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众怒
篮球场馆，陡然的寂静让很多人都听到了‘咔嗒’的一声。 转播大屏忽然没了画面，变作蓝色的背景底色，望向比赛台中央，十台主机的画面也都归入了黑暗。 “停电了？” “好像是哦。” “是什么是啊，你们看场馆的灯还亮着吗？” “那什么情况？” 茫然间，场馆内响起阵阵窸窸窣窣的议论，直至比赛台中央忽然冒起了一阵黑烟，才有人惊呼—— “卧槽，着火了？” ‘哗’的一下，不少人着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是着火，烟已经散了。” 黑烟袅袅升起，三两团的浓雾升空随即便归入了平静。 慌乱的情绪一闪而逝，可观众们依然不知所以。 比赛台上。 芩夏五人和东方国际的成员都站了起来，陈力看着主机后的线路板，微微蹙眉。 “电线短路了，安全线盒烧了。” 一句话，归结了原因。 比赛当场，电线短路，那这比赛…… 曹泽道：“搞什么啊？能修好不？怎么就短路了？” 陈力招来了后勤部的成员，他们查看后亦是两眼一抹黑。 电线短路，这对于一群学生而言，简直仿若看天书：“只能叫电工了，咱们不会弄啊。” “所以……比赛不比了？” 这话一出，场上的几人神色皆是一滞，眼神各异。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cs社团明显占据优势，一连几次失误，早已让东方国际丧失了信心和动力。 如果比赛中止，这对于东方国际而言，无外乎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 这电线短路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东方国际这么优越的硬件条件，设备不可能这么渣吧？ 电路系统这种基础设施一个不慎可是会酿成火灾的，作为学校，必然会将其列为重中之重。 这时，大家都茫然无措之际，史真浩尺却凑到了陈力的身边。 “陈力桑，告知大家吧，比赛到此结束，电路出现了问题，咱们也没办法啊。” 史真浩尺的场间最为镇定的人之一，他的话音已经吐露，陈力便察觉到一丝不对。 “是你做的？”陈力斜眼凝视史真浩尺，眼中还带着些惊讶。 陈力的怀疑可不是空xue来风，实在是史真浩尺的作态太过镇定了一些。 再者…… 史真浩尺所在的位置下，摆置的正是安全线盒。 陈力哪怕对安全线路一窍不通，也大概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是侧目一看的功夫，陈力便发觉塑料安全线盒有被践踏的痕迹，哪怕这个痕迹经过短路燃烧的高温后变了形。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难道陈力桑还有信心打败他们？” “我不这样做，最后丢脸的可不只是我，还有你们。” 史真浩尺的态度，实然让陈力赶到非常恶心，因为害怕输比赛，而作出这么下作的手段，他竟然还在邀功？ 可就算恶心，陈力也无法反驳。 史真浩尺所说的正是事实。 与其输掉比赛，倒不如直接让比赛提前终止。 念及此处，陈力趁着众人没有反应之时，连忙招来了后勤人员：“宣布结果吧，终止比赛。” 话音落下，陈力明显感觉到后勤部成员的面容间，露出一丝异样。 是嘲讽？还是鄙夷？ 两队的局势孰强孰弱，已然摆在了明面。 再傻的人也知道，四个人头意味着什么。 “抱歉的通知大家，因为电路系统出现故障，需要校方检修，比赛到此结束，请各位同学有序退场。” 麦克风传来的声音堪堪落下。 曹泽就跳脚了：“喂，比赛结束？什么结束？不打了？” 东方国际的上单道：“还怎么打？你没看到电路出故障了吗？刚才都冒黑烟了，万一起了火，你负责吗？” “嘿……我就奇怪了！这电线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们做手脚不成？” “那谁知道呢？你们的场地，当然你们最熟悉啦。”曹泽不屑：“再说了，你们也有理由这么干，连送四个人头，明显打不过了。” “卧槽，我打不过你？你再说一遍？” 