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孤独木孤独
怕输你就走,叶景焕朗声说道,一字一顿,飞入看客们的耳蜗。 演武场顿时炸了锅,说啥的都有,更有一群年轻愤慨游侠,大骂孤独木贪生怕死,有胆设擂,没胆应战。 出自海外的剑客兴许是江湖经验不足,被这群人一激,右脚在落地之际迟疑了片刻,士可杀不可辱,刚才一战,内力消耗过半,能不能取胜,心里实在没底,但如果就这么走了,明天再来,气势上也会被对方压制。 一不做二不休,孤独木重新回到了擂台。 你想怎么比?孤独木的底气明显不足。 很简单,把你杀死,胜负即分,叶景焕傲慢的姿态令看客群情激昂。 谁还敢说陈梁无人,中原无人的,就这份气场,足够碾压对手。 孤独木走到剑箱,抽出一把玄铁重剑,铁剑约有百斤,一般人单手无法举起,但是在孤独木的手中,重剑和软剑似乎没有区别。 请亮兵器吧。 叶景焕伸出单掌,这就是我的兵器。 自不量力,凭你单掌也想对阵我玄铁重剑,今日就叫你变成无掌。 孤独木接连几场下来,不多见的主动出击,让看客们直呼过瘾,原来这剑客也会先发制人。 一直靠在演武场边缘的木桩上审视一切的侠女步云薇摇了摇头,暗自道,这剑客恐怕要输了。 如此比试,步云薇岂会错过,在台下观察了半天,这位飞雪门出来的侠女,剑法自不用说,江湖经验丰富,遇到的对手五花八门,好几次历险,差点着了对方的道,最终凭着飞雪剑法逃脱。 当然,那些都是小场面,经不起推敲,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可今日的孤独木不行,他要是这么走了,身败名裂不说,就算日后再来设擂,谁还为一个言而不信的买账。 头可断,气节不可辱,这是江湖侠客奉行的真理,背地里不说,大庭广众之下尤为慎重。 看出门道的人不在少数,可似步云薇这般看的透彻的,几乎没有。 先前几场,孤独木步伐稳重,张弛有度,可对阵叶景焕,他犯了兵家大忌,动气,一旦意气用事,脚上不生根,身子任人摧。 扑向叶景焕的孤独木脚法就是如此,虽说迅猛,势头很足,可一击不中断了后路,非死即败。 重剑劈向叶景焕的刹那,太傅公子身形保持不动,全身一股真气通流,周遭空气变成一团红色,rou牛身的威力似乎增强了。 自打在柳叶门没机会做掉孟小儿,叶景焕回京之后日夜勤练,如今rou牛身的威力暴涨三层。 距离擂台近的看客,明显感受到一层起浪呼啸而来,要不是躲避及时,很可能被吹到。 叶景焕不知对手内力几何,rou牛身只用了一成内力,一为试探,二也怕伤及无辜看客。 单手执掌重剑的孤独木并未轻敌,他深知内力不多,与对方纠缠,如果对方太强,最后只能浅尝败果,如果对方太弱,重剑所至,定能让对方致残而亡。 两人心中各自打着算盘,技高一筹的叶景焕占得上风,重剑停留在手掌之上,下落不得,暴涨的rou牛身焕发出的真气如铜墙铁壁,一般刀剑当即折断,也就这把玄铁重剑,瞬间被弹开,震得孤独木虎口发麻,连连后退。 擂台下声震动天,激愤游侠高声猛呼,打败他,打败他……。 内力耗损过半,气势上又输一筹的孤独木心虚慌乱,单手握剑换成了双手,所剩内力悉数灌注脚底,举剑上前。 这次,叶景焕没给孤独木任何机会,rou牛身增至两成,全身周遭的空气变成一团猩红,犹如一团怒火,向四周散发无尽光芒,没来得及躲避的看客受到牵连,气浪划过,很多人后仰当地,一些个身子轻便的,直接掀飞而起在落地。 哗啦啦,擂台上的决斗没有擂台下来的精彩,前面一排倒地,后面一排跟着来不及躲闪,接连倒地,幸亏人多,再加上叶景焕爆发的rou牛身气机威力不足以撼动全场之人,到了人群中间停止倒地。 腾空而起前冲的孤独木直接被拒之,停留在半空随后落在擂台上,对手太强,他失策了。 心头思绪一片混乱,孤独木这才开始后怕,对方只是展示了rou牛身的威力,尚未出手,要是出手,他不知后果如何。 梅花楼的孟小儿见此场景,瞪目结舌,连连拍掌后消停下来,那剑客落败,他自然高兴,可是看到叶景焕的rou牛身较之前精进许多,暗自惆怅,这小子日后要对自己不利,他又有什么法子能对付得了。 刺史小姐管不得这些,她们的视线只在孟小儿身上,少庄主不高兴,那一定是她们伺候的不好,香茶换了一杯又一杯,点心换了一碟又一碟,只有站在旁边的吕栞天知道少庄主为啥不高兴,但是没说。 