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我来做那第一人
“落生，你在里面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浑厚却又温柔地男声。 许落生依旧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块木板，眼中有时闪过一丝自嘲，但却听不到了周围的一切。 “我进来咯。”左丘辰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进来便看见的是愣愣站在原地的许落生。 他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自己早已将他看做自己的孩子那般对待，此时却见他这幅神情，心中有些刺痛。 左丘辰见许落生一直望着木板就明白，这个孩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许落生了，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所有自己以前所隐藏的秘密了。 从刚开始许落生带着那几个女孩回家开始，左丘辰就觉得不对劲了，珺曦和萧月萌都是密族，自然气息不会暴露，但是洛云不一样。左丘辰感受到了洛云身上那股熟悉的妖气，猛然想起这是小时候那只小老虎的气息，才没有即刻动手。 想必，自己的meimei也是感应出来了吧，尽管另外两个女孩没有妖气，但是这世界上只有妖才会长得有那么绝世无双的容颜，只有妖才会对这座房子露出怀念的眼神。自己却终究没有杀她们。 “落生，你应该都知道了吧？”左丘辰走过去拍了拍许落生的肩膀。 或许，让落生与妖接触也并不是坏事，毕竟他已经成妖，夹在捉妖师里面会很难受吧，何况是是左丘家的捉妖师。 许落生回过神，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无奈、自嘲、牵强。以前的许落生除了一脸淡然就是阳光的笑容，基本上不会愤怒，不会悲伤，不会真的觉得世界与生活如此无奈。 可是现在他有什么办法，自己是变成妖怪的捉妖师，是为所有捉妖师唾弃的异类，尽管还有家人不会嫌弃自己，可真的很无奈。 “应该说是舅舅你什么都知道了吧？”许落生反问，他已经不去纠结左丘辰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左丘辰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变成妖了，但你也不用太绝望，变成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你看你还交了几个妖怪朋友不是吗......” “可是舅舅是捉妖师啊！老妈也是......”许落生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不会伤害你的......”左丘辰心疼地揉了揉许落生的头。 许落生扒开他的手，“可你终究是捉妖师。小时候你不在家的期间，是去捉妖了吧？既然你是捉妖师，我是妖怪，我们就注定不能好好生活在一起。” “当年立下契约的仅限于猫妖，我是不会去伤害猫妖族人的！” “都是妖怪，论什么种族？就像黄种人白种人，都是人，难道我杀了白种人就没问题了吗？” “可落生你还有一半的血脉是人啊！” 许落生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沉默了，是啊，自己......是人妖，亿万年《妖史》上的第一只人妖。 “我们也想和妖怪好好相处，但是他们却一步步紧逼，我们除了捉妖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了。”左丘辰再次叹息。 “妖怪也很想和人类好好相处的，我遇到了很多妖怪，都是好妖......” “那是因为你才接触妖界不深！你知道世界上的普通人包括捉妖师一年因为妖怪而死的有多少人吗？一千万，整整一千万啊！”左丘辰突然变得激动。 “一千万......那你知道一年因为捉妖师和人类死亡的妖怪有多少吗？两千万！是人类死亡人数的两倍，难道妖怪的生命......真的就那么无所谓吗？”许落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左丘辰闪着怒火的眼神突然被这句话给浇灭，是啊，他忘了，妖怪也是会死的，尽管他们都有活得更久的机会，但终究也有生命啊。 “所以，我真的没办法融入这个世界，对吧？” “不！不是这样的落生！” “舅舅，我现在可以说是人和妖的公敌，因为我身体里既有妖怪的血脉也有捉妖师的，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 “不，你会是古今的第一人！第一妖！我们......”左丘辰搬过许落生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们都需要你！” 许落生的瞳孔在听见这句话时微微一缩，我们都需要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见许落生疑惑，左丘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捉妖，相反，我很喜欢妖怪，他们真的很友好，所以我真的不懂家族为什么要诛杀他们。明明妖怪是可以和人类好好相处的，却偏偏闹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就算有你们妖界的使者签署和平契约，但是我们左丘家，除了当年和林升签署过以外就再也没有了。 我也是曾经被妖怪救过的人，他们一点也不厌恶我是捉妖师的身份，真的......很善良。你说我不在家的日子是去捉妖了？落生，我这辈子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妖怪，因为他们活生生死在我的眼前，死在我的族人手里。所以那些日子，我都是出去救妖怪了，就算是真的捉妖，也是罪大恶极的妖怪。 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人妖和平。” 这些话说得很轻，却一字一句落入许落生的心中，因为这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人和妖，本来就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吧？ “所以我们需要你！”左丘辰再次重复了刚刚所说的话。 “我？”许落生不敢置信。 “你会是作为人与妖和平关系的纽扣，你会打破多年来的铁律，所以，请你做人与妖之间的重要枢纽。若真要和平，绝对不能少了你，因为你，是两边唯一交融血脉的沟通，你会是——古今第一人妖！你不是也希望人妖和平吗？落生，拜托了，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捉妖师和妖怪的心愿，拜托你，真的拜托你！我真的，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和妖之间的战争了！” “战争......”许落生突然喃喃着这个词。 他猛然想起，那天珺曦寞落忧伤看着窗外说的那句话，“耳朵坏了，就听不见战场上的厮杀了......” 许落生突然了解到了人妖双方的无奈与伤痛，无论是捉妖师也好，妖怪也好，谁会真的喜欢战争呢？背井离乡，战火滔天，刀光剑影惊醒于梦中，然后掩面痛哭流涕，所有的妖怪和人类都在期盼和平，期盼了几千年、几万年，却始终活在战争中。 如果真的要一个人来了结这场战争的话，只能是他许落生，这世界上或许真的只有他才能办到。 终于，他终于再次展颜而笑，终于笑得和以前一样阳光，“若是真要有个人才能祈求到和平，那么，就让我来做那个人吧。希望，人与妖真的能够和平啊，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们这样的表情了......” “让我一个人，换你们一生笑颜安好，真的很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