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几乎要有动手的架势。 这时，芩夏和陈力连忙拉住了两人。 陈力先道：“不好意思，现在电力出了问题，我们也没办法，你们谅解一下吧。” 芩夏拉住曹泽，却没着急说什么，只是凝视着史真浩尺。 史真浩尺的目光丝毫无惧，短路之前，他甚至还耀武扬威的给芩夏做了‘事故预告’，这时候就更不可能胆怯了。 这事儿是我做的，怎么样？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别人不知道啊。 芩夏看懂了史真浩尺眼中的意味：“所以，比赛中止，你我的赌斗怎么算？” 赌斗！ 众人的目光皆是一凝。 曹泽道：“对啊，比赛中止了，赌斗怎么算？史真浩尺，你信誓旦旦的发起挑战，怎么？咱们换个地方继续？” 继续？史真浩尺怎么可能继续。 他侧目望了望身边的队友，眼中颇露些鄙夷。 靠这些猪队友，又如何能赢下比赛？ “哦，赌斗啊？比赛都结束了，还赌斗什么？算平手吧。”史真浩尺一脸淡然，随即望向了芩夏：“芩夏桑，你觉得呢？” 听得这话，芩夏冷笑着摇起了头，嗤笑一声：“呵……” “是你干的吧？” 众人都没听到芩夏的话，可史真浩尺心知肚明：“什么？什么是我干的？短路吗？哦，天哪！芩夏桑，你可不要污蔑我，电力这种事情，我怎么懂，再说我刚才一直在比赛啊。” 史真浩尺连忙摆手，脸上有持无恐。 听到两人的对话，曹泽几人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芩夏，你也怀疑他们？” 芩夏沉默点头：“不是怀疑，是肯定！因为这位交换生同学，在事发之前，冲我笑了，他用唇语告诉我，他要这么做。” “笑了？我笑笑怎么了？芩夏桑，你这样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可不是君子之道，你们华夏人，不是都讲君子之道吗？” “君子之道？”芩夏鄙夷，史真浩尺真得恶心到他了：“那你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呢？信誓旦旦的赌斗后，随意就终止了？” 你一言我一语，旁人皆被晾在了一边。 此时，寂静的场间，无数观众都关注着比赛台上。 耳朵灵光的人，已然大概听到了什么。 “上面闹什么呢？好像吵起来了。” “好象是说……短路是东方国际的人做的手脚。” “卧槽，真的假的？一看打不过，强行终止比赛？还要不要脸啊？” “喂喂喂！东方国际的，这事儿不是你们干的吧？” 好事者站起来对着台上大喊，惹得东方国际的五人面红耳赤。 除史真浩尺和陈力外，其他三人都不了解真相，一听观众们的起哄声，皆是大怒，转头就大喊起来—— “我们不可能干这么龌龊的事情，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我们认！” “再说了！四个人头而已，凭什么就是我们输了？” 他们三两句的怒喝，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耐不住场外的观众人多。 只是话音落下，一群人就反攻过来…… “四个人头还不是输？真可笑。” “既然你们这么磊磊落落，现在就去请电工抢修，再打一局啊，你们先送四个人头再说。” 场外的叫嚣，让三人无言以对。 方才的比赛，已然让他们感受到cs社团的强大。 再比一场？ 就算再比十场，结局也不一定乐观啊。 台上，芩夏对于史真浩尺的辩解，不屑至极。 哪怕他没有亲眼所见史真浩尺的动作，也凭借强大的神觉，感受到了那一刻史真浩尺的小动作。 可问题就在于，芩夏能感受的真切，其他人却无从获悉。 对峙中，史真浩尺丝毫不软，他正是掐准了别人抓不到把柄，才会如此有持无恐：“赌斗是建立在对局之上的，对局都被迫终止了，赌斗自然不具有效用。” 阿杜忍不住插话：“那就去你们电竞社再来一次呗，咱们私下将对局完成。” 阿杜的话，实然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话一出，东方国际几人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他们当然不想再来一次对局。 