镇定片刻,孤独木垂下重剑,朗声问道,敢问兄弟这是何身法? 叶景焕也不隐瞒,全身暴戾消失殆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笑着回道,京城rou牛身。 rou牛身?孤独木来自海外,没听过这等身法,一时间稍有慌乱,接着问道,能否说说? 叶景焕笑道,咋了?怕输想探我的底细? 如果你有能耐的话,不怕对手知道你的底细,孤独木反唇相讥。 作为太傅公子的叶景焕,在京城里只服侍一人,陈梁太子陈华茂,皇宫中有一批死忠侍卫,习得rou牛身保护主人,先前的大内高手自称铁手无情的家伙就是其中一员。 据说rou牛身是先皇宠幸的一位得道高僧所创,高僧修行一生,练就一身精钢之躯,圆寂之后数月身子不腐,皇帝感恩高僧给皇宫侍卫传留的rou牛身身法,火化高僧,没想到干柴烈火足足烧了三天,皮rou不烂,有人献计,这是高僧不愿化身腐朽,后来用热铜浇灌,铸就一尊铜佛,其面容与高僧无二。 新皇上任,大肆捕杀陈梁和尚,陈梁宫里的高僧像也没幸免于难,可是不管用什么法子,这高僧铜像刀砍不得火烧不化,坐在寺庙中,百十人抬不动,皇帝没法,任由铜佛闲弃。
当然,叶景焕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对rou牛身由来未吐一字,一个小小的剑客,没资格知道这么多。 孤独木看上去已经不那么嚣张,脸上尽是焦虑之色,大言不惭的说要打遍中原武林,没想到真的会折戟青州城,谁知第二站就要打道回府,虽有不甘却也没法,技不如人,只能回家,要么面壁思过,沉沦颓废,要么奋发图强,东山再起。 他要是知道江湖水深,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对手展现的强大实力是他无法逾越的鸿沟,擂台下的看客没一个支持他,只因先前孤独木傲慢姿态,把陈梁乃至整个中原武林得罪了。 退路已无,孤独木破釜沉舟,看来需要拿出看家本领,师父曾告诫他,不到生死关头,切不可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于剑客孤独木来说,哀莫大于身死,一个剑客,如果不能在剑法上击败对手,实在是愧对师父教诲,就算以后回师门,也没脸见人。 愣在那里作甚?难道你想等天黑了,伺机偷袭不成?叶景焕嘲讽道,他分明看到孤独木静若木鸡。 微微抬头的孤独木嘴角闪过一丝诡笑,双眸中闪过寒光,直射叶景焕。 叶景焕身子不由一震,这家伙又耍什么花招? 孤独木身形陡变,自脚下消失,速度虽不快,看起来实在诡异,好端端的一个人咋就会消失不见,所有人擦拭眼睛,不肯错过这一幕。 叶景焕深怕有诈,内力急速剧增,rou牛身暴涨,脚下步履生风,赶在孤独木上身消失之前冲了过去,势大力沉的一掌捶击到孤独木胸口,尚未完全消失的孤独木受到重击,下半身现出原形,整个身子轻飘后退,直接飞下了擂台,仰卧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小小伎俩,能骗过老子的眼睛?不自量力。 剑客孤独木终是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擂台下的看客兴奋到了极点,这位给陈梁青州城挣回颜面的公子褪去rou牛身带来的光晕,矗立擂台,享受游侠声势浩天的呐喊。 反观孤独木,人如其名,孤独一人躺在地上,凄惨之际。 孟小儿见此场景,疾步走出梅花楼,径直来到了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孤独木身旁,问道,一时胜负无关紧要,兄台回家静养,日后定有破敌之法,切不可自暴自弃。 少庄主深知作为一名剑客的荣誉,一败涂地甚至不惜自刎的人比比皆是,他看剑客虽有傲气,其身法大有黄沙女之风,才大行其道上前询问。 孤独木抬起头,打量了孟小儿一眼,拿袖子擦拭了嘴角的血迹,手拄重剑站起身回道,这位公子好意心领了,在下并不是一败如山倒,今日惨遭对手羞辱,日后定会找回场子,不必挂念。 说完,孤独木孤零零走出演武场,徒留背影,凄惨之至。 孟小儿叹息一声道,孤独空留孤独影,剑客何欺剑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