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武侠小说 - 大唐蓝衫客在线阅读 - 第102章 明来暗往

第102章 明来暗往

    洛阳,独孤阀一处大宅,后院。

    蓝衫青年沈旦倚树而立,抱剑,目不斜视,在他对面则是一名穿着火红色劲装的俏丽少女,少女姿颜脱俗,面含傲气,再加上身材亦是玲珑突出,让人见了便不得不生出几分爱怜敬让之情。

    少女乃是独孤阀当代奇笆,在一众兄弟姐妹当中武功机智极为出众,又得其祖母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垂爱,隐然成了其下一代接班人,她便是独孤凤。

    独孤凤的武功虽不及婠婠,但至少相差不远,便连江湖第一多情男侯希白也不见得在她手上讨得便宜。所以当她要向沈旦讨教武功时,沈旦内心不禁苦笑连连。

    独孤凤最为出色的除了剑术,当然还有轻功,数月前沈旦与侯希白在竟陵郊外一处破败村庄大战,独孤凤潜伏在侧竟不被二人发现,其隐逸、轻功之术可见一斑。

    沈旦对上她很头痛,因为这几****一直住在独孤阀府上,而独孤阀为了对付宇文阀,对他的东海帮是极尽的讨好和拉拢,甚至想出了联姻的法子,但经沈旦经脉被废这事也就暂时没有下文,不过,沈旦依然是沈旦,一手快剑术击败不可一世的曲傲早传绝天下,独孤阀怎不利用沈旦到达洛阳的情况好生巴结,所以独孤凤便来了。但这小妮子绝不是甘于受家族摆布之人,对于这一名很有可能成为她另一半之人又怎不会好好研究一番,所以她成了粘人的代名词。

    沈旦抱剑而立,摇头道:“我不会和你动剑。”

    独孤凤名字中不愧有个凤中,因为她就生着一张丹凤眼,一眨之下电波流窜、煞是迷人,她道:“不比也可以,你就认个输,然后答应帮我做三件事。”

    沈旦不禁失笑,道:“女人总是喜欢男人帮她做三件事,而这三件事每每都是先未想到。”想到婠婠还欠他一件事情,暗中叹了口气,心道:“我从来不会让女人为我做什么事,所以与婠婠的打赌早就过了。”

    独孤凤善剑,所以她的剑也很特别,很小、很细、也很精致,外面套着浅绿着的剑套,剑柄处还扎了条浅绿色的丝带,这把剑配她的红衣服的确相映成趣,互添光彩。

    沈旦的剑依然是商秀珣送的那把剑,看上去很普通,但却是一把利剑。

    独孤凤的小剑正被她执在手心,剑套扔在一旁,看样子已作好了攻击准备。

    “少废话,到了我的地盘,就得凭我作主,看剑。”

    小妮子的剑与她的作风一样,绝不拖泥带水,也不管沈旦有没有作好准备,足下一疾,剑尖便晃个不停,只听见嗡嗡之声随着剑尖的晃动有节奏的传出,剑由心生,只这一手便知小妮子的剑术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足下疾动的当儿,剑尖已是递到了沈旦的喉咙,只需再轻轻往前一送,就会见到一个血淋淋的透明窟窿。

    但沈旦视而未见,身子如被钉住了般动也不动,只眼睛盯着独孤凤的凤眼,嘴上略带笑意。

    兹的一声,剑尖斜斜插入树干,没入一半。

    “你为什么不躲,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小妮子呆得一呆,舍下她精巧的短剑。

    “很简单,我从你眼中根本看不到杀气。”

    沈旦终于换了个站立的姿势,好整以暇般回道。

    论剑术小妮子的确不差,但若是论阅历及对人心的把握就不如沈旦了。

    小妮子兹的一声,将剑拔了出来,道:“算你走运,下次我就真刺了。”

    沈旦淡然一笑,闻见她身上的少女体香,鼻子不由动了动,道:“若你真想杀我时,那我一定会当心。”

    “哼。”

    独孤凤退后几步,捡起剑套,还剑入鞘。

    “咳、咳……”

    身后传来数声咳嗽,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老妇拄着拐杖缓缓行来。

    独孤凤见了她忙欢声雀跃过去,撒娇道:“奶奶,你怎么来了?”与方才判若两人。

    这老妇正是独孤阀第一高手尤楚红,一手披风杖法傲笑群雄。

    沈旦抱拳道:“老人家亲临此处,沈某不及远迎,失罪失罪。”

    他欲得和氏璧,某些地方需得仰仗独孤阀。

    尤楚红爱怜般在独孤凤头上摸了摸,莫看她七老八十,脸上、手上尽是皱纹,又躬偻着身子,可一旦动起手来,那速度必是如迅雷电闪。

    “沈将军勿须多礼,老婆子此来是想知会将军一声,家主孤独雄已取得越王许可,准许将军明日见驾。”

    沈旦此来孤独阀,是以官面上的身份,大隋左骁卫将军,任此身份在洛阳谋求一份政治利益并非不可。眼下杨广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竟致重病,江都形势随时都可能大变,在此之前若能打入洛阳官方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独孤阀这枚棋当然不可不用。

    “如此,多谢独孤将军、尤老前辈。”

    沈旦正规正矩行了一礼,抬头正好瞧见独孤凤朝他扮鬼脸,不由暗里一笑。

    尤楚红点点头,又咳了起来,在独孤凤的搀扶下迈出院门。

    “这人武功怎么样,试出来了吗?”

