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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不可言状的真实

    第一章韬光养晦第四十节不可言状的真实

    沧州柳县

    林洲也是纳闷,怎么这张阎王突然就跑了呢?还没有轮到本公子一展身手呢!就是连那几个侍卫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手举着绣春刀显得很尴尬的站在那里。林洲回头一瞥,吴庆却是已经站在了身后,小声的对着林洲说道:“是刀,估计是看到了绣春刀了!”

    这么一说,林洲就是明白的了,抬头却是看见四个侍卫悻悻的把刀插入刀鞘中。四个侍卫因为是随皇帝微服私巡来着,并没有穿着飞鱼服。虽说锦衣卫是属于东厂管辖下的一个侦缉机构,但是林洲已经很是淡化了锦衣卫在日常生活中的影响,毕竟在林洲看来这锦衣卫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执法机构。

    于是在林洲的一番弱化和打压下,锦衣卫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荣光了,但是余威仍在多少还是让那些在锦衣卫的阴影下生活了几近二百年的人们所忌惮。

    不过锦衣卫在历史上并非是没有过出色的表现的,所以林洲的心目中还是期望着把锦衣卫改造成为国为民的特务机构,毕竟历朝历代的情报工作都是必不可少的。在说锦衣卫在这方面还是有一些的优势存在的,总是要比东厂的那帮子太监们要强,鉴于历史的经验林洲已经决定了要彻底的抹去太监对于国事的影响,不过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看到侍卫们手里的绣春刀,林洲就已经知道张阎王逃跑的原因了。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多少还是见过大世面的,自是知道能拿着这种刀的都是什么人,肯定不是他一个小县城的富商地主所能够得罪的起的。

    再看李家的父子三人,也是莫名其妙的收起了手里的家伙来。他们是一群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而忙碌着。不过在林洲瞥了一眼他们家的房子后,下了一个结论:也许他们连一口饱饭的目的都是没有达到的。

    “这位大伯,不知那位公子为何来闹事?”倒是有侍卫问起了李老头。

    “唉!这年月着实是不想让人活命啊!”李老头一声悲叹,饱含了多少的辛酸和艰难。

    这这个当口,原先抱着年轻女子的那位妇女冲着李老头大喊:“当家的,快来看看,妮子怕是要不行了吧!”

    林洲能够听得出那话语里的悲伤来。

    李老头父子三人早就抢先一步冲到妇女的身边,林洲这才看见原来年轻女子的身下早已是一片的血迹了。

    林洲也是没有见过什么血腥的场面的,这时也是有点慌了。连忙的把跟随来的一个御医喊来,好去给那个姑娘治一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人已经是拿出了一张破旧的苇席铺在地上,那女子就这样平躺在席子上。四周围上了他的一干亲人们。那女子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林洲估计是旁边两位小伙子的meimei。这个时代人越是贫穷的人家越是子女众多,他们总是信奉着人多力量大和多子多福的传统思维,殊不知正是这种思想导致了孩子越生越多,而生活却也是越来越穷苦潦倒。

    中间躺着的女子脸上几乎是没有一点的血色,可能是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刚刚的失血导致了她的身体虚弱的要命。不过即使是这样,林洲看来这女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了。就是身上穿的再是破烂不堪也是不掩其珠玉本色,使得林洲也是看的有些痴了。虽说林洲也是看过无数的美女丽人的,算是阅女无数(当然是在电视上了),不过这一看之下才发觉那些所谓的美女们都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总是没有这席子上的来的真是,别看她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但是眉宇间流露出的风情也是千万种难以言述。

    林洲想不到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他只是想到了当初念给王喜姐的那些诗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不过林洲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否也是笑起来也像诗中描写那样,会有两个酒窝。就在林洲想东想西的当口,随行的御医已经是诊断完毕了,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姑娘的伤势倒是不大,刀刃幸好没有割到腕部动脉,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长期的羸弱才会昏迷不醒,现在她的状况不是很稳定,特别的要注意多加的调理才是。我现在多开一些补药,主要是补血补气、调养身体,你们也是要多多的注意她的情绪,刚才老夫诊脉时发现她的脉象微弱,似乎求生的意念并不是很强烈,你们还是要多注意才是!”

    作为一个医生,这位御医夫子绝对是够称职的,可惜的是他的眼色就不那么称职了,难道他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那个用芦苇搭建起来的几间屋舍就是这家人的容身之所么?住在这里的人能够买的起汤药吗?林洲的心里也是有些鄙夷这个御医起来,都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这话一点都是不假,最少这御医夫子身上沾染了太多读书人的毛病,对于世间的人情世故知之甚少啊!

