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遛兔
提到周致方，周亭的眼眶就越发的红了。原来还是发洪水那次得的病，后来就一直不见好，周致林已经赶考去了，他走的时候周致方好了一阵，后来又躺下了，而对于这些周致林是不知道了。 青墨不知道在古代原来一个感冒也会变得很严重，她本是想把银票交给周杨氏就不管的，但现在听周亭一说起家里的情况，她就忍不住担忧，于是终究跟着周亭一起去看了周致方。 为了方便周致方看病，周大海一家已经搬到了锦南城南郊，租了一间破烂的院子，周大海每日去码头帮着抗货物挣钱，周亭在绣房里做帮工，看似没到穷极末路，却因着周致方的病而举步维艰。 周亭领着青墨回去，周杨氏想来也是没脸面对青墨，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小屋中阴暗潮湿，除了一张矮趴趴的木床便没了其他东西，周致方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 青墨走到窗边，看见周致方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紧闭双眼沉睡着，眉头紧锁，似乎在梦里也摆脱不了病痛的折磨。再不似从前，虽然跛脚，却充满了活力，发洪水的时候还暴发了一把，让青墨觉得他有参加残奥会的潜质。 “最近越来越爱睡了，一天只有两三个时辰是醒着的。”周亭在一旁小声说。 青墨扭头看看，房间里黑乎乎的，只有一个碗口那么大点的墙洞可以透光进来。 “他就每天都在这屋子里么？有没有出去过？” 周亭摇摇头，“一直都遵从大夫的话，没有出去见过风。” “这可不行！”外面阳光那么好，哪怕在院子里晒晒也好啊，怎么能一直憋在这样暗沉沉的屋子里呢？就算没病也会憋出病的吧，再说这里面又潮又闷，很容易让人心情压抑，病人待在这里面，不会感到绝望吗？ 青墨对周亭说了，周亭虽然不懂看病，却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两人当即便把周致方唤醒，给他擦了把热水脸，然后扶到院中的藤椅上。 好容易他醒了，周亭便赶紧去热药汤，青墨则陪着他说话。周致方的精神不太好，不过青墨说话有趣，又挑些在侯府中的趣事说给他听，直到周亭喂了药，他精神又要好些。 青墨走的时候把银票给了周亭，又交待了周致方一定要洗澡保持清洁，要通风晒太阳等。 回到定安侯府，青墨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味道，她皱起鼻尖仔细嗅了嗅，“什么呀，臭烘烘的。” 循着味道找过去，在浴室里被她找到一堆黑不溜秋的颗粒物体，物体上面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掉浅黄色的水珠，顺着水珠往上看，原来是她挂在屏风旁边的兔笼啊！ 那这些就是兔尿和兔粑粑咯？ 青墨虽然也是兔子，但她醒过来之后就是兔妖，为了方便修行，一直都是吃辟谷丹来解决这些生理问题的，所以她也根本没想到养兔子还需要照看它的吃喝拉撒。 这真是……太麻烦了！ 好容易收拾干净屋子，看灰兔子可怜巴巴的盯着她，又想到它应该是要吃草吧？ 青墨无奈，只得拎着兔笼偷偷摸摸的遛到花园里，将它放出来，用一根布条拴住灰兔子的脖子，自己牵着另一头，让它自己去挑吃的。上次她在这里尝过两株花苗，味道还不错。 可是这兔子竟然不爱吃，挑来选去，似乎都没有它喜欢的，而这个花园子里有专门的园丁看理，杂草什么的除得干干净净，看来只得去外面找草了。 青墨又把灰兔子塞进笼子里，抱起来正要走，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站住！” 青墨回过头，只见四五个丫鬟簇拥着一个面容娇艳的妇人朝她看来，那妇人年纪约莫二十四五，一身梨花白飘逸衣裙。 见她神态倨傲的盯着自己，青墨也微微扬起下巴，“干嘛？” “放肆！”一个丫鬟上前一步，“你是哪个院子的？怎敢这般对我们夫人说话！” “攸然院的。”青墨答话后才发觉不对，夫人？她凝神看去，有些眼熟，却不识得，难道是侯府的客人？本想道个歉，却又发现跟在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也很眼熟，再想想她方才问自己是哪个院子的，分明就是侯府中人的口吻。 “攸然院啊？没听说过。”几个丫鬟掩嘴笑道。 那妇人挑挑眉，目光投向青墨手中的笼子，开口问道：“鬼鬼祟祟的藏着什么东西？” “敢问阁下是哪位夫人？小的愚昧，侯府中只知有侯夫人和侯老夫人。”青墨不答反问。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愠怒与不屑，她身旁的丫鬟抢着答道：“这你都不知道，我们夫人刚刚被抬为二夫人！” 青墨微微愣神，将她的话咀嚼了一遍，刚刚……抬为二夫人？也就是说……天呐！难怪最近侯夫人也不找她玩了，她去找侯夫人，也被楚香打发走了，说是侯夫人在忙着。她以为的是自己不受待见了，也就乐得自在。原来…… “原来是二夫人！”她故意将“二”字咬得极重。 丫鬟柳眉一竖，“夫人问你话呢！你藏着什么东西？”便劈手将她手里的笼子夺了过去。 青墨年幼，一时不注意，轻易就被她得了手。 “是只灰兔子啊！” 那二夫人也瞧了瞧，摸着肚子颇自豪的道：“自从有了身孕，真是吃什么都不对味，可这会儿一看这兔子啊……啧，怎么就馋得慌。” 青墨下意识的就去瞅她的肚子，又听丫鬟柔声说道：“夫人不知道，有了身孕本就该这样子，夫人既然想吃兔子，刚巧这里有现成的，交到灶房去就成了，也不怕有些心眼小的说咱。” 那丫鬟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去瞟青墨。 青墨一愣一愣的，这丫鬟说句话都这么含沙射影，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难不成她们本来就知道自己受侯夫人喜欢？ “啧啧……”青墨咂咂嘴，“你这丫鬟竟然怂恿二夫人吃兔子rou，你难道不知道有身孕的人吃了兔子rou会生出裂唇的妖物吗？”说罢她又摇摇头，“如二夫人这般有见识的人竟然也会受她蒙蔽？” 听到“裂唇的妖物”，那妇人吓得将丫鬟手里的兔笼一掌推了出去，对于这样的传闻，她是有听过的，经过这一提醒，便立即想了起来。笼子砸在牡丹花枝上弹了一下，落到青墨脚边，她弯腰捡起来，转身施施然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