茫然间，几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史真浩尺，却依然无惧。 他不说话，只是含笑。 态度显而易见…… 明白的说了，我史真浩尺不想这么玩下去了，所以恕不奉陪。 片刻后，眼看史真浩尺含笑不语，阿杜、曹泽、边晴、甚至于是玲奈，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边晴不屑道：“算了，这些人还不配做我们的对手。” 边晴这么说了，曹泽和阿杜也不好反驳。 换个角度来看…… 对方连再打一场的勇气都没有了，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算电线短路不是他们动的手脚，这几人的作态，也实然把大家恶心到了。 是…… cs社团终归不是五校联赛lol项目的参赛成员，而这一场比赛，也只是一场热身赛而已。 随意的开场，随意的结束，逻辑很通顺，谁也找不出毛病来。 不过…… 边晴想放过他们，芩夏却不想。 从一开始的赌斗，到现在的比赛中止，芩夏几人一直任由东方国际和史真浩尺，牵着鼻子走。 好，你要战，我便战。 你要赌，我奉陪。 可是…… 所有事情都应了你的意思，到头来，你要不打就不打，你说不赌就不赌，难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狼来的故事，连五岁小孩都知道事不过三。 所以……你拿到当猴耍来耍去，真当小爷是逗比么？ “不打可以。”芩夏开口了，他凝视着陈力和史真浩尺，冷意十足：“主机坏了，上面的转播大屏没坏吧？” 众人都不知道芩夏的话是什么意思，陈力也只是茫然点头。 “我只有一个要求，播放一段刚才的监控录像吧。” 监控录像？！ 这四个字忽然在曹泽几人的脑中炸开。 场馆还有监控？难道说……电线短路的事儿，真是东方国际的人做的？ 对此，东方国际的其他三人很是硬气：“放就放，身正不怕影子歪。” 而史真浩尺在听到这话时，神色明显露出一丝慌乱，他连忙侧头望向周遭，几人的四周上方的确有监控存在。 不过细细观察过后，史真浩尺却登时松了一口气…… 呵，按照监控的角度来看，监控录像也拍不到自己踩烂安全线盒的画面，安全线盒上可是有桌子挡住的。 “那就放吧，满足芩夏桑好了，正好也证明一下我的青白。” 史真浩尺再次有持无恐起来。 他在这时候说出这话，愈发让众人觉得这事儿和他无关。 可是…… 芩夏能这么说，他会放无矢之的吗？ 眼看着史真浩尺这幅淡漠的作态，芩夏便愈发觉得可笑，而他也真得忍不住嗤笑出了声响—— “史真浩尺，你就这么自信吗？” “是，以这几个摄像头的角度，的确不可能拍下你在桌子底下动手脚的画面。” “不过你可能望了，在你动手脚之前，你对我说的话！” “哪怕没有声响，但是我想……场间这么多人，总有那么几个能看得懂你的唇语。” “你说……我输了！！为就在你这句话之后，电线短路冒烟。” “请问，在我们cs社团4\/0的基础上，你凭什么说出‘我输了’这样的话？想来大家都会想清楚，你说这句话的用意的。” 随着芩夏话音的吐露，史真浩尺的脸色一变再变。 从有持无恐，到神色呆滞，再到慌忙无措，直至现在的面色苍白。 他怕了！ 一想起自己在做手脚之前，对芩夏耀武扬威，用极为夸张的嘴型说出的话，史真浩尺真得怕了。 当时自己想着害怕芩夏看不懂自己的唇语，可现在…… 没想到这个举动，竟然成为了自己最大的把柄。 没错……监控画面的确拍不到自己做手脚的画面，可仅凭自己的行为，就足以引起场间所有观众的联想猜测了。 正如芩夏所说…… 丧失四个人头，局势明显不稳的情况下，自己凭什么说芩夏输了？ 凭借这一点，再联系起电线短路，结果已然再明显不过。 至此一刻。 史真浩尺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东方国际的其他四人皆是紧张起来。 史真浩尺明显怕了。 所以…… 这件事，真得是他动的手脚？ 别人不清楚，陈力却早已心知肚明，他恨啊！ 史真浩尺这个蠢货，既然要用小手段，为什么不悄悄的，非要作出那样的举动。 