    不得已林洲只好当了一次大善人,派了自己的侍卫回城里去采买那些药品去了。

    “这让老夫怎么能担当的起呢!今天这事还要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只怕是不保!”说完,李老头一家四口当即给林洲跪了下来。这里的人也是着实的不少,但是活了几十年的李老头还是能够看的出来这群人都是以眼前的这位十八九岁的公子为首的,也是他的一声断喝才会有那几个护卫模样的人出手,最终使得张阎王落荒而逃。

    “老伯,这可当不得,快快请起!”林洲本就没有想着要得到什么,对于李老头一家也只是出于一个良心上的安慰罢了。

    “不过刚刚老伯说起那张.....张阎王来却是十分的害怕,难道他真的敢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不成?”林洲虽然不认为这个社会真的能够达到“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地步,但是也是不愿相信在自己的国家竟然会有如此凶恶之人,竟然敢当众行凶的。

    其实说来林洲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还是没有接触到社会的黑暗面的。这样的一个时代信奉的就是弱rou强食的法则,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莫不如此。可能是他上位的时间久了,思想里还是残留着二十一世纪的那套法制大于人治的认知。可惜的是别说是大明朝,就是几百年后的世界还不是一样的处在弱rou强食的规则中吗?

    “唉!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张阎王原名张千宝,乃是河间府杨大人的亲外甥,仗着这么一层关系,那张家在柳县是为虎作伥、残害邻里。尤其是这个张阎王比他的老子更是凶残,他老子顶多就是霸占人家的家产,兼并人家的田地,还不至于弄出些什么任命官司出来。但是这个张阎王就是不同了,他仗着府台杨大人的势力,搜刮百姓商贾的财产,逼得许多人家都是家破人亡、背井离乡的远走而去。”

    “关键是这个人还是一个十足的yin棍,他自己也是娶了七八个小妾,可是还是不停的糟蹋那些他看上的女子。原本也是有几乎人家的女儿被张阎王盯上,就是因为那几乎人家不同意,张阎王硬是把他们都整的是死的死、亡得亡。在柳县凡是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一般都是不敢上街,唯恐被张阎王看见横生枝节。”李老头讲起这张阎王的斑斑劣迹那简直磬竹难书。

    林洲长这么大(前后加起来足有四十多年啊)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就是在自己所治理的国度,这让林洲一颗激情澎湃一心想拯救万民的雄心,泼上了一盆冰冷的水。由此而转发来的气愤就如同火山喷发般的一决而下。

    “难道就没有人管管的吗?那些父母官们都是如何当得?”林洲已经是出离了愤怒了,冷冷的说道。

    就是连周围的那些林洲倚重的技术官员们也是感到了从林洲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意,他们可是跟随皇帝有好几天的时间了,还是头一次的看见曾经的那个温文尔雅、待人随和、体恤下属的皇上,竟然迸发出了杀意来。众人无不为之一凛,均想:原来皇帝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那些官老爷怎么敢管啊!河间知府杨四维是张千宝的亲舅舅,而柳县的县令是张千宝的亲姨丈。有这些人撑腰谁还敢去衙门里打官司,听说就是连着治理总督也是收着张家的银子的,所以只是苦了我们这些百姓们,能过一天就是一天吧!这天高皇帝远的,有谁还能记得我们这些穷苦之人。”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也是不知从哪里又是冒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来,都是和着李老头一家差不多的打扮,一看就是贫困潦倒。

    并不是林洲的警卫不够严格,只是此次前来实在是因为延长选址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带太多的侍卫。再说跟着的近百工匠们虽然武功不见的怎样,但是护主的心未必就是比那些侍卫查,有他们在旁边也是足够的了。

    林洲打发了几个工匠到四周去查看一下,顺便了解了解这里百姓的生活状况。从李老头一家的生活现状上可以看得出来,这柳县的民生肯定也是好不到那里去的。果然,不多时就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庄稼汉子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们的衣着打扮和李老头一家并无二致,也是那种乞丐装的样子。

    “这位公子,不知你们这么多的人到这荒野之中所谓何事?”,一上来,当先就有一位年纪五十左右的老先生问道。

    一听之下,林洲就觉得此人应该是读过书的,不然也不会连问出的问题都是文邹邹的。也是因为林洲身上穿的是青布长衣,按照经验来也就是商贾地主之流。

    来的这些人才是不管林洲是个什么身份,这里的荒滩野地虽说都是盐碱地,不过还是可以长出点东西来,能够勉强糊口的。要说这柳县沿海的滩涂、盐碱地可是要比山东那里好上太多了,这是因为在柳县境内有大小二十多条河流注入大海,河水的冲刷使地这里的盐含量很低。种上些耐活的作物多少还有点收成,总是能够有点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是五月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幸好这里的野菜还是挺丰富的,没有让在这芦苇荡中生存的人们饿死。也是因为这这里的作物产量很低,所以每一家都是占了很大的一片地,导致每一家的房子都是离得很远。对于李家发生的事情附近的邻里都是知道,可是他们却是不敢前来帮忙,但凡是在柳县的人有谁不知道那张阎王的手段。落在他的手里定是没有个好,看着张阎王在李家呈威众人无不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翻腾了一遍。当看到张阎王在一位青衣公子的手里载了一个大跟头的时候,无不替这位出头的年轻人捏了一把汗。那张阎王的作为众人无不知晓,怕是这位公子会有不测了,不过好在那人带来的随从也是足够的多。

