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飞马牧场
晚霞是很美的,但若人的心不在此,便是再美的晚霞也提不起观赏的yu望。 沈旦枕在傅君婥膝上,二人坐在一处山坡顶上,瞧着那彤红炫丽的晚霞。 晚霞很美,但也预示着有大雨来临,朝霞行千里,晚霞不出门。 沈旦有些心不在焉了。 傅君婥摸摸他的脸颊,将视线收了回来,像感知到他的心情似的,道:“你若是放不下你的基业,咱们便回竟陵罢。” 沈旦闻言一喜,道:“你肯跟我回去了?” 傅君婥幽幽道:“你的心不在此,与你呆的时间再长又有什么意义。” 沈旦叹了口气,道:“我做不到你的洒脱,我不希望一生都是这样手足俱废,我需要找到鲁妙子。” 傅君婥道:“二十天,我和你在这无人的山谷一共呆了二十天,这二十天足已为我留下美好的回忆,也罢,我送你去吧。” 沈旦道:“君婥,你的心意我懂,只是没有人愿意做个废人,若是,若是连鲁妙子也治不好我的伤,那我便随你回高丽,再不问世事。” 傅君婥双眼一亮,随即暗了下去,摇首道:“我虽然很想留你在身边,但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沈旦仰视着她有些痴痴呆呆的脸,不禁心痛道:“你我的想法差得远了,我,我终究脱不开这尘世,而你却只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能将我的心全部交给你,竟陵城内、余杭城内还有我的属下,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 傅君婥闭上眼睛,道:“我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忘记的,但我错了,我留不住你。” 沈旦道:“你又何尝错了?就算我出去,你依然可以留在我身边,这样,不是更好么?” 傅君婥摇摇头,捧着脑袋道:“我不想分享,不想和别人分享你。” 沈旦瞧见傅君婥彼为痛苦的神情,心中愧疚丛生,暗道:沈旦呀沈旦,你何苦由来惹得这么多人喜欢,却又给不了她们幸福,你有什么资格让别人喜欢你呀。 傅君婥想了想,继道:“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将你强留在这,你应该去做你的事业,更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治疗,啊,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放着你的伤不去治。” 沈旦道:“君婥,你不要自责了,不管怎么样,这二十天和你在一起我都认为值得,就算我的手足医不好了,我也不会后悔,真的。” 傅君婥抱起沈旦,默默凝视半响,才道:“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竟与你这样的呆在一起,上天既然让我喜欢你,我就不能再离开你,哪怕,哪怕是要……” 沈旦叹了口气,唏嘘道:“你以真情待我,我又岂能负你,咱们走罢。” 傅君婥点点头,将沈旦抱起,再次打量一下这块让她充满无限回忆的无名山谷,之后,一展轻功,如凌波仙子般朝谷外掠去。 ※※※ 在竟陵的西南方,长江支流漳水和沮水呈划出大片的三角区域,这些区域土地肥沃,野草丰盛,再加上气侯温和,所以便成了一块人间乐土,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世代繁衍,其中飞马牧场所处的位置便是当中范围最大、野草最丰之处,更且四面环山,天然形成一个方圆十多公里的山谷,使其能够依坚屏守,百多年来不致为外人所侵。 飞马牧场的进出路只有东西两条峡谷可以走,沈旦、傅君婥目前所处的峡谷正是西段,当站在两侧高耸入云的峡谷当中时,沈旦、傅君婥升起一股君临天下、高不可攀的念头来。 “傅君婥、沈旦求见飞马牧场鲁妙子大师,烦请放下吊桥,让我二人通过。” 二人立在守关的深涧前面,对着对面守卫的兵士道。 对面传来窃窃私语之声,倾刻便有一人回道:“请二位稍待,容小人去禀告场主。”随即匆匆跑入牧场内面。 二人耐心等待,终于见到一批人赶到对面,对面传出温雅好听的女声,“放下吊桥,迎接沈帮主、罗刹女。” 