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山外山的那扇门
柔荑轻举，轻移莲步，袅娜腰肢律动…… 事实上，安安并不会舞，任何一种，都不会，可她知道必须尝试着去做，那是活下去的，让族人免于死亡的唯一途径。 谁都不知道，斯摩人会为白枫做什么。 “岂能无风。”斯摩人笑了笑，阵阵轻风随言而起，让舞动的安安看起来更美，舞姿更妙。 白枫平静地看着，心中没有任何悸动。 他很清楚，无论是斯摩人，还是他自己，都不过是粗人，不懂该如何去欣赏舞姿，不过是为了排挤心中难以言喻的孤独，为了有点什么事来打破他们都不善言辞的尴尬罢了。 斯摩是斯摩，他却还不是他。 早在斯摩开口瞬间，有些记忆碎片被唤醒了，他知道该喊斯摩人作“斯摩老弟”，识海中出现了关于斯摩人的部分认识。 斯摩从未变过，可他并不是斯摩口中强大无匹的“枫兄”，至少，在这一刻，他还不是，然而，对斯摩的敬称，心中竟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受之无愧。 “此时应有雨。”白枫仰首闭上眼睛，缓缓靠在凉亭的栏杆上。 “可惜，暂时没有，那是枫兄的。”斯摩人笑了笑，学着白枫的样子靠在栏杆上，闭上眼睛。 一看到两人闭上眼睛，安安立即停了下来，这比修炼累多了！ “枫兄让你停了吗？”斯摩人轻轻说了一句，轻得连坐在一旁的白枫都要很专注才能听清，轻得整个半空间都颤抖了一下。 安安心中很不满，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慢慢地再次动起来。 “由她去吧。”白枫淡淡开口，仍旧靠在栏杆上，“你在这里多久了？” “忘了，自从你上次离开之后。” “那应该，很久了吧。” “是的，久得都忘记时间了。” “有没有想过要离开。” “没有，你知道的，外面没有什么牵挂，而且，斯摩答应过你，会一直等你回来。” 白枫没有说他已经回来了，因为他并没有，现在在这里的他，并不是斯摩一直在等的“枫兄”，同样的，他也没觉得这是巧合。 如果一次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巧合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更多深藏的不为人知的事。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二次了，如果他没记错，第一次应该是四哥，第二次是在破军殿，今天是第三次了。 三次，每一次他们看他的眼神，都让他觉得对方是认识他，而且是认识了很久的那种，愿意为他做很多事，哪怕代价是死亡，也无怨无悔。 “怎么离开这里？”明知道不会有离开的方法，可白枫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斯摩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表示没有。 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没人会允许他人随意在自家祖庙进进出出的，与信仰有关，与其他一切无关。 有资格葬在半空间的，哪一位不是魔殿的灵魂人物，是所有修炼黑暗斗气修炼者的信仰，岂容外人亵渎，就连本族人进入此地，都必须取一半，可想而知，魔殿对进入半空间的限制是何等的苛刻。 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斯摩说那两个人离开了。 白枫站了起来，望着凉亭后的群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曾经见过这片连绵群山，可是具体是在哪里，倒是忘了，他们当然离开了，而且应该成功拿到轮违镜了。 “斯摩老弟，我要去山的那边。”白枫望着群山的尽头，淡淡地开口。 “枫兄，你知道的，我不能让任何未经允许的人经过凉亭。”斯摩站了起来，望向群山，他知道，枫兄想要穿越群山，肯定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枫兄去，或是出口，或是能出去的法宝。 半空间，除了被此地规则允许的人之外，是不可能出去的。 这是半空间建立时，便立下的铁律，然而，斯摩更加清楚，枫兄肯定是可以离开半空间的，否则，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白枫没有说话，他必须要到翻过群山，去找到那扇门。 那扇可以通向任何他想要去的地方的门。 是的，他想起来了，这片连绵无尽的群山，曾在断头崖上见过，而那个眨一下眼就能死一片斗祖的人说，那座山有一扇门…… 而要找到那扇门，就必先要去到那座山那里，而想要到那座山上，他没有夜夔的黄铜镜般的法宝，因此必须先经过凉亭，而要经过凉亭，必须要先过斯摩人这一关。 斯摩人说不能让他经过凉亭，白枫并没有感到着急，不是因为与斯摩人的关系，而是因为自己。 能让斯摩人尊称他为“枫兄”，他就一定做了什么，而且可以肯定，不是现在，不是在半空间内，那么，他必将离开半空间。 果不其然，斯摩人过了不久，继续说道，“除非，你把那一葫芦酒留下……” …… …… 白枫在前，安安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向群山的深处走去。 