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和尚与稀粥
见冷毅离去的背影，德寿情知此事已成定局，心中不免郁闷，不知冷毅将军这是怎么了，平常可不是这样，杀伐决断，果敢而为，今日却被一个小子哭两声就改变了心性？难道这小子施了什么魔咒？德寿转身看向鸠摩罗，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气恨，极其冷淡的说道。 “小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算你走了狗（符号）屎运，跟我走吧，赏你一口饭吃，免得你再像个娘们一样鼻涕眼泪的。” 说完，德寿转身走了，鸠摩罗很高兴，谢了谢，边擦了擦眼泪和鼻涕，边站起身跟着德寿离开。 阳村的西边是代村，南边也就是安阳县的地界，在代村西边不远处，有个湖，因湖的形状像马蹄，故取名为“马蹄湖”。 阳村距离马蹄湖也就二十里的路，而冷毅的这支残兵败将就驻扎在“马蹄湖”旁。 因为七八万人，外加马匹饮水、将士梳洗、做饭等等，所以需水颇多，所以必须依湖驻扎，何况，此时还是夏季，用水就更多了。 只见，大小帐篷上万，鳞次栉比的依湖而建。 夕阳西下，天气虽然热，但是为了填饱肚子，将士们还是要做晚饭的，此时，大家驾起铁锅准备做饭。 德寿带着鸠摩罗一路来到大营内，一边走一边询问，谁中午还有余饭，问了一圈，基本上，大家都在准备做晚饭，哪里还有中午饭？ 德寿一时不悦起来，原本只是想弄点残羹冷炙，胡乱弄几口饭打发了这个哭鼻子的小子，可是，大家居然开始做晚饭了，如此，只得让人开锅做饭了，军粮本来就不多，还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jian细吃，这让德寿大为不悦，但将令难违，只好命人抓紧开锅烧饭，刚要吩咐下去，只见有人端着一碗稀粥外加一个馒头小跑而来，见德寿，躬身施礼道。 “参见将军，小人这里尚余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 德寿一见，微微一笑道。 “很好，你做的不错。” 德寿上前，接过这士兵手中的碗和馒头，转身走到鸠摩罗面前，道。 “小子，要是换做是我，宁愿将手里的饭喂狗，也不会施舍给你这样的人，不过，谁让咱的将军好心呢，要谢啊，你谢他吧。” 德寿说完，也不管鸠摩罗接受不接受，将一碗稀粥和馒头，硬塞到鸠摩罗手中。 辛亏鸠摩罗反应及时，接住了饭碗和馒头，对德寿相谢道。 “小僧多谢将军施舍一碗粥一馒头，小僧感激不尽。” 德寿看了看鸠摩罗，并不接受他的相谢，冷哼道。 “吃完抓紧走人，记住，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会忍不住杀掉你，记住了吗？” “小僧记住了，从今以后，小僧都不会让将军看见小僧的。”鸠摩罗道。 “记住就好，吃吧，吃了好滚蛋。” 说完，德寿转身离开，看着德寿离开的背影，鸠摩罗躬了躬身，相谢道。 “将军慢走。” 其他士兵也施礼相送德寿，待德寿彻底离开，消失在众人眼中时，众人这才转过眼，看向鸠摩罗，见他身穿一件灰色长衫、短发、脖子间挂着一串佛珠，行为举止、穿着打扮显的很怪异，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啊？你瞧他的样子，干嘛把头发剪了？” “是啊是啊，你瞧他，穿的戴的，如此另类，莫非是外族人？” “不会是外族的jian细吧？” “没准是，这外族人个个都很凶残，像野兽一样，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 听众人在议论，鸠摩罗听在耳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没有人愿意听别人在背后闲言碎语、指指点点，更何况是当面的议论纷纷。 鸠摩罗不想听，本能的逃离了，他端着一碗稀粥和一个有些发干的馒头，躲在一个营帐后。 这里背阴，夕阳照射不到，在吹来的滚滚热浪的风中，倒是有着一丝的清凉。 鸠摩罗饿极了，顾不上什么，当即蹲了下去，端起碗就喝稀粥，稀粥果真很稀粥，几粒米而已，咕噜咕噜几大口，一碗稀粥就这样被喝得精光，喝完之后，压根不管饱，鸠摩罗看着空碗中尚有两三粒米，又用舌头将米粒舔入嘴中，米粒在鸠摩罗的嘴里翻滚，始终未被鸠摩罗咽下去，好像是鸠摩罗在细细的品尝这几粒米的美味，也许只有这几粒米，显得很珍贵，实不忍咽下去，因为，这一咽，就再也没有了。 一直等天色全都暗下来，四周昏沉之后，鸠摩罗嘴中的米粒如糖一般被融化了，鸠摩罗咂了咂嘴，米粒的原汁原味萦绕在舌尖，难以挥之而去，不过，这米粒之味道，在脑海中一闪即逝，似乎都不曾记起这是何样的味道，像风，风过无痕。 一碗稀粥，尚不能饭饱，不过还好，还有一个馒头，虽然有些发干发硬，但总归是粮食，不是铁与铜，咬一咬、嚼一嚼，沾点口水，还是可以下咽的。 不过，当鸠摩罗下嘴咬馒头时，他发觉，牙齿有点疼，不，准确的说，是馒头比想象中的要干硬，虽是粮食，但硬度不亚于铁与铜，牙齿咬在铜铁上，不是铜铁疼，而是牙疼，这出乎鸠摩罗的意料，想不到这馒头居然这么硬，像石头一样，原本可以充饥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想吃吃不了的东西，鸠摩罗有着说不出来的气恼，一气之下，他将硬的如铜铁，硬的如石头的馒头扔了出去。 馒头在天空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了黑暗里。 只听“啊”的一声，接着又有人大叫道。 “谁咂老子？” 原来扔飞出去的馒头，咂中了人，鸠摩罗情知惹了祸，也不吭声，收起碗，悄悄离开了。 冷毅将军去了湖边，从马厩中挑选了一匹良马，又让人将马梳洗了一番，然后驾马返回到王车旁，而怀良已站立在王车旁等待多时了，冷毅与怀良相互施了一礼，然后，冷毅将马绳交到怀良的手中，并道了几句保重和注意安全的话。 随后，怀良驾马疾奔离去。 看着怀良驾马的身影，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黑夜里，冷毅脸上浮起了一丝不安与担心之情，不知怀良此去的结果如何。 夜是如此的漆黑，黑的没有边际。 冷毅看着茫茫黑夜，咬了咬牙，结果会怎样，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冷毅转回头，看了一眼王车，心中却好像看见了王车中圣王的遗体，那冰冷的尸体，似乎死不瞑目，冷毅陷入了良久良久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