傅君婥抱着沈旦踏上吊桥,缓缓入内,看清说话的人是一名仪态绝卓的美貌年轻女子,待到过了吊桥,二人相对而立时,微微晗首道:“多谢meimei。” 沈旦呆在傅君婥怀里,多少有些扭捏,但偏无办法,傅君婥就喜欢抱着他,只得稍微收敛心情,道:“多谢商场主。”对傅君婥道:“君婥,这位女子便是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姑娘了。” 傅君婥‘嗯’了一声,轻轻打量着商秀珣。 商秀珣微微一笑,略显玩味般瞧了沈旦一眼,对傅君婥道:“jiejie不必客气,这就随秀珣入内。” 一帮人通过牧场内蜿蜒曲折且又处处防守的通道之后来到最高处的一座城堡内,入堡之后,又行了一会才来到内堡商秀珣的住处。 终于在一处大厅内停下,其余不相干的人出去之后,众人分宾主而坐,沈旦也被安排在一张软椅上。奉上香茗,傅君婥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道:“不瞒商场主,此次我和沈郎前来只为贵场鲁妙子大师,还请场主看在联盟份上,请大师出来医治沈郎伤势,君婥将感激不尽。”说完,起身欠了欠身。 依她罗刹女的个性,能说出这番话以及这等动作,可谓是罕见。 商秀珣只知二人同时对付过宇文化及,却不知二人竟到了这种厮守恩爱的份上,瞧傅君婥不顾男女之别,一路抱着沈旦,恐怕早已视他为郎君外子,这句沈郎倒不在商秀珣的意料之外。但鲁妙子却是牧场的机密,更是自己禁忌,这傅君婥和沈旦是如何知晓?原本想敷衍两句推脱干净,但眼见傅君婥如此诚意,自己若是一力推瞒,恐引起二人不快,更何况牧场正与沈家军合力对付阴葵派,这等关头实不宜与沈旦结怨,想了会,才道:“那老头便住在堡中后山一处小阁楼上,你二人若是想见,便自行去见,请恕秀珣不愿相陪。”
傅君婥张了张嘴,却被沈旦打断,道:“如此,就多谢场主,君婥咱们去看看。” 鲁妙子与商秀珣的二代恩怨,他可是一清二楚,此处也不是与傅君婥解释明言的时候,还是先去找到鲁妙子再说吧。 傅君婥乖巧般起身,仍然将沈旦抱在怀里,正欲出门,忽然一人撞了进来,带起一股香风,自傅君婥身侧走过,来到商秀珣前面,咯咯一笑,道:“商jiejie,怎么你来客人了也不和秀宁介绍一下。” 沈旦眉头一皱,道:“君婥,咱们走。” 商秀珣听出沈旦话里不满,不禁暗道:“他是否在担心我将马匹卖给李阀?” 傅君婥此刻除了沈旦,对旁人毫不放在心上,哪管那秀宁有打交道的意思,抱着沈旦几步便消失在二女视线外。 李秀宁微微变了变色,对商秀珣道:“商jiejie,这人到底是谁,居然不避男女之嫌。” 商秀珣瞒着沈旦与李阀交易,此刻被他撞了个现形,也不知怎的,像似怕他生气或是着恼,心里不禁一阵烦闷,闻言没好气道:“高丽奕剑大师弟子,人称罗刹女的傅君婥。” 李秀宁圆睁着美目,啊了一声,道:“居然是和杨公宝藏有关的傅君婥,那这男子,是不是东海帮帮主沈旦。” 傅君婥、沈旦联手败退宇文化及,江湖中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呀。 商秀珣心道:“你也怕沈旦是也不是?今番被他撞破,这生意做不成啦。”有些垂气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唉,他被人废去四肢经脉,也算可怜。” 李秀宁更是惊奇,道:“想不到江湖中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天,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武功是那样高强。” 商秀珣淡淡道:“我也不知道,要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他打不过人家那人没要他的命已算开恩。”说完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想休息。” 李秀宁很想得知多一些关于沈旦的消息,无奈商秀珣不肯透露,只得道:“那小妹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