举着一张盖着校章的‘入学申请书’,一双丹凤眼带着浅浅的笑:“同学们!老师们!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要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 向小晚脸色刷一下变了,一头埋在课本下不忍直视;底下的同学们纷纷小声议论: “谁啊?”“不知道!”“好像是以前辍学的吧!”“……” 师可可得意洋洋拍着自己的胸脯:“为师就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师可可,笨蛋向小晚的meimei,从今以后,我们大家就是生活上的战友、工作上的同志,请大家务必发扬团结友爱的精神,让我们用火热的激情,为努力建设环境友好型班级而奋斗!同志们,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不用谢我!” “?”讲台上的李老师扶了扶老花镜,一阵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 向小晚满脸难为情,陪着一脸僵笑,翻译了一下:“这是我meimei师可可,以前一直在国外留学所以不讲中国话;今天她转到我们班以后和大家就是同学了,大家多多关照哈!” “肃静!”李老师啪啪啪拍打着教鞭,“快找个座位坐下!继续上课!” 师可可目光绕着全班同学环视一周,只有弦伯的旁边还空着一个座位:这男生乍一看毫无存在感,但仔细端详才觉得他懒散的眼神下藏着的三分冷酷,高而瘦削的身材,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只不过这些都那份与生俱来的低调掩埋了。 师可可大摇大摆坐了下去。 李老师在讲台上激情四射地鉴赏着文天祥的“过零丁洋”。 弦伯正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地记笔记,丝毫不理会来路不明的师可可;秋日的晨光照在弦伯脸上,他宽大的手握着铅笔在记事本刷刷书写,如黛青眉如同天生被巧匠勾画,脸庞的棱角和轮廓更是彰显出一个男人的气质——师可可忍不住好奇,右手突然夺过弦伯的本子:“为师没课本,把你笔记借我看看——” 刹那间本子被啪地合起,师可可右手被夹得发红。 晨光照着弦伯冷淡而悠然的面庞:“别碰,走开。” “切!小气鬼!为师连白丸子的裸体都看过,以后你再求我看,我师可可都不稀罕!”师可可瞪了弦伯一眼,撅着嘴抱怨,声音很大当即打断了李老师的讲课。 全班同学哄笑。 向小晚吃了一惊差点被桌子磕破头,回头瞪着师可可用眉毛怒吼:“和我有啥关系?你呀就不能给我老实三秒钟?” “肃静!肃静!”教鞭把课桌抽的阵阵颤抖,李老师大吼一声如同一头雄狮:“都!给!我!肃!静!——弦伯,你给我站起来!你说说‘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弦伯冷冰冰起身:“你不知道别问我;你若知道就更别问我。” 勃然大怒下,教鞭被李老师咔一声折断:“我怎么会不知道?白痴!整天在一个破本子上涂些什么没用的东西——向小晚,你说!” 向小晚一脸不情愿站起来暗自抓狂:丫的,扰乱课堂纪律的又不是我,关我个毛球?但手上还是无奈地翻开书本,瞄了一眼下面的注释,眉宇间若有所得,长舒一口气:“根据我的理解,这句话说的其实是一块石头找回自己的心的故事——” “错!”师可可举起手,“你翻错页了看的是《石头记》的注释!老师我知道,这句话表达了一个青楼女子渴望被包养的复杂心情——” “够了!”李老师扶了扶老花镜不想再和这三个人再废话,于是转身换了个温和的语气说:“哲仁,你学习最刻苦,你来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答案!” 哲仁稀里糊涂从梦中爬起来:“老师我选A。” 哲仁眼巴巴期待着李老师的表扬。 “蠢!”李老师怒不可遏:“你以为在蒙选择题吗?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课!你们四个蠢货!都给我滚到讲台前罚站!还愣着干什么,想被停学么?” 弦伯哼了一声,大大方方站起身来走到教室前,手里依然拿着自己的记事本;向小晚默默叹了口气:“语文课什么的,最讨厌了!” 