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鮟鱇号货轮
不一会,一艘大型货轮便驶到四人面前:露天仓位停着三辆卡车,每辆卡车都载着一个钢铁集装箱,侧壁留着通气管道,箱壁上用红色油漆印着“华夏豪猪”四字;印着“鮟鱇号”标志的烟囱朝天空袅袅冒着黑烟,甲板上立着五六名腰膀浑圆的壮汉、三名面色和善的商人、七八个装束怪异的江湖人。 船头最前排,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头戴牛皮圆边帽、身穿棕夹克衫、脚踩马刺靴、船长模样的男人朝但丁大喊:“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的?” 但丁朝对面回喊:“我是这艘船上的水手!我们的船遇到海难了,船长、大副都死了,只剩我一个水手!这位身穿铠甲的老先生是个云游四海的骑士,这两位小姐准备回拉瓦尔投靠她们的土豪父亲,我们货仓有大量粮食、淡水、还有两位小姐的身家财产,现在我们的船已经坏了,能搭载我们一程吗?” “温德尔船长!”身材高瘦、眉心长一颗大黑痣的葛兰夫大副建议说:“这艘船虽然坏得可疑,但毕竟是一艘豪华客船,说不定真有值钱东西,况且我们船上的储藏室昨天刚失过火,粮食被烧得只剩一个星期了,如果现在折回江茗码头补充粮食,既浪费钱财又浪费时间,不如我们下船看一眼?” “正合我心意!他们两个小女子、一个水手、一个走不动道的老骑士,老弱病残,量他们也不敢耍什么滑头!”温德尔拎起一把金斧头、顺着舷梯走下船:“弟兄们跟老子一起来!要是敢玩咱们,就给他们吃点苦头!” “好!”五名身强力壮的水手举拳回应,各自抄起家伙事,跟温德尔船长一起下舷梯。葛兰夫从腰间拔出一杆手枪,跟在五名水手身后,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朝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孩骂道:“希露薇!看什么呢?还不快滚过来!” “你们的货在哪?”温德尔下船,冲上来一把揪住但丁衣领:“让我们先看看,要是敢耍我们,老子手中的斧头可不是好惹的!” 但丁看着温德尔那只如同畜生般粗壮的手,脸色渐渐冰冷,盯着温德尔的眼睛,久久,蓝色眸子起了杀意,温德尔被这忽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惊。 “哲仁!”师可可见机不妙,急忙上前提醒:“带他们去看看吧。” “哼!”温德尔悻悻松开但丁衣领:“少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但丁沉下气,转身,带着所有人走进储藏室:十桶淡水、六袋大米、四袋白面、两个盛满新鲜蔬菜和rou制品的保鲜柜、还有一个做工精致的小银箱。但丁当着温德尔和其他船员的面打开银箱: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宝、名家字画、名贵玉器——这些都是他从国库随便选的、为那些小时候在拉瓦尔曾对自己有恩的老师朋友准备的见面礼。 闪闪金光照在鮟鱇号船员们的脸上,把这群家伙看得口水直流——但丁忽然啪一声合上箱子盖:“这些都是两位小姐的身家财产,少说也值几百万大洋。如果你们能将两位小姐安全送到拉瓦尔,这些……全都是你们的!” 林思思连忙补充一句:“还有这个叫哲仁的佣人,也要一起安全护送!” 老骑士连忙补充一句:“再加上老夫和老夫腰间的这盏煤油灯!把我们四个人全部平安送到拉瓦尔,这些钱财才是你们的!” 温德尔大喜,急切追问师可可:“小姐!你这水手说的话可都当真?” 师可可庄重点头:“千真万确。” 葛兰夫急忙叫停:“慢着!我不信,你们两个小女子怎么有这么多钱?这是真黄金吗?不会是想用的假黄金骗我们吧!” 但丁从箱子里掏出一根金条扔到葛兰夫手里。 师可可随即解释:“我和思思姐在拉瓦尔有个有钱的父亲,半个月前,我们母亲病逝了,我两姐妹这次正准备去拉瓦尔投靠他,却想不到半路遇SH难,船坏掉了,多亏这位年轻的水手和这位四海云游的老骑士,我们姐妹才得以活下来。所以,这笔钱财是护送我们四个人到达拉瓦尔的共同佣金,你们觉得怎么样?” 