耀武扬威？ 他配对芩夏耀武扬威吗？ 难道作为一个人，他连最起码的脸皮薄厚都不清楚？ 史真浩尺被吓得没了言语，几次想要开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再怎么辩解都是徒劳。 监控录像中，他的嘴脸，就是对这一事件的铁证！！ 此时，陈力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一片哀然：“芩夏同学，电线短路的确是史真浩尺做的，这次我们认了……但是这种事就不要公之于众了吧？” 眼看陈力承认了，曹泽和阿杜皆是暴起…… “卧槽，尼玛还真是小鬼子弄出来的事情？” “麻痹，事前不考虑后果，事后服软有毛用？你杀了人，是不是认了错就不用被判刑了？” 陈力无言以对，东方国际的其他三人也直接陷入了呆滞当中。 “我们……” “唉……” 而此时的史真浩尺，才听到陈力坦白的话语后，却想疯了一样嘶吼起来—— “陈力，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电线短路我怎么懂？就凭一句话，一个笑容，算什么证据？” “芩夏！”史真浩尺双眸怒红：“你要放录像，放就好了！我史真浩尺不怕，你没有证据说明是我做的！” 呵…… 破罐子破摔了吗？ 芩夏淡然，好似看着一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史真浩尺，眼中尽是对他的怜悯。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只要录像放出来，史真浩尺必然成为五所学校中，人尽皆知的笑柄。 这个时候，一直未曾言语的玲奈忽然出声了，他来到芩夏的身边，抬手扯了扯芩夏的胳膊—— “欧尼桑，你能看在奈子的面子上，绕过他一次吗？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奈子不想看着同胞在异国丢脸。” 还不待芩夏说话，曹泽就在一旁呛声起来，讥讽的看着史真浩尺道—— “行！玲奈给你求情了，饶你一次！不过……录像可以不放，但赌斗你得认输！” “开始吧，学三声狗叫，也不用你拿麦克风了，之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挑战在岛国是很常见的事情，玲奈并没有觉得怎么不妥，对她而言，认赌服输是很正常的—— “史真君，奈子帮了你，你就认输吧，不要在闹下去了！” 直至这时，充斥在疯狂中的史真浩尺，才猛然想起玲奈的存在，在同国女人的面前丢脸成了这样，他的思绪愈发的狂乱了。 “好好好！”史真浩尺指着玲奈，咬牙切齿：“身为日不落帝国的子民，你竟然偏帮这些可恶的支那人！玲奈，这件事我会告知你的兄长。” “一群可恶的支那人，学狗叫？不可能！我宁可死在这儿，也不会学那样卑微的生物。” “说到底，要不是这群蠢货队友，我怎么会输给你们这群辣鸡？” “世界大赛上，你们华夏在第一场比赛中就输给了我们岛国战队，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你们的电竞实力根本就是辣鸡中的辣鸡，支那人永远是跟不上世界轨迹的土著，煞？笔……” 骂声犹如炮弹般从史真浩尺口中蹦出。 寂静的篮球场馆，他的声音在其中诞起了阵阵回音。 全场人都呆了。 怎么就忽然开骂了？ 发生了什么？ 愣神的三秒后，所有人都突兀反映了过来。 “那个岛国交流生在骂什么？” “支那……卧槽，他在骂我们。” “还说我们的电竞是辣鸡，是永远跟不上世界轨迹的土著！” 台上，芩夏看着史真浩尺撕破脸皮的模样，笑了。 他对众人道：“走吧，再不走，咱们也要被牵连。” 曹泽和阿杜都有些茫然：“啥意思？” 边晴扫了一眼场外，只是摇头暗叹：“唉……” “草泥马的小鬼子，老子忍你好久了！” “竟然在我们华夏的领土骂我们华夏人，兄弟们，弄他！” 哗的一下。 曹泽甚至看到有人从两米高的看台栏杆上，直接跳了下来。 咕嘟的吞了一下唾沫。 “这尼玛……是犯了众怒啊！” 芩夏无力吐槽，连忙一脚踹在曹泽那愣逼的屁股上，大骂一句：“跑！再不跑要被群殴了！”