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悲从中来
桂门驿站。 尹虎出门之后，站在房檐下会心一笑，他之所以出门，那是因为，他想找块抹布，好擦掉房内的灰尘，可是，一来他不知去哪里找，二来大雨不停，他寸步不能走。 倒是那些栖居在此的穷苦人或流浪汉，偶然会出门小解，或者接水饮用，他们出门便瞧见了房檐下的尹虎，尹虎也瞧见了他们，双方对眼看了看，互不言语，各干各事。 稍后，见这些人都回了房间，尹虎收回眼神，见大雨不止，也就作罢，只身回了房间，一入门之后，带眼一看，整个人怔了怔。 只见，整个房间已无灰尘，原本只有简单的几个家具，例如床、矮桌之类，而现在，床被铺好了，薄薄的夏被，被叠的方方正正的摆在床中央的位置，再看矮桌上，多了两个碗、两双筷子、一壶酒，五六个碟子里盛放着各种干果和烤鸡烤鸭，除了这个，矮桌上还放着一个圆圆的大西瓜，细瞧西瓜的大小、形状、瓜皮上的纹路与色泽，一看就知道是十里草场的西瓜…… 尹虎见铺好的床、矮桌上的吃喝之物，不禁困惑起来，心想自己一直在门口守着，不曾见萸小婵走出房门，如今，她是怎么弄出这些东西的？ 这时，正在忙着用炉子烧粥的萸小婵，见尹虎进门，呆立在那，立即招呼道。 “小虎哥哥，快过来帮帮忙，恐怕我一个人弄不好这个了。” 说着，萸小婵不断的向炉子里添加木炭，又用扇子不断的煽风，希望提高炉子内的火，毕竟炉子上有一锅半生不熟的粥。 炉内的烟灰呛了萸小婵一下，萸小婵的脸上着了很多黑灰，似是从黑炭里爬出来一样，她避开烟灰，呛了两下，见尹虎还傻站在那里，不禁说道。 “小虎哥哥，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指望我弄这些粥，恐怕要久等了，眼下时间不早了，只是希望别等到深更半夜才吃饭，我肚子早就饿的叽里咕噜的了，早早做好饭，岂不是更好吗？” 听萸小婵这么一说，尹虎跑开困惑，立即抢身到萸小婵身边，他一伸手将扇子几乎是从萸小婵手中夺了过来，立即为炉子煽风。 萸小婵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冲着尹虎会心一笑，尹虎见萸小婵一脸烟灰，知道她为自己准备饭，心中很感动，他停止煽风，伸出手，攒住袖口，帮萸小婵擦掉脸上的烟灰，尹虎擦灰的动作十分细致和轻柔，萸小婵很享受，没有拒绝，任由尹虎帮自己擦脸。 这一刻，萸小婵的心里感到很温暖、很舒服，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高兴。 其实她不知道，这不是温暖、不是舒服、也不是高兴，而是爱意。 一个少女的爱意。 帮萸小婵擦脸的尹虎，见萸小婵闭上眼，一脸笑意，不禁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心想，不就是擦个脸吗，她何至于这样？ 不一会，尹虎见擦掉了萸小婵脸上的黑灰，于是停手，对萸小婵道。 “好了。” 萸小婵睁开双眼，开心的对尹虎谢道。 “谢谢小虎哥哥。” “举手之劳，不用谢。”尹虎道。 “再举手之劳，也是举手之劳，还是要谢谢的。”萸小婵道。 尹虎本想再说什么，未等开口，忽然见炉子锅里的粥开了，他连忙掀开锅盖，拿着木勺在锅里搅了搅…… 萸小婵双手托着腮，盯着看尹虎的脸，一副痴情的模样，尹虎忽然发觉萸小婵盯着自己看，不禁停手，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衣服，衣服很干净，见萸小婵双眼不眨的看自己，知道她是看自己的脸，不禁一想，难道脸上也有烟灰，立即提袖子擦了擦脸，原本脸上很干净，可是，那袖子原本是擦萸小婵脸的，袖子上自然沾了烟灰，这么一擦，反倒将烟灰擦到了脸上。 萸小婵一见，尹虎大白脸上竟是烟灰，像个大花猫一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开心，充满了一个少女的单纯与天真。 尹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侧目看袖子，这才恍然明白，连忙用另一只干净的袖子擦掉脸上的烟灰。 萸小婵依旧笑声不止，见她这样笑，尹虎不自在起来，擦了两下脸便站起身，站起后，他不知要走向哪里，也不知干什么，倒是觉得口有点渴，于是，抬步走向矮桌，抓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在萸小婵的笑声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尹虎脸上没有笑意，放下酒杯后，又斟了一杯酒，又一饮而尽。 萸小婵笑着笑着，见尹虎独自饮酒，脸上一点笑意全无，觉得有些不该如此随心所欲的笑，生怕尹虎生气，立即止住笑声，询问道。 “小虎哥哥，你怎么了？” 尹虎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睹物想事，回答道。 “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你有心事？说给我听听呢，小虎哥哥？” 萸小婵说着便站起身朝尹虎走去。 “没什么心事。” 说着，尹虎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矮桌上，这时，萸小婵走近到尹虎身边，道。 “瞧你的样子，一定有什么心事，事情放在心里，就成了心事，要是说出来，或许会好点，你说呢，小虎哥哥？” “小婵，我真的没什么心事。”尹虎道。 “没心事，那你干嘛愁眉苦脸的，难不成你在圣都里有婚约？说吧，是哪个王公大臣家的小姐？”萸小婵寻找原因道。 “小婵，我！” 尹虎不知该怎么开口，萸小婵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表情，手指他，一副只道一切的神情道。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在圣都真的有婚约。” “小婵，我！” 尹虎当即转过身，不看萸小婵，又继续道。 “我在圣都里的确有婚约，是圣国镇南大将军司徒无我的孙女，她叫司徒倩儿，跟我差不多大。” “好啊，想不到你真的有婚约。”萸小婵有些不悦道。 尹虎怕萸小婵生气，转过身对她解释道。 “我虽然有婚约，但是，这婚约不是我的心事。” “不是心事？那你愁眉苦脸的想什么？”萸小婵要一探究竟道。 “我就是，就是见你这么高兴，我一时难以言表，也感到很高兴。”尹虎道。 “少骗我，人要是高兴，脸上有笑容，还会笑出声的，你瞧瞧你，一副苦脸，骗谁呢？”萸小婵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高兴起来，就有点情不自禁的感到悲伤和低落。” 尹虎说着，萸小婵皱眉的看着他，听他继续道。 “也许，也许是因为这十五年来，一直过着很艰苦的日子，不仅仅艰苦有时还颠沛流离，也许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压抑了我原本的情感，我想，我很难再像其他人一样，该开心的时候开心，该悲痛的时候悲痛。” “小虎哥哥，是我误解你了，希望你不要怪我。”萸小婵道。 “没事的，小婵，这就是人的命，一出生时就注定了，你逃不掉躲不了的命，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气吞声的接受它。”尹虎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