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周天院
那扇古朴而又略显笨重的大门在此刻毫无征兆的开启，如同在清水河中丢下的一颗青石，没有波澜壮阔，仅仅只是安静的沉入水底。 只要跨出一步，大门就会开启。 许牧还依稀记得昨夜里自己自欺欺人的幻想，那时候的大门并没有打开，他也很失落。可是，当自己日思夜想的周天学院为他敞开的时候，他畏缩了。 他呆楞的看着前方，眼神早已迷离，心头生出的百味杂陈在血液里流淌，充斥着整个脑海。这次是真的，只要他跨出一步，他就能进入学院。 只是他迈不动步伐，整个人如同背负了一座大山，被压在原地。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自己一旦进入，那么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艰辛他都要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为老爹报仇，为了活命无休无止的修炼，他甚至想着只要自己稍有差池就会被剥削的体无完肤。老实说，他不想这样。 “许牧。”刘星轻轻的唤了一声。她脸上也没有因为大门打开而表现出任何的欣喜，神情略显沉重的看着发呆的许牧。 许牧缓缓回过头来，对上刘星清澈的目光，心里稍稍入定。他试着驱除心里的担心，然后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进去吗？”刘星似乎怕触碰到许牧内心她未知的伤痛，细声问道。 许牧并没有回答她，但是他所做出的举动已经给了刘星一个很好的答复。 只见许牧迈开笨重的步伐，每走一步，许牧脸上的苍白就更深一分，没人知道他所忍受的痛苦。 只有他自己明白，有人在考核自己。不然自己不会无形中要承担这么多的压力，但压力越大，他的思想就越清楚，直到清晰。 从外场到大门口不过数步，许牧却走了不下于半柱香的时间，刘星不明所以，但没有丢下他不管，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 在跨完最后一步，许牧整个人已经虚脱了，趴在门上，再看已经淤青的腿脚，一种无力感顿时涌入心头，脑海里仿佛是有人跟他说着他不明白的高深话语。支着门，许牧站定，抬起发麻的手臂，在大门上叩了三下。 “咚，咚，咚。” 声音很小，但在寂静到可怕的夜里听起来十分刺耳，刘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许牧的难受她看在心里，更是因为他这种坚毅震惊。 叩在门上，也叩在了许牧的心上。当年老爹应该也是这样叩门的吧？如今自己重走老爹老路，才明白武道之途艰险，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达到的。 良久，从学院中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轻轻叹息：“许牧，进来吧。星儿，你也进来。” 所有的压力与痛苦在此刻全部释放，紧绷的身体也放松起来，许牧很想瘫倒在地，睡上一觉。扭头与刘星对视一眼，正起身子，走了进去。 月牙光亮透过层层乌云洒在地面上，倒也能看得清路，两人并肩而走。周天学院是天一第一院，虽然建院已有百年，各处设施皆有脱落，但是依旧磅礴大气。 正门居中，往前一道白玉板路，前面有一座正厅，上书六字。 天道周而复始，这也是周天学院出处。 走过正厅，眼前是一片宽广的cao场，分为左右，正中有一演武台，左为天，右为地，中为乾坤阴阳八卦，道意十足。 许牧看着正中的阴阳八卦图，心神沉浸其中，忽而被一股无形拉力拉到一片黑暗空间。 在那里，许牧看到了山河倒转，鬼哭狼嚎，天下黎明百姓尽处水火，苦不堪言。又忽然，正前方出现一座山峰，有一少年迎风背剑而立。 “你来了？”那少年冷冷说道。 “你是谁？”许牧不解，直直盯住那个少年。 “我是你啊！哈哈哈。”只见那少年转过身来，竟与许牧一模一样，只是双眼空洞，血色苍白，对这许牧笑了起来，手上的剑鲜血淋漓。 许牧内心惊讶不说，寒意涌上心头，但还是向前走了一步。“胡说，你只是和我长得一样，但你不是我。” “呵呵。”少年狞笑，笑的许牧发怵。“你只是在逃避，我是你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不信你看。” 风云变幻，电闪雷鸣。那少年一跃而起，手上长剑直冲人群，片刻间死伤无数。“你心里的自己不就是这样吗？” 许牧看着一个个无辜的生命倒在自己面前，悲恸不已。“你住手，你不是我，我不会这样。”许牧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少年，却被大火隔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 “晚了，你已经这样了。” “不。”许牧撕心裂肺的叫声充斥天际。 不过转眼间这一切都结束了，只见那少年一剑洞穿了许牧的心脏，随后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远方传来冷冷的声音。“不要在逃避了，我就是你。” 许牧昏了过去，眼前一片黑暗。 “许牧，许牧。” “嗯。”许牧一怔，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神情恍惚，见到刘星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暖，轻道：“没事，只是走神了，咱们走吧。” 刘星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不好多问，慢慢说道：“没事就好，咱们赶快走吧，刚才那声音肯定是风尘爷爷再叫我们，不要让他久等才好。” 许牧是第一次进入周天学院，不懂路，跟在刘星身后。两人走了一段时辰，才来到学院深处的一座小园子，院子不大，胜在清幽。 尘园。 许牧轻轻念道。这就是天下第一尊者风尘的住处吧，没想到，他还能见到如此大人物。 传闻风尘入尊者境已有五十年之久，五十年里却未曾精进一步，也未曾如老爹一样开过天门，但有他在，大汉才能高枕无忧。 天仙之下，无人能敌。 这是天下人的评价。 许牧收好刚才因为沉入八卦图中的沉重心情，与刘星一齐走了进去。虽然他很想明白刚才那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一个入灵境的人又怎能参透号称周天第二圣物的八卦图呢？ 刚入院中，许牧顿觉一阵清爽，先前的疲惫感尽数消失，心里惊道这风尘当真是不凡。 槐花树下，风尘坐在椅子上闭目。刘星早已瞧见，示意许牧轻放脚步，两人畏畏缩缩的走了过去。 老者并没有许牧想象中的鹤发童颜像个老妖怪一样，如果许牧不知道他的身份，定然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脸上丘壑丛生，雪白的胡子整齐干净，虽然没有波动，但仙风道骨十足。 “风尘爷爷。”刘星走到老人身旁，轻唤一声。老人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两人并不惊奇，也不欣喜，只是水波不惊的轻声说道：“你们来了，去歇息吧，明日再来找我。” 许牧第一次见到老人多少有些尴尬，呆呆的站着不敢接话，好在刘星化解了尴尬，向风尘告退一声，拉着许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