葛兰夫赶紧掏出一根金条,用牙咬了咬:“船长,是真黄金!” 温德尔冲上去就想抢黄金,被但丁一把拦住:“到底答不答应?” 温德尔哈哈大笑:“我们货船正要把一批货物送往拉瓦尔,这点小事还不是举手之劳!你先给老子把财宝拿过来吧!” 但丁松手,把盛满财宝的箱子让给温德尔。 温德尔和葛兰夫打开箱子,一起把里面的财宝仔仔细细数了三遍;五名身强体壮的船员看着金银财宝眼睛,个个瞪得比牛还大;温德尔从里面拿出五根金条,给每名船员分一根,想了想,然后又拿出一根金条分给葛兰夫—— 葛兰夫瞪着那根小小的金条,当即傻了眼:就给我一根?一根也就值一万大洋!你一个船长拿几百万的佣金,才分给我副船长一万? 温德尔完全忽略了葛兰夫的不满,合上箱子,把剩下大半箱财宝搂在自己怀里,对六名船员劝导:“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办事!我们是一群讲信誉的人,我们只有有了信誉,才会不断有生意做;我知道你们常年在海上漂,没见过漂亮女人,所以你们当中可能有像我一样对两位小姐的美貌产生非分之想的色徒,但现在,老子劝你们尽早收起那些低贱想法:她们是给我们生钱的顾客,想想看,等我们有了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花钱睡这样的小姐,犯不上冒险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话虽然粗,但理不粗,如果这次我们能安全护送两位小姐到达拉瓦尔,每人再赏一根金条!兄弟们你们说好不好?” “好!”六名船员欢快地举拳回应。 林思思一听花钱睡小姐这句话立即心虚了,满脸尴尬。 老骑士见听到这番话稍稍安心:“还有,等我们四个人上了你们的船之后,要把我们四个人都当做贵客接待,老夫年迈体衰,做不了体力活!” “放心吧,我们有专门做体力活的船工:希露薇,还不快进来!”葛兰夫大吼,那个名叫希露薇的女孩赶紧跑过来:她年纪大概只有十来岁,身材枯瘦如柴,破烂不堪的衣服如同一坨脏拖布,蓬乱脏污的头发遮住了眼睛,被煤烟熏得脏兮兮的脸蛋上依稀可见两片雀斑,两只手唯唯诺诺背在身后,小心翼翼站在门口。 葛兰夫指着储藏室所有货物:“限你在一个小时内,把所有的粮食、淡水、食材全部搬到我们船上,快点!敢磨蹭就抽你鞭子!” 希露薇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扛起一袋马铃薯,慢慢向外走。 师可可看见这可怜的女孩,于心不忍:“所有的货物都让她一个人搬吗?可是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你们这么多大男人做什么?” “我们做什么?”悠闲站在门口的葛兰夫无声无息地伸出一只脚;希露薇当即被绊倒,额头砰一声磕在台阶上,马铃薯也撒了一地。五名船员听见这响声,忍不住同时哈哈大笑,仿佛这砰一声响要比普通人更愚蠢。 葛兰夫揪住希露薇蓬乱的头发,强迫她露出那张带有异族特征的脸:密睫毛、直鼻梁、宽脸型、被磕破的额头流着血、漆黑的眼睛里塞满了不情愿的泪。葛兰夫一脸嫌弃地叫嚣:“看见这张脸型了没?呸!这就是野蛮的涅伽达人!除了偷盗、抢劫、杀人、放火之外什么都不会,天生就是当奴隶的命!” “你们——”师可可想要制止,却被林思思一把捂住嘴,但丁也同时挡在师可可身前:“人各有命,不要管别人闲事!” 温德尔一脚踢在希露薇肚子上:“整天偷懒!净想在老子面前装可怜,快给老子爬起来!船上的其他客人还要赶时间,别因为你,耽误老子起航!”温德尔骂完,抱着心爱的财宝箱子走出储藏室,准备把这些宝物好好收藏起来。 水手们从希露薇身边嬉笑着逐一走过:“希露薇,怎么又被船长打了?”“不好好干活,整天想着睡懒觉,不打你打谁?”“希露薇,这艘船能收留你,就已经算对你最大的恩惠了!你也不想想,想当初你遇了海难,一个人飘在破木盆里,要不是船长收留你,你早已经尸沉大海了!”“你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自己不挣钱,却整天赖在船上吃我们的、喝我们的,那都是钱买的啊!不好好干活能行吗?”“真是搞不懂,这世界上怎么生出你们这群野蛮的涅伽达人,真没办法。” 