    出了院门,便听见尤楚红低低与她孙女对话。

    “若单凭眼力,已是臻至高手,孙儿并未与他过招,只是一记虚招便教他瞧得清清楚楚,由此观之,此人以快剑术击败曲傲的确不应是传言夸大。”

    “咳、咳,如此甚好,近来形势大变,我独孤家独木难支,洛阳、江都处处受到宇文阀的排挤和打压,此人利用得当,必胜十万雄兵,凤儿,你今后可要与他多亲近亲近。”

    “知道了,奶奶。”

    董家酒楼。

    自那日李世民来寻沈旦,沈旦便想在洛阳隐瞒身份也是不成,没有人知道李世民是如何知晓沈旦到来,但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他们早在洛阳布下了情报网,甚至还与洛阳某方面官员关系密切。所以近几日前来找沈旦比剑的人很多,这不,沈旦刚一坐在靠窗的一处常坐,一名头缠黑巾腰挂长剑的武士便跨步过来。

    这里临近洛阳最繁华的地段,来这里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在某方面自称高手。这人微微作了个揖,便要出言讨教,沈旦摆摆手,指了指对墙,那里赫然钉着三枚断指,道:“你若想像他们那样留下断指,不妨接着发言。”黑巾武士微微一愣、遁眼望去,最后却是目露不霄,回首道:“老子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老子在金城从未逢到敌手,莫非是一到洛阳来,手底下便弱了不成?”

    沈旦道:“你说你从哪里来?”

    “金城,怎么了?”

    “原来是金城,薛举准备造反了吗,怎不见他招募你这样的‘人才’?”

    这人脸色微微一红,道:“那厮怎配用我,闲话少提,拔出你的剑来。”

    沈旦不慌不忙道:“你不为薛举所用,一则你本事低微,二则你视金钱如粪土,若是后者,沈某敬你为人,今次便饶过你了。”

    那人怒道:“你这人怎的这般罗嗦,我就是听说你自称什么剑术天下第一,老子看不过眼,却来讨教一二,再啰燥下去,我一剑在你身上刺七、八个窟窿。”

    沈旦哈哈一笑,道:“一剑可以在人身上刺七、八个窟窿,不错,不错,你且拔出剑来,容我领教领教。”

    那人铮的一声,将长剑拔出,指着沈旦道:“休说我占了便宜,你再不动手,我可要进招了。”

    沈旦视若未见般道:“你且将招递来试试。”

    那人再忍耐不住,蹬的一声,接着大叫,脚下前进,斗了个剑花,一剑分刺沈旦身上数处位置。

    沈旦摇头叹了口气,铮的一声,剑花耀眼,光茫斗起,那人随即‘啊呀’一声,长剑迭落于地,发出一声脆响。一名小二走了过来,学着沈旦的叹气,道:“唉,又多了枚手指。”

    那人哪瞧得清沈旦是如何拔剑,如何出手,只知他剑招一递,两根手指便断了,剧痛之下不免心胆俱丧,急急惶惶般奔出店门。

    沈旦仍然在喝他的酒,而酒楼中人也对这种场面见惯不怪了。

    一人坐到沈旦对面,为自己添了杯酒,喝了一口,道:“似沈兄这等闲婽之人,洛阳可不多见。”

    沈旦吞了一口酒,用衣袖抹抹嘴,道:“师道兄不也这么闲婽吗?说吧,有没有找到那名叫秦川的人。”

    宋师道叹了口气,道:“还不曾。”

    沈旦不由得闭上眼睛,半响才道:“她若不出现,我便一直在这等她。”

    宋师道道:“他若是不在这里出现,沈兄岂不空等。”

    沈旦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世民即已现身,相信她离现身之日不远。”

    宋师道并不知道沈旦说的是‘她’而非‘他’,秦川,即师纪媗也,他似乎在思量李世民与秦川之间的联系。

    沈旦又道:“最近洛阳又来了些什么人?”

    宋师道道:“长白山王薄、瓦岗沈落雁、河北刘黑挞三批人是暗,王世充、张须陀是明。”

    沈旦呆得一呆,微讶道:“沈落雁?看来李密将她救走了呀,唉,竟陵。”随即又道:“张须陀大帅也来了?这是为何?他不在荥阳防备李密了?”

    宋师道道:“这次是越王相邀,张帅离此不过数百里怎会不来,再者和氏璧一事传扬天下,张帅又岂不会意动?”

    沈旦微微叹了口声,郁郁道:“张帅乃当世第一人,有他在,教李密不得寸进,只是那王世充怎又会来洛阳。”

    宋师道道:“王世充上月领兵击败了林士宏,迫其残部逃入了鄱阳湖,江都已是下旨令其领部助张大帅破李密,嗯,圣上是否想起还都了呢?”

    沈旦眉头紧蹙起来,这王世充不好对付,用兵之威,绝不平庸,其为人也是jian滑,此来洛阳必是为着日后计算,看来江都形势一旦变化,天下,又会随之重新瓜分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