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炼气
当钟尘再度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清晨。 钟尘走在燕返城南的巷头街角，感受着崭新的一切。 眼前那些陈旧的民居，散落在沟壑平野之间，就如自己身上的衣物一般，带有一种陈旧破落的气息。 唯有房前屋后的花草树木，绿油油的，焕发着勃勃生机。 那花，只是些参差杂花。那树是此地最常见的老槐树。那草，也只是燕返一带最常见的藤草。漫山遍野都是，烧不尽，斩不绝，碾不碎，压不灭。 身在这蛮荒边界，生不易，居不易。 特别是如自己这样的外乡人，只有如那藤草般坚韧，才能生存下去。 回到家门口。钟尘的家，坐落在这片民居的最南端。占地数百丈方圆，四周以粗桐木为栏，圈起好大一片田园。那些围栏，树皮都没有剥下，正值初春，上面还萌发着鹅黄色嫩芽，想来到了盛夏，枝叶会越发茂盛。 院落虽然不大，但前后也有三间房。 第一间便是钟尘自己的居室。房间不大，但却简陋而整洁，墙壁用白灰抹的很平整，当阳光从窗子漫进来，很是明亮。 吃过东西，钟尘盘坐下来，开始沟通自己的神府。屏息静气，迎着那第一抹阳光，将心神投入到白玉京中。 那神府白玉京巍然而动，似乎沉寂了太久，此刻与钟尘心神相通，竟是说不出的欢欣。 神识应念而动，自白玉京中投射而出，贯穿那神府间无尽的虚无，瞬息间便照进钟尘的rou身。 这神识，就如钟尘的眼睛化为微尘，在身躯内部行走。在这双眼睛中，二百零六块骨骼，粗细不一的血管，一条条的筋rou肌腱，砰砰跳动的心脏，微微鼓动的肾脏……一览无遗。 引神内视，登堂入室。这里所说的‘堂’、‘室’，乃是人的五腹六脏。修为到筑基后期，成就金丹之前，神府稳固，神识强大，可以引神内视，窥见内脏，以元力加以强化改造。 筑基后期神府才能窥见的真实，钟尘的白玉京在炼气三层便已达成。而且更是能进入更细微处，便是那如蚕丝如蛛网的经脉。 真元随着神识游走于一层层的境界。 炼气，便是每日吐纳，沟通天地间的元气，在身体的经脉中游走，淬炼经脉，壮筋骨，勃血气。换句话说，就是令经脉更通畅，身体更加强壮，与天地间元气的沟通更加通畅，对元气的容纳度更高。 炼气一层，通启元脉。钟尘元气在四肢经脉中流动。 炼气二层，通肾元脉。元气在腰身的各处经脉中游走。 炼气三层，通大元脉。在神识的引导下，瞬息间便打通脊髓。 至此，钟尘吐一口气，心神一凝。 下一步，便是这些年的桎梏所在—— 炼气第四层，真元脉！ 要达到下一境界炼气四层，便需要打通真元脉，将四肢，腰身，脊髓，经脉相连，与内府通。 而自己，便是真元脉不通，久叩山门而不得入。 炼气前三层，俗称叩山门。 炼气中三层，称为入山门。 炼气后三层，称为望道途。 入山门，只是无数练气士漫长人生中一道小小的关卡而已，但是对从前的自己来说，却是久叩而不入，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但是此刻，神识涌入，豁然发现真元脉的种种细微之处，看得通彻。 不光是真元脉，整个中天三脉都堵塞了！ 如果说其他的经脉是阳关大道，那么自己的真元脉连林间小径都不如，或者可以用针鼻来形容一下。 这真元脉只开辟的不到三分之一，没有神识的导引，难怪九年都无法晋级！ 钟尘汗然，如果不是找到神府白玉京，恐怕再过九年也无法晋级。 钟尘继续沉下心神，以神识观，催动真元，一点一点的沿着所见的缝隙前行。 蜿蜒曲折，迂回百转。虽然慢，但是不再盲目，不再毫无方向。 时间慢慢的流逝，钟尘忘记了一切，心神全部投入其中。当他醒来时，竟然已是深夜了。 满身的疲倦，真元耗尽，神识的投射也极为晦涩。 虽然只差最后一点点就能彻底打通真元脉，但是钟尘不敢再轻举妄动，涸泽而渔，为修道所不取，最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 于是钟尘开始慢慢的调息，缓解身躯的疲劳。 黑夜中，钟尘的双眸半开半闭，隐隐闪着晶莹的光泽。 再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正院生选拨赛了。所有炼气四层以上‘入山门’境界的偏院炼气生，都有进入正院的资格，通过选拨的，便成为正院生，权限待遇，比偏院生强十倍。 至于炼气七层以上‘望道途’境界的炼气生，可以直接进入燕园。待遇权限比偏院生强百倍。 燕园生才是燕返学院真正的精英，是修者的中坚力量。其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更能名列天秀榜，获得更高的权限奖励。 钟尘这夜无喜无悲，只是给自己竖了一个短期目标——正院生。 白玉京…… 五城…… 十二楼…… 钟尘不明白，那消失的玉石，怎么就化为那玉碑，帮自己打开了神府，而且自己的神府竟然还有名字——白玉京。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神府，究竟是什么阶位，与其他人的，又有什么区别。 一座宫阙，总比那石屋，楼阁，宅院，是强的。而且这宫阙的复杂，令人发指。 只是那五城，十二楼，又是怎么回事？ 燕返所在大洲之南的南蛮州，方圆几十万里，书籍记载的只有一个真正的大人物，那就是南天王姑苏一城。 此人富有一城，但得名的关键是，他的神府是一座城。 一座城池的神府，神识之强，本命神通之威，令人瞠目。他也是上次卫道战争中幸存下来的老天王，帝下几乎碾压八方，从无敌手。五洲一百零八州地都有流传他的威名，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一座城池的神府…… 钟尘没有什么妄想，他很满足，他的神府是一座宫殿啊…… 而此前，他所憧憬的不过是一块石头而已。 只是这块白色玉石究竟是哪里来的呢？为什么只有他钟尘发觉到异样？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那十二楼神通，第一神通‘吞噬’，又该如何应用？ 虽然找到了神府，但是钟尘的疑惑更多，带着一个个的疑问，钟尘陷入到最深沉的入定中。 这是沉寂了三百年的秘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