脏乱的头发重新遮住脸,希露薇把马铃薯一个个捡进袋子里、扛在肩上,一点点搬运着整个储藏室的货物。 “四位贵客,请随我上船!”葛兰夫将四个人接上船,并向船上的其他客人逐一引荐:“各位,现在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四位海难的幸存者付了很多佣金,是我们鮟鱇号的贵客。其中这两位小姐是腰缠万贯的富家千金,她们准备去拉瓦尔投靠自己的父亲;这位正直的水手和这位云游四海的老骑士在海难中出手援救了他们。” 葛兰夫转身介绍:“四位贵客:这些身穿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就是参加世界巡回演出的霹雳马戏团:这位脸戴钢铁面具的是天才魔术师罗恩;这对身材纤瘦的双胞胎姐妹是空中钢丝的表演好手汉雅和汉娜;这位背着木偶的是有名的人偶师杰佛锐;这位一身滑稽打扮的小丑是尤金;这位身材硕壮的扁脸大汉是大力士泰伦斯,这位一身西部牛仔打扮的杂技师强纳生,舞火把是他的特长。” 霹雳马戏团的七个人默不作声,竟然全都一脸严肃盯着但丁。 但丁戒心大起,紧紧盯着马戏团七人:霹雳马戏团这名字从来没听过,帕里斯大殿也从来没邀请过他们表演才对,可他们却好像…… “突然冒出这么多名字好难记!”林思思忍不住感叹,师可可掰起手指重新数了一遍:“魔术师、钢丝姐妹、人偶师、小丑、杂技师、大力士。” 葛兰夫继续介绍:“除了霹雳马戏团,还有这边的商人三兄弟,露天仓位上的货车就是他们的!这次出航他们付了大量佣金,也是我们鮟鱇号的贵客!” “哪里哪里!一路航行,还望大副多多照顾!”师可可回头,看见这这话的是三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大叔中间的那位:这三人年龄大约四十来岁、身穿西服、脚踩皮鞋、扎黑领带、一副成功商人模样。三人主动和师可可这边握手,笑呵呵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马修大哥。”“你好,我是马特二哥。”“你好,我是马克三弟。” “我叫师可可。”“我是林思思。”“查理。”三个人分别握手。 葛兰夫放下心:“简单的介绍到此为止,希望大家在鮟鱇号上友好相处,各自散了吧!对了,四位贵客!还有一点忘了说:由于我们这是一艘货轮,船上只剩两个房间了,正好你们两位小姐住一间、水手和骑士住一间,你们看行吗?” 老骑士把目光转向但丁,但丁点头,林思思和师可可跟着点头。 葛兰夫喊住商人三兄弟:“三位老兄,我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和船长商议一下,能不能麻烦你们带新客人到房间休息?” “乐意为您效劳!四位新朋友,请随我们来吧。”马氏三兄弟一边走,一边愉悦交谈:“两位小姐,这是你们第一次出海吗?” 林思思见但丁没反应,于是随口回答:“是的,这是第一次,你们呢?” 马特二哥感叹:“这也是我们三兄弟第一次出海做生意,真希望这笔生意能顺利做成,等拿到货款,不光能把我妻子治病的手术费给垫上,还能供大哥的儿子到雷诺帝国念大学,还有三弟娶媳妇的钻戒也能买上!” 师可可忍不住关切:“你妻子怎么了?” 马特二哥想到妻子,一脸忧愁,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修大哥解释:“去年弟媳在医院检查时,被查出来得了一种叫双肾衰竭的病,就是两个肾同时丧失正常的排毒功能。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危急生命,期间虽然做了几次透析,缓解了一些病情,可毕竟治标不治本。要治这个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肾。人体一共有两个肾,只要有一个健康的肾人就能活;也不是随便找一个肾就能换上,必须是亲属的肾、并且能高度匹配才行。经过做一些思想工作,终于有了合适的**,可现在的问题是高额的手术费让我们一个普通家庭无法承担。” 谈论间,马特三兄弟带着但丁一行人走进船上最后两个房间中的一间:装修虽然不及江茗号豪华,但也能勉强住一段时间。 