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场梦魇（中）

    陈辉耀恍恍惚惚中，闭眼睡着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陈辉耀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电话，而是双手枕着头猜测着会是谁打来的。

    当手机铃声响了半分钟后，陈辉耀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显示来电，然后极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

    “喂，这么晚了打给我干嘛？吵架吗？我跟你讲，我对你这种女人已经绝望了，一刻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了，所以你有事就说事，不要在那边支支吾吾的。”陈辉耀一接电话就很不客气地炮轰着，想到自己在林玲那里受的气，顿时一股脑地全发泄在了刘雪莉身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刘雪莉冷冰冰的声音：“明天过来签字。”

    刘雪莉说完后就挂掉了电话。

    陈辉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而后喜形于色，咧嘴笑了开来，只是这笑容笑着笑着就笑的不是滋味儿了。

    有时候哭和笑只有一线的距离，陈辉耀笑着笑着又哭了，只觉得心理空落落了，像是被挖去了一块rou，既痛又空。

    回想自己这一路跟刘雪莉所走的路，哪一条没有泪？哪一条没有笑？哪一条没有甜蜜？只是这泪和笑跟甜蜜都被心中不知何时生起的厌倦统统扫向了一边，以至于自己越来越烦刘雪莉的唠叨，越来越厌恶刘雪莉有时候的无理取闹。

    可当初自己不是觉得这都是刘雪莉的可爱之处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陈辉耀开始反思自己，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跟刘雪莉坦白，后悔自己对刘雪莉发脾气，后悔自己没事喝什么酒啊。

    然而这些后悔并没有什么用，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后悔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陈辉耀抹去了眼眶的泪水，看了一眼天花板，正上方就是林玲的房间。

    至少自己现在还有林玲。陈辉耀心中得到了一点安慰后，一转眼就开始谋算起了自己跟林玲的未来。

    财产自己是肯定分不到了，但是看在夫妻多年一起打拼的份上，刘雪莉应该不会这么绝情，到时候多少会有十几来万的钱给我，到时候拿着这笔钱跟林玲找个地方一起做点小生意，到时候一心一意地过日子。陈辉耀带着自己美美的梦，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见到了房间里已经闭目沉睡的林玲，见到了家中黯然垂泪的刘雪莉，更见到了远在京城正在宿舍里挑灯奋战的儿子。

    这个梦让陈辉耀有一种错觉，世界仿佛都是在围着他转的，当第二天醒来后才发现错觉毕竟只是错觉。

    太阳并没有因为陈辉耀睡懒觉而偷懒，早上九点多的时候陈辉耀洗漱完毕，然后带着复杂心情见到了昔日恩爱的刘雪莉。

    两人相顾无言，陈辉耀想张口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张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雪莉的脸冷冰冰的，看着陈辉耀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不，比陌生人还不如，至少多年的经商已经让刘雪莉养成了逢人微笑的习惯。

    刘雪莉拿出了那纸离婚协议，陈辉耀同样拿出了一份，一直等在一旁的年轻律师也拿出了一份。

    那纸离婚协议一式三份，年轻律师一份，刘雪莉跟陈辉耀各持一份，三人对比过后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了手印。

    跟最初说好的那样，由于是陈辉耀的过错，将不会获得财产上的分配，所以当那名律师走后，陈辉耀舔着脸，带着笑看着刘雪莉说道：“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我也是净身出户，你就不能稍微帮我一下？”

    “是啊。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我应该给你一点资助的。”刘雪莉仰头望着天空叹了口气。

    陈辉耀闻言，脸上笑容更甚，可这时刘雪莉话锋一转说道：“你也知道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你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给我找了个小姐妹，你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不顾我这个即将五十岁的老太婆，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你抛家弃子就为了跟那个狐狸精逍遥快活，现在你竟然好意思跟我提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

    刘雪莉说完起身就走向了大门，冷笑道：“现在好了，你可以跟你的小宝贝去逍遥快活了，留下我这个孤独老太婆守着这个大房子，然后等儿子放假回家一趟。”

    陈辉耀在刘雪莉走向门口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刘雪莉的开门动作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陈辉耀不甘。

    “刘雪莉，你真这么绝情吗？”陈辉耀两眼通红，怒目圆睁着。

    刘雪莉视若无睹，冷冰冰地说道：“请吧，不要等我赶你。”同时将门彻底地打了开来。

    陈辉耀手指了指刘雪莉，你你你了半天，最终垂下了头，后悔的情绪彻底地淹没了陈辉耀，只听陈辉耀低垂着头说道：“你是对的，是我对不起你，可当时…当时…当时……”

    “当时什么？”刘雪莉面无表情地问道。

    “算了，没什么，这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哪怕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也不会离开你。”陈辉耀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悔恨。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没闹到法庭上已经给了你面子，现在你至少可以在儿子面前抬着头。”刘雪莉不愿再多说下去，别过了头。

    陈辉耀垂头丧气地来到了门口，说出了他自己的最后一个请求：“我能再抱抱你吗？”

    刘雪莉身躯一颤，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拥抱着已经微微发福的刘雪莉，陈辉耀留下了积蓄已久的悔恨泪，随后两人一起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莫醒在民政局已经等了有一些时间了，掐指一算，自语道：“按照设定他们两人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

    然后过了没多久，莫醒见到了刘雪莉跟陈辉耀两人，随后等待着两人从民政局里出来。

    莫醒见到他们两人出了民政局后就分道扬镳了，随即朝着刘雪莉走去。

    陈辉耀梦中的刘雪莉并不认识莫醒，莫醒也没在这方面做任何设定，所以当莫醒从刘雪莉身边走过时，刘雪莉完全无视了他。

    见到这种情况，莫醒微微一笑，转身拍了下刘雪莉的肩膀说道：“这位大姐，刚离婚啊？”

    刘雪莉显然被吓了一跳，瞪了一眼莫醒，警惕地看着他，怒道：“你这人有病吧。老娘离婚关你屁事啊。”

    刘雪莉的反应出乎莫醒的意料，原以为她会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然后再对自己恶言相向才是。

    不过刘雪莉的反应也间接地验证了莫醒心中的一个猜测。

    每个人梦中所出现的人物都是梦主心中对那人印象的呈现，所以现在的刘雪莉完全是一副悍妇的姿态。

    现实世界中，刘雪莉给了莫醒一个自大，谨慎又聪明的印象，而在这里，由于陈辉耀对刘雪莉很了解，所以梦境中的刘雪莉才是刘雪莉本来的面目，至于现实世界里的刘雪莉，莫醒认为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伪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