师可可高高撅着小嘴,极不情愿跟在向小晚身后,一个劲后悔抱怨:“早知道这样无聊,打死也不来上什么学,真坑!” 哲仁无精打采弓着腰,打着哈欠,跟在师可可身后:“困死了,这几天夜里一直闹地震,睡不好睡觉,这样的夜晚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李老师在讲台上继续开他的诗词鉴赏大会:“大家打开试卷,第一题:‘春天真不好,夜里蚊子咬。饿了想馒头,兜里钱太少’。这四句诗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情怀?熊定同学。” 熊定站起来,挠着后脑勺笑:“老师,这烂诗哪有啥情怀?” “哦,这家伙倒是挺直爽。”向小晚忍不住小声称赞;哲仁立即来了精神,小声补充道:“熊定同学幼年时他的父母就因车祸离开尘世,除了一座破旧的古宅和一个年纪尚小的弟弟之外什么都没留下;这些年来他硬是靠着拼命打工维持着家里的花销和上学的费用,可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打工达人!” 师可可边抠着耳朵附和:“嗯,人倒挺壮,就是熊屁股这名字有点难听。” “丫的谁问你的喜好?大人说话,小学生不要乱插嘴!”向小晚赏师可可一记脑瓜崩,座位上的同学忍不住哄笑。 李老师听到笑声,以为是同学们在取笑自己,声音随即低了三分,扶了扶老花镜默默叹了口气:“是你没读明白,不要怪诗不好。这是我的写的诗,也是当今世上唯一能与莎丝比亚的《哝哝不要不要宇宙人》齐名的作品,含义很深奥,你这个年纪体会不出来也不要自卑,你先暂且坐下,再好好研究一下。雷克斯,你是班长,你来鉴赏一下。” 雷克斯整理了一下火红的头发,恭恭敬敬站起来,用阴阳怪错的老外语调说道:“李老师,文言文,我懂得不是很多,但我觉得,您的作品读起来,有趣大大地!” “不错,这孩子倒挺礼貌。”向小晚评价,哲仁也补充说:“他父亲就是拉瓦尔商界大名鼎鼎的雷布斯,曾经在这个时代的高科技创新领域名噪一时,但传言这几年效益不怎么好,于是转行开始作慈善了。” “他鼻毛也太多、都长到脖子上了,我不喜欢赛亚人。”师可可摇头否定。 “人家那叫络腮胡子,小学生不要乱插嘴!” 李老师默默叹了口气:“这也不怪你,坐下吧,以后努力学习文言文就是了。林思思,你是这个班里最聪明的学生,你来鉴赏一下。” “艺术取之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老师,我觉得这首诗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娓娓道来、反映了这个年代里一个普通人的艰苦而无奈的生活,这种作品堪比国粹。”林思思站起来,干净的衬衫,干净的裙子,蓬松马尾鞭子长长拖在背后,柳叶轻眉,脸上挂一抹讪讪的笑,一双甜美的杏眼悄悄转头,痴痴偷看向小晚。 向小晚顿时招架不住,脸色发红,世界仿佛到处盛开着鲜艳的菊花。 “看什么看,就一个马屁精!”师可可狠狠踩了向小晚一脚,一脸不高兴,大声反驳:“这破诗如果也叫国粹,那说明读者的智商只够捉一只鸡的——” “闭嘴!你看不懂,就不要乱评论!”李老师由喜而怒,大声斥责师可可。 “闭嘴!你这老东西,闹够了没有!”一个满脑油头、身材矮胖的富贵子弟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踢翻桌子:“我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拉瓦尔帝国安西尔少将,我从拉瓦尔帝国远道而来是接受科学和真理的教育!什么唐诗宋词,统统都是一文不值的破东西!连华夏都亡了,整天翻弄这些垃圾有什么用?旧时代下已经淘汰了的陈芝麻烂谷子还拿来当宝贝,你这个老鱼头怎么配做老师?这课我不上了!换班!” “安东尼少爷说得不错!我们是高贵的拉瓦尔人,你这个迂腐的老鱼头凭什么教我们?真不知道校长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奥利弗是坚决不上这种垃圾课!”