七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马克三弟给每个人都泡了一壶茶,开始聊起来:“十年前,我们三兄弟在江茗做些小本买卖。通常都是在街边摆个小摊,卖些比如手套、袜子、圆珠笔、文具盒之类的东西。有时候,因为挡了别人的路而遭到驱赶;也有时候,冬天天气特别冷,为了挣那可怜的几块钱,得在阴冷的桥下守着小摊一蹲就是一整天,冻得落下风湿的毛病,结果一年下来赚不了几百块钱。后来我们三兄弟觉得,靠着这样的买卖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于是我们用辛苦攒下钱买了几百只鸡,在郊外盖了一家养鸡场,谁知道,由于不懂养殖技术,几百只鸡当年就得了瘟疫,全死了。” 但丁端起茶杯,朝林思思瞥个眼神。林思思当即明白但丁的意思,拿过师可可的茶水和自己的茶水兑到一起,一边倒来倒去,一边吹凉,仿佛在替meimei凉茶,晾完后自己先喝一口,半晌,没觉得异常,才把茶递给师可可。 马特二哥也接着感叹起来:“说起来,那阵子真是令人沮丧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好几年的钱一下子全打了水漂,心里真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不行了、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挣钱养家的希望瞬间全没了。可是,就算经历了那样的挫折,我们三兄弟也始终手足同心、彼此相互鼓励。为什么?因为我们三兄弟同吃同住,一旦放弃了,那就意味着我们三个人中必然有一个人要面临先被饿死的命运,而这种残忍的状况,我们中任何两个人都决不允许看着它在眼前发生的!不能让任何一个兄弟饿死——这是我们的信念,我们必须要重振旗鼓。于是第二年,我们在江茗外郊的山都县开垦了一块荒山,种了许多枣树,那一年风调雨顺,大枣的收成非常好,不但远销江茗,而且甚至还通过货轮远卖到拉瓦尔、雷诺、菲利等帝国,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挣了个金盆满钵!” 师可可喝了一口茶,关切问道:“后来呢?你们既然可以通过买大枣挣很多钱,难道现在还是付不起二哥夫人的手术费吗?” 大哥马特忧伤叹口了气:“后来谁又能想到,山都县竟然是向氏军阀、向世雄的地盘!我们三兄弟辛辛苦苦开垦的荒山、被人家向大元帅一纸公文给征走了。向世雄这样的家伙,我们心里天天咒他生个孩子缺心眼,可光这样咒有什么用?人还是得活下去,好在我们把卖大枣挣的钱全转进雷诺银行,向世雄就算胆子再大,在雷诺人面前也只能装孙子,况且他不知道我们三兄弟究竟挣了多少钱,这场风波终于不了了之了。再后来,我们尝试各种生意,虽然一直在赔,不过每次都投入得不多。” 师可可心下惊异:向世雄?那个欺负mama的大坏蛋! 马特二哥顺便插了一嘴玩笑:“还有一件事大哥没好意思说出口啊!在荒山被没收之后,大嫂一看:这向世雄真是威风凛凛,比我们三兄弟任何一个都强多了,于是连夜跑到向府、主动给人家投怀送抱!结果她不知道向世雄有个毛病:除了他自己明媒正娶的那个天仙老婆,凡是被他睡过一次的女人,他绝不肯睡第二遍!” “喂!你这多嘴老二!这种家丑怎么都往外捅!”大哥猛拍二哥脖颈,二哥机灵躲开:“这算什么家丑?这样的女人不过就是件衣服,衣服破了就要扔掉,一个在心里背叛你的女人早已经不属于你了,你还护着她有什么用?”
林思思又心虚了,面色紧张:“那女人……最后怎么样?” 马克三弟回答:“自从被向世雄抛弃后,听说好像给人贩子掳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况且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 马修大哥喝了一口茶,默默感叹:“是啊,哪还有心思管那女人?今年九月我儿子就要到雷诺念大学了,可学费现在还没有筹备好;老二倒是娶了个好老婆,就是得了这个破病;三弟也找到心仪的对象,却付不起结婚的彩礼钱,而我们三兄弟的生意和事业却节节败退,眼看着银行的存款越来越少,我们又开始慌了:以前人在青年的时候,面临的是生存危机;现在人到了中年面临着养家糊口的危机。