随着逐渐深入，白枫发现，越靠近凉亭，埋葬的魔殿英灵越多，而越往群山深处越少，半个月之后，他们爬上一座高峰的山巅，整座山只有一座坟墓。 或者应该说，整座山便是一座坟墓。 白枫站在山巅之上，望着远方，心中那扇门存在的念头越发笃定，因为在这里，他能看到跟断头崖上一样的风景。 山的那边是山。 山的那边仍是山。 山的那边依旧是山。 那座山中，有一扇门，通往想要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从凉亭走到这里，他们二人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路不算长，也谈不上险峻，只是因为，半空间内，他们无法全速前进。 是的，他们的速度被限定在一个可怜的程度之下！ 刚开始他们二人还试图寻找方法走得更快一些，可渐渐地，两人都放弃了，改为徒步前行，神识无法外扩的半空间里，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所幸，一路走来，风平浪静，没有遭遇任何麻烦。 “在这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向那座山出发。”白枫望着远方的那座山，轻声说道。 安安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能休息久一点吗？一路上，我就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力量在逐渐消失，到了这里，仿佛完全消失了。换句话说，我现在只是一个平民……” 安安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她不想成为白枫的累赘，一路上，她都装作没事的样子，可到了此刻，再也无法装下去了，一个凡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一个修炼者相比的，哪怕那个修炼者只是一个可怜的斗士，而白枫是斗王，此刻的她当然不敢奢望能与白枫相比。 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强烈欲望，让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而白枫是他们离开的唯一希望。 在凉亭内，求白枫带上她，一路上，事事迁就白枫，他说停，她不敢走，他说走，她不敢停，可现在，她实在没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了。 即使白枫就此丢下她，她也走不动了。 没有能理解她想要离开半空间的欲望的强烈程度，哪怕是回到洛晨，看上一眼那熟悉的光明，熟悉的人，然后死去，她也愿意！ 她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甚至，她感觉，每待多一瞬，她就被迫地向崩溃的临界点迈进一分。 只想离开，只要能离开，让她做什么都行，如果白枫最后把她带回到洛晨，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代价是生命也不迟疑，甚至，如果白枫想，把她当做玩物，她也愿意，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能回到洛晨！ 祖上说的强大，夜夔说的法宝，斯摩人说的诅咒，都见鬼去吧！ 她只想离开，只想活下去！ 白枫看了安安一眼，能清楚地看到安安紧紧咬着下唇，竭力忍住不哭出来，还有那种跟他很像的，强烈地不惜代价地活下去的韧劲。 他看了看前方的那几座山，轻轻点了点头，盘膝而坐，缓缓闭上眼睛，“等你休息好了，再叫醒白某。” 说完，不消片刻便进入了坐忘。 安安抬头看着白枫，使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没有过多的动作，连呼吸都从先前的粗重变为轻缓，因为她害怕会惊醒他…… 进来半空间半个多月，白枫明显感觉到体内黑暗斗气的增长，短短的时间，黑暗斗气便有了突破，冲过斗主中期，踏入斗主后期。 一路走来，他从疾奔改为徒步，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十多天以来，无论是行走，还是休息，他都在吸纳外界的黑暗斗气，以图突破，来到这座山巅之时，黑暗斗气进入了斗主后期，因此他才决定休息半个时辰，以巩固黑暗斗气的境界。 因为一旦出去，黑暗斗气会变得极为稀薄，境界有可能会掉落，他必须要确保在离开之前，黑暗斗气稳定在斗主后期境界，如果再有突破，那自然更好，如果没有，他也不会作过多停留。 因为，他对半空间感到厌恶，对魔殿感到厌恶。 体内两种斗气的存在，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奇妙，随着黑暗斗气从斗主初期连破两境进入斗主后期，带动了紫斗气的提升，境界进入到斗王中期。 事实上，由于半空间没有紫斗气的存在，相当一部分黑暗斗气诡异地转便为电斗气，强行把电斗气的境界提升到斗王中期。 这种非自然的强行的斗气间的转变，使得紫斗气带有丝丝黑暗之芒。 朝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毁灭一切的方向逐渐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