“谁都不许走!”教室的门忽然被撞开,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门外:一个身着淡粉色的丝绸汉服,面颊白皙,一头黑发用绿色的簪子扎成秀丽的古典发髻;另一个穿着红色的晚礼服,两只手交叉在胸前,盯着艾琳香肩坏笑——正是艾琳和卫莎莎。 卫莎莎举起一张搜查令示意:“根据风水雷达显示,这里死气聚集严重,我们怀疑在座的同学中可能混进了一只‘死鬼’,特地前来调查,请各位大家配合!” “死鬼是什么?”向小晚偷偷问哲仁。 哲仁脸色阴云不定:“传闻‘鬼’这种生灵有很多种,一类是‘亡魂’:当人死之时存有莫大冤屈、仇恨、嫉妒、畏惧、杀意、怨恨等,遂不能安心投胎转世,弥留在这个尘世上,rou身虽毁灭却能通过事物间接‘报应’于人,故而称为亡魂;另一类即是‘死鬼’: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已死,而是还像以前一样安然活在这世界上——但人鬼不能共世,正常人被沾染过多的死气,就会招致死神的怨恨命陨身亡!所以,死鬼周围的人会莫名其妙地一个个暴毙!要逃过灾难,唯一的办法是杀死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当然,这些只是传闻,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 “死鬼的存在是真的,但死神做事情也有分寸,不会乱收人命的;”卫莎莎将一捆厚重的黄纸扔在地上,拍拍手:“可也不能放任死鬼不管,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找鬼的方法很简单,在座的同学需要把这个‘死气符’贴在手心三十秒,这样就能测出你们身上的死气,只要把符拿回去分析一下、确定死气传播的源头,死鬼也就无可遁形了!” “邪门歪术!”搜查令被一巴掌打落在地,安东尼讥笑中冷眼看着卫莎莎:“不可理喻!人类已进入科学时代了,鬼这东西怎么可能存在!真是一群病虫!” “喂!这么说,你是不打算配合了?”卫莎莎黑着脸,两只拳头关节掰得咔咔作响。 安东尼掏出腰间的金色手枪,子弹上膛,撸开保险,黝黑的枪口直指卫莎莎:“知道这是什么么?是权力!怎么,我安东尼少爷就是不配合,你又敢拿我怎样!” “咱敢挠死你个死胖子!”火冒三丈的卫莎莎伸出爪子刚要扑上去,艾琳急忙挣扎着拦住:“莎莎!算了!我们暂且先回去,不要乱闹,否则会演化成政治问题——”艾琳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摇摇晃晃晕倒在卫莎莎怀里! 向小晚忍不住走近几步,脸上满是惊讶和担心:堂堂风水世家的大将竟然也会晕倒?难道是和死气有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莎莎慌了,抱着艾琳急忙往回跑,不忘回头对安东尼恐吓一句:“死胖子你给我记着,不挠死你,咱不叫卫莎莎!你给我记着……” 吵闹声渐渐远去,安东尼冷笑着呸了口:“哼!奥利弗,我们走!” 奥利弗从座位上站起来,突然觉察到这个世界好像有些摇摆,模糊的视觉让他看不清脚下的路——奥利弗忍不住捂着心脏一头扎倒在地上,嘴里的白沫向外喷涌,眼神布满鲜红的血丝,脸色惶恐苍白如纸,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眼睛盯着安东尼:“救——我!” 教室里的灯刹那间全部熄灭! 安东尼满眼惶恐地回头:污秽的白沫中,奥利弗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痛苦的脸扭成一团,一双空洞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鼻间已经停止了呼吸。那躺在地上的已经不是他一分钟前的好友,而分明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林思思吓得捂着嘴尖叫起来,全班瞬间乱做一团。 “大家!肃静!听我说,”李老师敲打着教鞭站在讲台上:“大家不要慌,奥利弗同学只是突然发了病,不要耽误宝贵的抢救时间!班长雷克斯,你快去办公室打电话叫救护车和警察;安东尼,你对奥利弗最为了解,呆在原地哪也不要去、过会警察来了如实做好口供和笔录;在奥利弗的病不知道是否是传染病的情况下,其他同学先暂时撤离到楼下自习室等待警方处理!大家快点行动起来!” 李老师拿着教鞭,镇定地指挥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