眼看着最亲爱的人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折断了理想、折断了希望、甚至是生命本身,自己却只能一个人坐在大街的长椅上,一颓废就是一整天,晚上还要西装革履、装作劳累了一天的样子回到家,告诉家人不用担心,告诉家人很快就会弄到钱的,告诉家人无论是下个月的房租、还是这个月的买米买菜的钱都不用愁,只要再等等钱就会有钱了。结果第二天,还是穿着西装革履,躲到一个荒废的地方,谴责自己的无能,抱怨这个世界的残酷,不敢想象妻离子散的那一刻,任由一个美好的家庭被现实冲击得支离破碎,你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么?” 马特二哥想到这一幕,也不忍声泪俱下:“是啊!想当初我们三兄弟还在街边摆摊做生意的时候,无论手生了冻疮,无论被蚊虫叮咬,无论一天跑得么累,无论风吹日晒多么艰苦,所有痛苦都加到自己身上,那时候也感觉不到有多么委屈,只是想着以后挣到钱了,做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商人,所有一切都值了。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看着妻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看见大侄子考上大学却交不起学费,看见老三没钱结不起婚,心里想着:要是所有这些苦难都能冲着自己来就好了,要是所有这些苦难能让我一个人来抗就好了,这时候的我们,反倒羡慕起年轻时候来了。我们不怕吃苦受累,给人做牛做马也好,受尽屈辱也好,只要能赚钱养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一切都值了。” 马克三弟看着哥哥们转眼泪,也忍不住喉咙哽咽:“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两年前,我们的母亲去世了,而我们三个不孝子竟然拿不出钱给母亲下葬,存款已经花光了,迫不得已只好借了高利贷给母亲下葬。父母在人生则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这件事刺激了我们,或许人活着不应该停下脚步,不该畏缩不前,应该像鹰击长空一样放手一搏,于是我们冒了一次险:我们开始做起养猪的生意。” 林思思差点笑出来,但还是硬憋住了:养几头猪,就叫鹰击长空? 马克三弟转眼看一眼马修大哥,继而对林思思说:“这位小姐,你可不要小瞧养猪哦!我们养的可不是普通的猪,是华夏豪猪:这种猪和一般猪不一样,rou质好,养殖难,这两年我们只在江茗内地销售,利润不错,今年我们听说在拉瓦尔市场这个品种非常稀缺,价格能卖到江茗本地的四倍,刨除十万大洋的运输费,还能净赚不少。如果这次生意能做成,我们三兄弟的人生就走上正常轨道了。” 马修大哥也感叹:“是啊!要是能做成这笔生意,一切就都有希望了。所以说,人生有时候一定不要轻言放弃,该到了拼搏的时候就要放手一搏,不然只能在痛苦中挣扎一辈子,你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可以飞多高、走多远?” 师可可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使劲点头:“是啊,我晚哥就是一个特别能拼的人,你们要是见到他,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老骑士也揉了揉眼睛:“这样坚忍不拔的品质,特别符合我们骑士道精神!如果你们有学武的天分,欢迎来跟我参军!别看老夫现在只是个云游四海的糟老头,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这样走南闯北,这才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用不用!”马修大哥连忙笑着谢绝:“我们三兄弟只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哪有什么学武的天分?不过也要感谢您老人家的厚爱!” 