    “我们来这里是准备在这个地方建个盐场的,现在来勘察一下地址。”

    来的众人一听,轰的一下酒全炸开了。要知道这片荒地虽说不是什么丰腴之地,但是也是这附近近百十口人的命根子,没有了它这些人也就只能去喝西北风去等死了。再说这里也是无主之地,凭什么要让别人占了去,当下众人就是不同意,纷纷的向前来。

    “不知公子可是知道,这里都是保命存续之地,如今尔等前来霸占就不怕我们以死相争吗?”那书生模样的先生也是气愤异常,平白的让人来抢夺保命的东西,是谁都是要反抗到底的。

    “呵呵,这位老丈莫要生气,我也是知道这里是大家养家糊口的本钱,不过既然我们占了这里断了大家的营生,自是会对大家的生计负责的。”林洲也知道对于失去而来唯一保命的土地,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来。历史的经验告诉林洲:土地才是一个国家稳固的基石,当土地掌握在普通大众手中时则天下太平,当土地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是职责意味着战乱。这是历史永远也走不出的轮回。

    下面的众人听说要管大家后续的生活,莫不都心里高兴起来。说句实话,这里的土地是如此贫瘠,每天累死累活的也是不够吃饱,要不是有些野菜接续着早就饿死了。虽说这里的土地也是无主之地,但是看着这年轻人和他所带来的一帮随从,大家心里也是没有了斗争的勇气,自古都是民不与权斗。既然人家是这么大的排场,想必这官场上的关系必定也是深得很的。

    “只是不知公子以后想怎么样来管我们这些贫苦之人的死活?”,看来这老书生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本来我们的盐场是要大量的民工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荒滩之上竟然也是有人居住,既然如此那么盐场以后的建设当是优先的雇佣占地之人。至于工钱吗?”林洲也是不知道该给多少的工钱才算合适,这时吴庆走到林洲旁边低声道:“公子,每天三分银子即可!”

    林洲的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吴庆是多么的善解人意,作为一个皇帝是不需要出门采买的一切自有他人代劳,自然也是不明白民间的物价状况的。只是有一点吴庆不知道的是-----林洲是来自未来的人,在网络上什么样的信息得不到。

    下面的人都是眼巴巴的望着林洲,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他开出的价码有多少而已。这块土地虽然也是能保着大家不至于饿死,但是却是没得闲钱来置办些家什。这里居住的人家几乎每家都是好几年都没有买过衣服和家庭用具了,以至于好多人家竟然是全家只有几件衣服,都是留着出门或是农活的时候才穿。本来有田地的时候还能自家纺点线织点布什么的,自己自足就是没有钱也是一样的过日子,可是自从地被夺占以后就已经失去了布料的来源。这里的土地是无法种植棉花和麻的,只能靠买。可惜的是这里的人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有的闲钱来穿衣服。几年了,家家都是没有新衣服替换的,天长日久衣服也是越磨越破,已经是无法再穿了。

    “那就每天五分银子的工钱,我们这里也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的,要是谁家有个亲戚朋友的也好推荐一两个来!”对于林洲开出的工钱,跟随他的那一帮子官员匠工们自是不感到吃惊。自从跟着皇帝以来,他们这些人的待遇跟从前那是没得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不过对于地下的众人来说,这无异于天下掉下个馅饼,而且还是砸到了自个的脑袋上了。虽然大家也是隔着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银子是个什么样子了,但是却不妨碍大伙对于银子的热切和了解。一天半钱银子,一个月那就是一两五钱的银子了,在柳县那也算是个高薪的收入。足够一家人生活的,起码温饱的问题是解决了。要是家里有着两三个劳力的,那日子必定是红红火火的。

    众人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定定的看着林洲。唯恐他说的话不算的数,谁叫林洲只是个十八九的小伙子,就是连胡须还没有长的出来。有句话怎么说的: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公子所说的话可算的数?”还是那个老书生,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问了一句在场的大家的心声。也是难怪,他知道他的老婆还在家里关着呢。

    不是她犯了什么错,而是实在是......实在是没有脸说出来了。

    这书生本姓扈,原是柳县东王庄人,一辈子的四书五经盼的是个前程,可惜的是十几次的科场下来硬是没有半分的功名在身。几十年的苦读几乎把家里拖得垮了,后来也就是淡了这份心思一心的在私塾上教书育人来着。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竟然让村里的王财主看上了他家的那块地,在王财主的一番cao作之下失去了所有的东西。逼不得已才流落到这荒滩之上,可惜的是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日子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到现在连老婆敝体的衣服都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