这时,整个船身忽然晃动一下,然后沿着某个方向加速前行。 马氏三兄弟把杯子里的茶喝光,看看墙上的挂钟:“看来你们的物资已经被搬运完了,现在开始启航了。”“大哥三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干活了。”“是啊,别光顾聊天,错过了中午喂猪的时间。”三兄弟从座位上起身告辞,出门离开。 林思思起身送迎:“谢谢你们的故事,真的让我很感动。” 但丁起身送迎:“希望你们这次生意顺利进行。” 三兄弟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欣慰笑了一下,感叹:“唉!现在的世道越来越乱,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像你们这样的好人真是不多啊!”“是啊!能有一群愿意倾听我们心声、和我们聊得来人生的朋友真的很好,以后大家遇到什么事,希望多互相关照才好。”“对了,剩下的一个房间就在隔壁,那个比这个环境稍微简陋些,这间好一点的可以留给两位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兄弟就告辞了。” 三兄弟出门。林思思一边关门,一边感叹:“真是一群好人啊!” 但丁坐下来,凝神思考:“查理,你觉得这三人有问题吗?” 师可可立即撅嘴反驳:“但丁,这才刚刚经历一场刺杀,就把你吓得这样草木皆兵,就像天下人都想杀你一样,你疑心也太重了!” 老骑士也摇摇头:“殿下,老臣没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有一丝灵力,他们应该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而且还是有坚韧毅力的优秀商人。” “呀!好长时间没说话,快憋死巴鲁鲁了!”老骑士腰间的煤油灯大亮:“依巴鲁鲁看,说不定这三个人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编了一大堆谎话,目的在于骗取信任,然后攻趁我不备一举实现他们的狼子野心——” “不排除这种可能。”林思思连忙附和但丁:“殿下是江茗的执掌者,出门在外,多谨慎些总是没错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再说了……(省略一万字)不过臣妾也觉得这三个人是好人,如果要刺杀殿下的话,那就像毒液人那样直接刺杀好了,根本没必要编这么一大堆故事啊?万一在我们漏了马脚,那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而且你再看我们这次给自己编造的谎言:母亲病逝,我和可可meimei投靠土豪父亲,殿下是船上的幸存水手,他是云游四海的老骑士,这不也很简洁明了吗?编多了很容易被识破的!” 师可可连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以前我用来骗晚哥给我零花钱的借口一向简洁明了,晚哥太聪明,编多了肯定要露馅的!” 但丁恼羞责备:“朕只是随口一问,哪来这么多废话?都闭嘴!” 老骑士、林思思、煤油灯缄口不言。 师可可撅嘴:“哼!有什么了不起?就会耍耍威风罢了!” “不是耍威风!自从朕上了这条船,总有一种直觉告诉朕,这艘船很诡异,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丁叹口气,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想了一会,忽然问道:“朕问你们,你们知道一种叫鮟鱇的鱼么?” 林思思抢着回答:“臣妾知道!在深海有一种叫鮟鱇的鱼,它头上始终亮着一盏灯笼,如果一旦有小鱼向着灯笼游过去,就会被它一口吃掉!” 但丁凝目思考:“不错,鮟鱇正是一种这样的鱼:先布好圈套、然后在暗中盯着猎物。朕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盯着我们!” 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